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眼》苗疆丫头

12、第 12 章

　　秋风瑟得厉害，天空虽有些晴光，到达地上时已过于黄晕，倒是容易让人无端生出些许不适。两人立在那已长满青草的坟头前，咋一看，是哪家的俊俏公子，一个脸上却总带些无名的愁绪，让人悯然，一个周身则多了些凌厉。
　　“天凉了，回去吧。”说话的是成以沫，如今已长大成人了，虽还是愣头青模样，声音却也带着磁性了，身板更是结实。带着一副俊雅眼镜的是他的哥哥，更为儒雅成熟了，那双眼也更深邃了。这天是两人母亲的祭日，年年都如此。

　　还记得，多年前的今天，算起来应该是他离家的第三年，也是这样的天气，只是更加压抑，压抑得透不过气来，一接到电话，成相濡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到达时，腿上多了许多於伤，见到的是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了。
　　自从丈夫去世后，郁结于心，身体每况愈下，成以沫多次想写信给外面的哥哥，都被她拦下，儿子承受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受打击，更何况起不到什么作用。
　　昏昏沉沉的她听说儿子回来了，勉强睁开了眼，看着儿子，千言万语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也没有力气再说了。而是转过头看向旁边的陈乐，用虚弱的手指紧紧地拽着她，陈乐俯身下去，坐在身旁，无需她多言，那眼神已经告诉了她一切，紧紧地握着那双本是灵巧纤细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最终还是在对儿子无比的牵挂与不放心中撒手而去。因为本就家贫，只是在几个亲戚朋友的帮助下草草下葬了。入土那天，所有人都离去了，唯独成相濡留了下来，胖婶也劝不住，好在这条路他都熟悉，也就任他了。
　　那天，成相濡哭得声嘶力竭，从未有过的，天也像是感应着，落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是后悔，也是无奈吧，到最后母亲也没能明白他的心，也不明白他心里的那份痛苦，其实，自己是那么地想告诉母亲的，可是，可是母亲哪能再承受那样的打击。唯有这一条路，才能有希望存够钱，也许能挨到医术能解决的那天，不是为自己。这样的选择却要远离母亲，远离家，还要欠下别人一个此生无法还清的人情债，尽管那人是真心将自己视若己出，不曾有半点亏待。
　　这一切，自己不曾有片刻言语，但再坚强的心也是肉做的，岂有不痛不累之理。在这空旷无人之地，只有父母陪在身边，就让自己放肆地哭吧，哭累了，就没有力气再伤心了。
　　其实，陪着他的还有藏在不远处的成以沫和胖子。对于哥哥的离开，成以沫心中始终是不快的，他不能理解在梦想与亲人之间，他选择了前者，在他看来，在他心里应该没有什么是比身边的人来得重要的。尤其是母亲生病期间，她最牵挂的儿子却没在身边陪伴，这是无论什么借口也不能被原谅的，况且，按时间计算，他不应该那个时候再来，以至于母亲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此时看着眼前本是那样平静淡然的哥哥，心里却是怎么也记恨不起来，想走到他身边去，被胖子给拉住了。

　　“阿沫，”像是有些难以开口，“母亲，她有没有说过什么？”
　　这个问题很明显有些意外，“我本以为妈走的时候你会这么问我，都这么多年了，还要知道吗？”并无责怪之意。
　　“对不起。”
　　“你总是这样，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扛，爸妈听到了会心痛的。”
　　“……”
　　“很担心你，放心不下你。”
　　成相濡俯下身，抚摸着冰冷的墓碑，久久不曾起身。成以沫扶起他，“但是，母亲也很高兴欣慰，陈姨经常写信回来，告诉我们你的情况。”
　　“你很恨我。”
　　成以沫不置可否，却更心痛，“是，在知道你的决定后。”说着把他身上的衣服紧了紧。“不过，那样也很好，那几年把以前忍着没打的架都打回来了，稳赚不赔。”脸上有了些许阳光。
　　听此言，成相濡眉头一紧，侧头看向他。
　　“噗！”成以沫没忍住，“果然只有这招对你有用。”
　　成相濡此时了然，“阿沫。”“望”向这空落落的葵园，究竟还是物是人非了，曾经，很多人都在，这里满园盛开着上天的眼睛，留下了很多人的欢声笑语。
　　“放心吧，等我毕业了，会把这里弄得和以前一样。”及时拉住了他的思绪。
　　对于这世上还有一人能如此懂自己，成相濡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虽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足以暖人心了。
　　“回家吧。”就像小时一样拉着他的手，生怕摔了一样。成相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