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沈沃

28、出来混都不容易

　　春静和天民的小生意逐渐的走上了轨道。虽然与儿子聚少离多，少了些天伦之乐，多了些相思之苦，但一想到为了给孩子将来更好的生活，看到每天渐渐丰满鼓胀起来的钱包，心里也颇感安慰。
　　临近春节，订货的人比较多，所以春静和天民特别的劳累辛苦，本来就低血压的春静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但为了生意没办法也得继续坚持着干下去。
　　这天的早市人特别多，春静和天民忙的是不可开交，以至于过了早市的时间还没来得及收摊儿。
　　“吱呀！”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响过，一辆面包车停在了摊位前。从车上跳下来五六个身穿制服的人，指手画脚地来到豆腐摊儿前，其中一个大胡子的中年男子扯着脖子喊道：“收摊儿啦！收摊儿啦！赶紧的！都说多少遍了！咋这么不自觉呢？！”
　　春静定睛一看，暗自吸了一口冷气，这几个人可不是好惹的，是市场维持秩序的保安，是市场管理部门特意从外面聘请来的，多数都是些社会上的闲散人员，一个个像打手似的，整天横眉立目的，特别嚣张跋扈，依仗着手中的权力对市场上的小商小贩态度极其强硬，动不动就出言不逊，有时还甚至动手打人，市场上的商贩对他们也都惧怕三分。前几天因为收摊儿慢了，天民还和他们吵了一架，今天来了这么多人，看来是来者不善。春静急忙陪着笑脸，“好，好，我们这就收，马上就收。”
　　“快点儿！快点儿！别磨磨蹭蹭的！”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年轻人站在豆腐车前大声嚷道。
　　“走，我们这就走。把这几个顾客答对完就走，人家都交完钱了，你看我们这小商小贩挣这点儿钱也不容易，就通融一会儿吧，就一小会儿。”春静耐心地解释道。
　　“给你们脸了是不？！废他妈什么话？！赶紧收拾！”年轻人握紧了拳头用力拍打着豆腐车，不依不饶。
　　“别！别！我们这就走，这就走。”春静怕他砸坏了自家的案板，急忙上前阻拦，一个不小心，撞在了年轻人身上。
　　“哎哟！”年轻人夸张地大叫了一声，接着便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瞎呀！”随手就推了春静一把。
　　春静因为这些天劳累，身体有些虚弱，又丝毫没有防备，被推得打了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天民上前一把扶住了春静，大声的跟他们理论，“干嘛呀干嘛呀？你们还能不能讲点儿理啦？推我老婆干嘛呀？！”
　　“怎么啦？怎么啦？就推你了怎么地？！撞人还有理啦？！”
　　“还他妈的挺横！跟谁俩咋咋呼呼的呢？！怎么着？不服啊？”
　　“不服就干呗！谁怕谁啊？！砸！都他妈砸啦！”
　　几个人骂骂咧咧，不容分说地就把豆腐摊儿给掀翻了，水嫩的豆腐扣在了冰冷的地上，跌了个稀碎。
　　天民被彻底地激怒了。他气得两眼冒火，额上的青筋暴涨，挣脱了春静的拦阻，怒吼了一声冲了上去，和那些人撕扯扭打在一起。
　　猛虎难敌群狼，何况又是那样一伙恃强凌弱心狠手辣之徒。可怜周天民势单力薄，被团团围住，一阵拳打脚踢，“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头撞上了马路牙子，顿时鲜血直流。几个人仍是不依不饶，对着天民拳脚相加。
　　春静见状急忙扑了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了天民的头，声音嘶哑地哭喊，“别打啦！你们别再打啦！他都流血了，流血啦！”
　　几个人停了手，互相看了一眼，悻悻地扬长而去。
　　“天民！天民！”春静抱着天民呼喊了几声，天民仍是双目紧闭，没有反应，“来人啊！救命啊！”
　　在好心路人的帮助下，春静把天民送进了医院。
　　天民的父母赶到医院探望的时候，天民已经包扎好了头上的伤口，正躺在病床上打点滴，春静坐在床边守护。
　　“儿子啊！咋样啊？伤着哪儿了？快让妈看看。”天民妈几步扑到病床前，伸手去摸天民头上缠着的纱布，心疼地问道：“还疼不啊？”
　　“没事儿啦，妈，没事儿，就是磕破了一点儿皮，没事儿的，啊，不用担心。”天民拉下妈妈的手，劝慰道。看了看随后走到跟前的爸爸，问道：“爸，你们都来了，那小宝呢？”
　　“小宝在家，他姥姥看着呢。”天民爸爸应道。“放心吧，你儿子好着呢，你就安心养病吧。”
　　天民妈心疼儿子，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我和你爸听说就赶过来了，都是些什么人啊？把你打成这样啊，这也太狠了吧。”
　　“市场管理员，嫌我们收摊儿收晚了。”春静简短地答道，站起身，挪过一张凳子给天民爸爸，“爸，你坐。”
　　“那他们也不能打人啊！他们在哪？我找他们评评理，为啥把我儿子打成这样？！还讲不讲理啦？”天民妈愤愤不平。
　　“得了吧，你一个女人家找什么找啊？！跟他们讲理能讲得明白吗？竟添乱！”天民爸爸打断了天民妈妈的话，“明天我找找人再说吧。”天民爸爸在市里有个很有实力的亲戚。
　　“爸，好好说，也别弄太僵了，那帮人得罪不起，我们还得继续干呢。”春静不无担忧地说道。
　　“干什么干？！不干了！回家！天民，出了院咱就回家，不在这儿受这份儿窝囊气了。”天民妈有些激动。
　　“那可不行！要是不干了，那钱不就白交了吗？卫生费管理费啥的也不少钱呢，再说了，也挺挣钱的，怎能说不干就不干了呢？”天民不赞成地说道。
　　“你俩别听你妈的，该干就干，挣钱干嘛不干呢？她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一遇着一点儿事儿就打退堂鼓，那哪行啊？咱们是合法经营，靠自己的劳动挣钱，咱又没犯法，怕啥？！”天民爸也反对妻子，毕竟也是村干部，见多识广，“这年头出来混都不容易。我找人给你们疏通疏通，你们好好干。”
　　春节过后，在天民爸爸的鼎力支持下，春静和天民在市场里租了个铁皮房，春天豆腐坊又重新开张营业了，生意依然很是红火。
　　半年后，春静不瞒于现状，又把妈妈玉芬接了过来，因为她有做油条和油炸糕的手艺，又增加了豆浆和豆腐脑，三个人把春天早餐开得是热火朝天。
　　春光刻苦专研又勤学好问，比及当年的春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取得了非常好的成绩，不论是学校还是家里，都对他寄予了很大的期望。
　　生活正朝着美好幸福的方向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