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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II. 信徒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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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再次醒来,入眼便是金丝织成的床纱和银质的床架。快要将他的血肉刮下来的寒意早已消失,唇上也有蜂蜜水的清甜润泽。
像是察觉到他的动静,坐在壁炉前的Tony放下手中的《圣经》,朝他走来。
Tony的长袍中裹满了雪松的沉稳香调,一抬手就能让Peter想起夏季地中海沿岸的阳光。Peter怀念地露出笑来,不料却牵动了唇上的伤口,霎时血又流了出来。
“不论相遇多少次,你从来都是我见过最落魄的王子殿下。”Tony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评判,拿出绸帕帮他擦拭,“上次见到你是在五年前?我记得你那时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摔断脖子。”
Peter又想笑了,勉强忍住后才说:“那是我见到您太惊喜,谁叫您就那样突然闯入我的视野中呢。”
Tony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是在责怪我?Peter,要不是我那时把你从马上抱下来,你已经不会有今天了。”
Peter眼睛亮亮地看着他,满心的欣喜就像丰收时节的棉铃,将胸腔膨胀得酸涩温暖。
他在见到Tony时总是高兴的,这种高兴不是源于即将实现某个愿望的安定,而是单纯对于见到眼前这个人的满足。
也许他这次执意到梵蒂冈来,“向教皇请求援助”不过是一个借口,他只是想在最无助的时候,再看Tony一眼罢了。
“不管这次计划能不能成功,至少我见到他了。就算是现在回去和叛军同归于尽,灵魂也能得到安眠。”Peter心想着,鼓起勇气握住了Tony正用蜂蜜水替他沾湿嘴唇的手。
Tony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他。
于是Peter有些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颤抖着嗓音说:“教皇冕下,您还记得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吗?”
“记得,你那时才六岁,在康斯坦丁大教堂外昏倒。我为你做了洗礼,于是你拥有了新生。我为你赐名,取了岩石般坚韧沉静之意,而后你被东法兰克王国的新王Ben Parker陛下收养,成为了王国唯一的王子。”
这段看似邀功的话被Tony说出来,就只带着陈述事实的理智严谨。Peter明白他的言下之意——他从未忘记,他一直记得。
Peter镇定了一些,他在心底默默组织好语言,这才声线微沉地庄重说道:“我感激您,教皇冕下,您给予我新生,给予我未来,如果我仍旧是那个流落在教堂外的孩童,我愿追随您,成为您朝圣路上最虔诚的骑士。”
“我愿成为守在您宫前的守卫——天知道我竟然嫉妒他们,我想守护您每一个安宁的晨曦和夜晚,让朝霞和星光都披覆在您的眼睑上。”
“我愿意匍匐在您的脚下,只要您向我伸出爱怜的手,我便拥有了天堂。”
他顿了下,眼里有湿漉漉的潮意:“但我还背负着整个王国的未来,May还在漩涡深处无法脱身,如今的我,除了允诺您空白的誓言,什么都做不到。”
“但我能做到。”Tony打断他,伸手拂去Peter长睫上的湿意,轻声问,“东法兰克王国出什么事了?”
Peter深深吸气,艰难开口:“我的名义不正,叛军压境我却无力阻拦,我想冒昧请问,您能为我加冕吗?”
Tony微微皱眉,嘴唇抿成了一条锋利的线。
他没有说话。
心中的希冀一点一点消散,更多的愧疚和羞耻涌了上来,烈火般炙烤着Peter的灵魂。
他会不会认为我是在利用他?会不会以为我之前说的誓言都是讨好他的幌子?Peter想解释说自己只是为了王国的未来和May的安全,等到局势稳定自己会主动交出皇权,可他转念一想,这样的承诺又何尝不是空虚无凭的套话?
两人此时都没说话,宫殿内只听得见雪松枝干在壁炉中烧灼的声响。
Peter垂下眼来,说道:“您不愿意也没关系的,我如今见您一面已经满足。”
他的妥协瞬间缓和了殿内的凝滞气氛,Tony没有回应话题,只微微起身在Peter的额上落下轻吻。
“明日有弥撒,这件事之后再说,好吗?”
这是一个告别的讯哨。Peter眷念地看着他的面庞,乖巧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