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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七虫七花 ...

  •   第二十六章七虫七花

      张无忌装作小道童与三人比武,后被赵敏识破了身份。阿大被杨逍识出身份,原来是丐帮“八臂神剑”方东白,八臂神剑方东白是丐帮四大长老之首,剑术精奇,名动江湖,只因他出剑奇快,有如生了七八条手臂一般,因此上得了这个外号。十多年前听说他身染重病身亡,当时人人都感惋惜,不意他竟尚在人世。

      张无忌承了张三丰在大殿传授太极剑,用那柄假倚天剑与方东白比试高下。

      “阿离,这慢吞吞、软绵绵的剑法,如何用来对敌过招?先前料想张真人有意放慢了招数,好让教主瞧得明白。可如今见他们比试,却也真是软绵绵的,好像没使多大力气。”小昭轻声向殷离说道。

      “张真人传授的是“剑意”,而非“剑招”,临敌时以意驭剑,千变万化,无穷无尽。天下武功虽说是无快不破,但更深一步的却是人剑合一,无招胜有招。四两拨千斤也是好手。”二人说的小声,但怎能逃过张三丰的耳朵,张三丰先前已猜出殷离身份,粗略算来自己也算是她的姻祖父,先前见她入得大殿来就知轻功绝妙,没想到悟性如此之高。如今无忌孩儿内功深厚,有所成就,在大殿与前辈比武毫不落下风,恍惚之下想起了张翠山、殷素素二人,几欲涔出泪来,不由得望去,对殷离微微一笑。

      此次武当比试,自然是赵敏败兴而归,不过张无忌断了阿二阿三的四肢,料想赵敏必会使用使用黑玉断续膏来救治。

      张无忌叫众人去联络剩余五大派,自己暗潜入所在的客店中,在阿三及秃顶阿二的伤处刮下药膏,包入绷带,心想瓶中纵是假药,从他们伤处刮下的决计不假。一路上好不欢喜,心想此行虽查不到赵敏的真相,但夺得了黑玉断续膏,可比什么都强。此时等不及到谷城去和杨逍等人会面,迳回武当,命洪水旗遣人前赴谷城,通知杨逍等回山。张三丰等听说夺得黑玉断续膏,无不大喜。

      张无忌细看从阿三伤处刮下来的药膏,再从黑瓶中挑了些药膏来详加比较,确是一般无异。那黑瓶乃一块大玉雕成,深黑如漆触手生温,单是这瓶子,便是一件极珍贵的宝物。当下更无怀疑,命人将殷梨亭抬到俞岱岩房中,两床并列放好。

      杨不悔跟了进来。她不敢和张无忌的眼光相对,脸上容光焕发,心中感激无量,显然张无忌送她到西域、在何太冲家代她喝毒酒这许多恩情,都还比不上治好殷梨亭这么要紧。

      张无忌道:“三师伯,你的旧伤都已愈合,此刻医治,侄儿须将你手脚骨骼重行折断,再加接续,请你忍得一时之痛。阿离,你且帮我,你我二人快的多,三师伯也快快熬过。”

      张无忌命杨不悔、小昭出房,解去俞岱岩全身衣服,将他断骨处尽数摸得清楚,与殷离细说之后,然后点了他的昏睡穴,两人十指运劲,喀喀喀响声不绝,将他断骨已合之处重行一一折断。俞岱岩虽穴道受点,仍痛得醒了过来。两人手法如风,大骨小骨一加折断,立即拼到准确部位,敷上黑玉断续膏,缠了绷带夹上木板,然后再施金针减痛。

      医治殷梨亭那便容易得多,断骨部位早就在西域时已予扶正,这时只须敷上黑玉断续膏便成。

      张无忌用过午膳,正在房中小睡,以解一晚奔波的疲劳,而殷离承了杨不悔的情,留在在房间内细细照看俞、殷二人。

      不觉已至下午,殷梨亭突然叫出声来,疼得双眼翻白,杨不悔急得满脸都是眼泪,只得口中忙叫殷离救他,其他不知如何是好。殷离叫杨不悔在“承泣”、“太阳”、“膻中”等穴上推拿让殷梨亭好过些,又看向那边俞岱岩,只见他咬得牙齿格格直响,显在强忍痛楚,性子坚强,不肯发出一下呻吟之声。

      “小昭,快叫张无忌来!”殷离说完,问俞岱岩,“俞三侠,是断骨处痛得厉害么?”俞岱岩道:“断骨处疼痛,那也罢了,只觉得五脏六腑中到处麻痒难当......好像,好像有千万条小虫在乱钻乱爬。”殷离这一惊非同小可,听俞岱岩所说,明明是身中剧毒之象,又忙问殷梨亭:“殷六侠,你觉得怎样?”

      殷梨亭迷迷糊糊的道:“红的、紫的、青的、绿的、黄的、白的、蓝的......鲜艳得紧,许许多多小球儿在飞舞,转来转去......真好看……你瞧,你瞧......”

      “什么!”殷离听的心惊肉跳,一时所想到的只是《金匮方》中的一段话:“七虫七花膏,以毒虫七种、毒花七种,捣烂煎熬而成,中毒者先感内脏麻痒,如七虫咬啮,然后眼前现斑斓彩色,奇丽变幻,如七花飞散。七虫七花膏所用七虫七花,依人而异,南北不同,大凡最具灵验神效者,共四十九种配法,变化异方复六十三种。须施毒者自解。”

      殷离忙叫杨不悔拿烧酒过来,替二人清洗膏药,此时张无忌赶来,张无忌听得殷离说他二人中了“七虫七花”便“啊哟”一声大叫,险些当场便晕了过去,额头汗水涔涔而下,知道终于是上了赵敏的恶当,她在黑玉瓶中所盛的固是七虫七花膏,而在阿三和秃顶阿二身上所敷的,竟也是这剧毒的药物,不惜舍却两名高手的性命,要引得自己入彀,这等毒辣心肠,当真匪夷所思。

      他大悔大恨之下,立即加入殷离,行动如风,拆除两人身上的夹板绷带,用烧酒洗净两人四肢所敷的剧毒药膏。杨不悔心知大事不妙,再也顾不得嫌忌,帮着用酒洗涤殷梨亭四肢。但见黑色透入肌理,洗之不去,犹如染匠漆匠手上所染颜色,非旦夕间可除。

      张无忌不敢乱用药物,只取了些镇痛安神的丹药给二人服下,走到外室,又惊惧又惭愧,心力交瘁,不由得双膝一软,蓦然倒下,伏在地下便即大哭。杨不悔大惊,只叫:“无忌哥哥,无忌哥哥!”

      张无忌呜咽道:“是我害了三伯六叔。”他心中只想:“这七虫七花膏至少也有一百多种配制之法,谁又知道她用的是哪七种毒虫、哪七种毒花?化解此种剧毒,全仗以毒攻毒,只要看不准一种毒虫毒花,用药稍误,立时便送了三伯、六叔的性命。”突然之间,他清清楚楚明白了父亲自刎时的心情,大错已然铸成,除了自刎以谢之外,确然再无别路。

      张无忌缓缓站起身来,杨不悔问道:“当真没药可救了么?连勉强一试也不成么?”张无忌摇了摇头。杨不悔应道:“嗷!”神色泰然,并不如何惊慌。

      张无忌心中一动,想起她先前找自己,说明对殷梨亭的情意时所说的那一句话来:“他如死了,我也不能活着。”心想:“那么我害死的不止是两个人,而是三个。”

      殷离见张无忌这般颓丧的样子万分厌恶,不客气的骂道:“张无忌,你可真懦弱,与你父亲十足的像!七虫七花固然难解,这毒不用脑子想便知是那赵敏下的,你还在这里哭哭丧丧做什么?!若是从她那里得不到解药你再哭、再想着自刎谢罪不迟。”

      张无忌心中正自一片茫然,听殷离一骂,登时清醒了许多。只见吴劲草走到门外,禀道:“教主,那个赵姑娘在观外求见。”

      张无忌一听,悲愤不能自已,叫道:“我正要找她!”向杨不悔借了一柄长剑,执在手中,大踏步走出。小昭取下鬓边的珠花,交给张无忌,道:“教主,你去还了给赵姑娘。”张无忌向她望了一眼,心想:“你倒懂得我的意思。我和这姓赵的姑娘仇深如海,我们身上不能留下她任何物事。”赞道:“好妹子!”一手杖剑,一手持花,走出观门。

      只见赵敏一人站在当地,脸带微笑,其时夕阳如血,斜映双颊,艳丽不可方物。她身后十多丈处站着玄冥二老。两人牵着三匹骏马,眼光却瞧着别处。

      以张无忌心计口舌怎能比得过赵敏,最后三击掌答应赵敏做三件事,赵敏边取下鬓边珠花边道:“现下你肯要我的物事罢?”

      张无忌生怕她不给解药,不敢拂逆其意,将珠花接过。赵敏忸怩道:“我可不许你再去送给那个俏丫鬟。”说罢笑着退开三步,又说道:“解药立时送到,张教主请了!”长袖轻拂,转身便去。玄冥二老牵过马来,侍候她上马先行,三人便下山去了。

      赵敏等三人刚转过山坡,左首大树后闪出一条汉子,正是神箭八雄中的钱二败,挽铁弓搭长箭,朗声说道:“我家主人拜上张教主,书信一封,敬请收阅。”说着飕的一声,放弦发箭射来,箭势并不劲急。张无忌接箭在手,见来箭并无箭镞,箭杆上绑着一信。解下看时,信封上写的是“张教主亲启”,拆开信来,一张素笺上写着几行簪花小楷:

      “金盒夹层,灵膏久藏。珠花中空,内有药方。二物早呈君子左右,何劳忧之深也?唯以微物不足一顾,委之婢仆,弃诸尘土,岂贱妾之所望耶?”

      张无忌将这张素笺连读了三遍,又惊又喜,又是惭愧,忙看那朵珠花,逐颗珍珠试行旋转,果有一颗能够转动,于是将珠子旋下,金铸花干中空,藏着一卷白色之物。他从怀中取出针刺穴道所用的金针,将那卷物事挑了出来,乃是一张薄纸,上面写着七虫为那七种毒虫,七花是那七种毒花,中毒后如何解救,一一书明。他看解法无误,心知赵敏并未弄鬼,大喜之下,奔进内院,忙配药救治。果然只一个多时辰,俞殷二人毒势便大为减轻,体内麻痒渐止,眼前彩晕消失。

      他再去取出赵敏盛珠花送他的那只金盒,仔细察看,发见了夹层所在,其中满满的装了黑色药膏,气息却是芬芳清凉。

      殷离心想“赵敏心思机敏,奇变百出,毒解之前咱们还是试试这黑玉断续膏为好。”便找了一只狗来,折断了它一条后腿,挑些药膏敷在伤处,等到第二日早晨,那狗精神奕奕绝无中毒征象,伤处更大见好转。

      过了三日,俞殷二人体内毒性尽去,将真正的黑玉断续膏再在两人四肢上敷涂。这一次全无意外。那黑玉断续膏果然功效如神,两个多月后殷梨亭双手已能活动,看来日后不但手足可行动自如,武功也不致大损。只俞岱岩残废已久,瞧他伤势复元的情况,半载之后,当可在腋下撑两根拐杖以杖代足,缓缓行走,虽仍残废,却不复是丝毫动弹不得的废人了。

      在武当山上这么一耽搁,派出去的五行旗人众先后回山,带回来的讯息令人大为惊讶。峨嵋、华山、崆峒、昆仑各派远征光明顶的人众,竟没一个回转本派,江湖上沸沸扬扬,都说魔教势大,将六大派前赴西域的众高手一鼓聚歼,然后再分头攻灭各派。少林寺僧众突然失踪之事,在武林中已引起轩然大波。

      五行旗各掌旗副使此去,幸好均持有张三丰所付的武当派信符,又没泄漏自己身分,否则早已和各派打得落花流水。各掌旗副使言道,此刻江湖上众门派、众帮会,以及镖行、山寨、船帮、码头等等,无不严密戒备,生怕明教大举来袭。

      过了数日,殷天正和殷野王父子也回到武当,报称天鹰旗已改编完竣,尽数隶属明教。又说东南群雄并起,反元义师此起彼伏,以韩山童、张士诚、方国珍三路最盛。其时元军军力仍强,且起事者各自为战,互相并无呼应联络,都是不旋踵即遭扑灭。

      当日晚间,张三丰在后殿摆设素筵,为殷天正父子接风。席间殷天正说起各地举义失败的情由,而每处起义,明教和天鹰教下的弟子均有参与,俱遭元兵或擒或杀,殉难者甚众。群豪听了,尽皆扼腕慨叹。

      杨逍道:“天下百姓苦难方深,人心思变,正是驱除鞑子还我河山的良机。昔年阳教主在世,日夜以兴复为念,只是本教向来行事偏激,百年来和中原武林诸派怨仇相缠,难以携手抗敌。幸张教主主理教务,和各派怨仇渐解,咱们正好同心协力,共抗胡虏。”

      殷离对这起义之事甚无兴趣,吃饱喝足后便辞了宴席,回到房内休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七虫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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