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柳姨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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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槿言忙的脚不沾地。
初一，槿言穿着一身新衣，跟着卫夫人到了当年寄养自己的道观，上香祈福。本就因着前一夜熬了许久，早上起来精神便不好。偏生初一有个不能睡午觉的习俗，槿言只能生熬着，晚上一回家，迷迷糊糊地洗漱了一番，沾了枕头就立刻与周公会面去了。
初二，槿言陪着卫夫人回了娘家。虽说卫夫人的娘家距离卫家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可为了早去早回，槿言也是一大早就被吵了起来，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初三是个好日子，传说老鼠娶亲不宜出门，便可以安睡迟起。槿言一觉睡到了晌午，前几日的疲乏也退了几分。好好吃了些可口的饭菜，在小榻上看了一下午的书，了解了些这个时代的风俗和历史。
初四全家人聚集到了府中大厨房门口，在门口的小几上摆了些卤菜果品，焚香点蜡，迎接灶王爷。
初五到年初十，卫府一直疲于会客。虽说槿言是个刚回家的小丫头，有客人来不出面却也是于理不合。而且卫老爷一心想让大家见见自家这二姑娘，毕竟是要进宫的人了，多给外人表现出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也好省去些闲话。是以每日，槿言都要被拎出来被介绍一番，然后笑意盈盈地给各位叔叔伯伯的见个礼，不过倒是收到了不少见面礼，让槿言感叹了一番古代生活真是挺滋润，见个礼还有些子新奇玩意儿收着。
从年十一开始，槿言好容易闲下来了，一早就摊在床上不想起来。
绿梅这些天也没闲着，除夕过后便每日跟在丝雪身后学规矩，丝雨贴身伺候着槿言。本来槿言觉得丝雨丝雪这两个丫头是卫夫人的人，总不会全心全意地对自己。却不想，这两个丫头倒是对她上心的紧。也不知是因为她们规矩学得好，觉得就该关心主子呢，还是真真从心底里关心。不过槿言也不多想，自己看上的人是绿梅，丝雨丝雪在身边比绿梅撑得住场子，倒也是够用。
正想着要不要传个早膳，吃完了接着睡个回笼觉，绿梅就走了进来。这小丫头，像变了个人似的，走的中规中矩，也不急不躁，到床边悄声对槿言说：“小姐，柳姨娘来了。”
柳姨娘？？？自己跟她没有打过任何交道，她为什么要大早过来？
槿言心下一紧，总觉得会有些不好的事情发生。不过再一思考，就算自己不是真的，可眼下也是卫府的二小姐。而且，自己也没碍着柳姨娘，她也犯不着无缘无故给自己来个下马威什么的吧。
越想底气越足，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让绿梅悄悄去跟丝雨丝雪说一声，要是房内有任何不对，一个赶紧踹门进房，另一个立刻去请卫夫人过来。
槿言收拾停当后，柳姨娘被请了进来。“姨娘，”槿言微微一福，“不知姨娘一大早来找槿言，可有什么事情？”
“二小姐这是什么话，只是过来问候一下罢了，怎的必须有事呢。”柳姨娘看起来三十多岁，眼角有些细纹，但是举手投足都风韵犹存，面上的娇媚还都存着。笑意盈盈地也向槿言福了福，然后热切地牵着槿言的手，坐在了桌边。
“二小姐这些年受苦了，不知在观里的日子过得可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槿言心中只剩这一句话，于是回话时充满了防备：“姨娘有所不知，我从观里回来时大病初愈，以前的事却都记不得了。”
柳氏闻言一愣，显是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继而又换上了笑盈盈的脸，继续道：“记不得了也好，也好。”犹豫了一瞬，似是下定了决心，又张口道，“槿言，你别怪姨娘多事，但是有些事你不知道，姨娘知道却不好说。只一句，自己好好活，别依赖别人。哪怕是最亲的人，也别太相信了。我们也不是什么大户，你要想靠家里，怕是一点也靠不住的。宫中到底还是凶险，你只能靠自己。切记，谨言慎行。”
柳氏有些焦急地说完这些话，慌乱地看了看门外，逃似的走了。
槿言怔住，思考了很多种可能性，却真是没想到这柳姨娘会给自己些好心的告诫。而且，能说出这些话，倒像是自己体验过似的。这柳姨娘，到底是什么人？
自穿越之后，槿言头一次如此严肃地思考，也是头一次如此急切地想知道更多消息。
“绿梅，你在原来那粗使的院子里，可还认识人？”槿言决定去试试绿梅，看看这丫头能不能办好自己交代的差事。
“小姐可是要去打听打听这柳姨娘？”绿梅倒是真的机灵，一下子就明白了槿言的意思。
槿言赞赏地看着绿梅，笑着打趣：“没看出来，这么机灵呢。”而后严肃道，“不止是这柳姨娘，还有这卫府的背景，能听到的都过来跟我说说。你看需要带些什么去那院子，需要的都拿去吧。”槿言这话实际也多了几分试探，她要看看这绿梅到底是不是个老实的。这要的东西里，可是有些子油水可贪的。
绿梅轻轻颔首，认真地想了想：“粗使院里的人，最是缺嘴。小姐你多给我几盘子点心，瓜子水果的也给我些，应该就差不多了。”
槿言惊讶地看了绿梅一眼，都快要觉得这孩子傻了。自己还道，绿梅要些银两去，只要不过分，贪一些也就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没必要点破。可是这小丫头，竟然就要了些点心！真是一点也没考虑自己。
槿言只觉得可笑，又觉得绿梅真是可爱，便把桌上所有零嘴全给了她，让她去了。
傍晚时分，绿梅噙着笑回来了，还有一丝得意的神情一直挂在脸上。
“小姐，都打听清楚啦！”绿梅根本藏不住事，一进屋门就冲着槿言嚷嚷。
槿言面色不好，有些生气地看着绿梅，“上午还说你机灵呢，这会儿这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是吧！”
绿梅吐了吐舌头，瞧了瞧门外。确定没人后，关上门走向槿言，压低声音给槿言讲起了今天所听到的一切。
原来，这卫府原来并不是什么官家，而是祖上三代都在经商，积累了好些家产。到这卫括卫老爷一脉，因着兄弟叔伯众多，家产分着分着，到每家手里的，也就算个富商，断不如原来的大富大贵了。这卫括倒是个有脑子的，早年一分家，自知不是经商的料，便拿出一部分钱捐了个知县做着。经过这些年，卫括的知县做的还是真不错，三年前，上一任知府告老还乡后，卫括就坐上了这个知府的位置。卫括为官挺是清廉，倒不是因为真的有什么好品格，只是因为家底殷厚，犯不着做那些腌臜事罢了。
这次选秀，是新皇上位后第一次选秀，是以所收家人子的范围极大。照理说，这家人子该是收些已及笄的少女。可是新朝初定，宫中不想收些有旧朝风气的人，就决定选些年龄轻的，进去教几年规矩，把旧朝风气都改进了，再做贵人。
至于这新皇是如何上位的，绿梅作为经历了朝代更替的人，本就知道些，现下再听年长的婆子们细细讲了些，便可以将故事原原本本复述出来了。
上一朝的最后一个皇帝昏庸无能，陷整个国家于水火之中。内，百姓被高额税务所累，却又赶上天公不作美，连荒了两年。皇帝听闻无动于衷，只日日笙歌，夜夜奢靡；外，邻国虎视眈眈，屡次犯我边境，军队却拿不出钱粮去抵抗敌军，只能眼看城池被邻国打下。在此危难之时，叶念揭竿而起，直逼皇宫，基本没费什么力气就夺下了宫殿和皇位。真正凶险的，是叶念上位之后，亲自带兵远赴边境，与邻国奋力一战。在此战役中，叶念妻儿被邻国所绑，最后殁在了两国交界处。危难关头，叶念的七个弟弟中最小的叶悬利用“支”形地势①，想出了一招假装败退，引敌深入的计策，最后将敌军一网打尽，也夺回了失去的城池。这新皇登机后，心心念念的全是战役中去了的妻儿。因妻子为秦氏，便将年号定为了念秦。又因小儿名中有个闵字，国号也就这么定了。
至于柳姨娘…绿梅有些为难，只说柳姨娘是都城来的人，到府里的时候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卫括瞧着这人可怜，便留下了。又因柳姨娘生的貌美，且有些文采，一来二去的，也就放到心上了。柳姨娘被宠了好一阵子，说是因为不能生育失宠，那些粗使的婆子们可都说不信。但其中缘由，却也真是打听不到。
槿言听到这些消息，感叹了好一阵。虽说这些消息，应该是各个主子贴身的丫鬟知道的多些，可是贴身的、有头脸的，嘴都紧的很。倒是这些粗使的，人人都想炫耀自己知道的多，不管从哪里听来的消息都要赶紧跟别人分享一下，你一句我一句，有些事情就能拼凑出来了。
槿言想知道的，此时也都知道了个大概。对这皇家的人，也多了几分好奇。
接下来的日子，多思无益，只能好好准备进宫要带的东西，也多多少少学些规矩，也不至于一进了宫就因不懂规矩得罪了人。自己怎么也只能算是个小门小户的姑娘，进宫前也要多置办些首饰换些碎银，毕竟，处处都需要打点。
此时的槿言，只希望老爷夫人不要食言，自己要的东西都能酌情给些。
①《孙子兵法·地形篇》：我出而不利，彼出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敌虽利我，我无出也，引而去之，令敌半出而击之利。
大意是：凡是我军出击不利，敌人出击不利的地域叫做“支”。在“支”形地域上，敌人虽然以利相诱，我们也不要出击，而应该率军假装退却，诱使敌人出击一半时再回师反击，这样就有利。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柳姨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