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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保家(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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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了沈沉渊这个电灯泡,谭闲还是没把这顿饭安安静静地吃完。
就在他细致地把最后一个汤包咬破了口子,噘着嘴准备把汤汁一饮而尽的时候,远远地走近一个小小的身影:“谭闲,你也在这吃早饭啊?”
谭闲撂下筷子,恭恭敬敬地问候着:“林老师。”
漳槐扭过头,身后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个头不高,头发乱糟糟地蓬在一起,深蓝色的衬衫歪歪扭扭地掖在宽松的裤子里,还隐隐露出衬衫的一角。
林老师也没想到和谭闲同桌的漳槐会转过头来,顿时被漳槐的脸震慑在原地,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艳,目不转睛地盯着漳槐。
谭闲局促地咳嗽了一声,提醒林老师眼神不要这么直白:“这位是漳槐,林老师是我国考班的培训老师。”
漳槐伸出手:“你好,漳槐。”
林老师被漳槐的动作吓了一跳,手尴尬地在裤子上蹭了两下,颤颤巍巍地握住漳槐的手,瓮声瓮气地说:“你好,我叫林少追。”说完,耳根就觉得火辣辣的炽热起来。
谭闲知道漳槐这张脸的祸水能力有多大,赶忙拉开身边的凳子:“林老师坐啊,你早饭吃了吗?”
林少追慌忙把手抽回来,磕磕绊绊地说:“还,还没吃。”
谭闲客气地回应:“那就坐下来一起吃点吧。”
林少追磨磨蹭蹭地坐在谭闲身边,对谭闲说:“那我吃了啊。”说着,还悄悄瞥了漳槐一眼。
见谭闲点头,他从筷架里抽出一双筷子,自己调好了醋,对桌上漳槐面前的小笼包发动了进攻。
刚把咬破的汤包重新含进嘴里的谭闲见他如此不客气,也是一怔,还未等嘴里的小笼包咽进肚子里,那厢林少追已经吃完了一笼小笼包。
林少追把筷子规规矩矩地搁在桌上,吭哧吭哧地问:“还有么?”
谭闲哑然失笑。
最后谭闲又招呼服务员给林少追点了一笼小笼包,自己找了个借口拉着漳槐结账走人。
一路上,谭闲找了一肚子理由来解释林少追今天蹭饭的行径不是抠门,但话到嘴边变成了:“林老师虽然小气了点,但他上课很认真,讲得很好。”
漳槐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安慰道:“我没有不高兴。你尊师重道和他抠门小气没有必然联系。”
“我也经常吃你带的早饭不付钱啊。”谭闲有点不好意思地摸着脖子。
漳槐眼中的笑意更深,抿着嘴扬起一个温柔地弧度,是晨曦也无法胜过的颜色:“我听过一句俗语,到男人心里去的路通过胃,那么,我到你心里去了吗?”
第一次正面迎接漳槐的暧昧情话攻势,谭闲的脸腾的就红了,但秉持着输人不输阵的原则,谭闲反驳道:“靠几天早餐就想收买我,做梦!”
“那一辈子的早餐呢?”漳槐拉住他,强迫他正视自己。那棱角有度的面庞上是誓言般的正色与坚持,他从未如此肃穆甚至带着严厉地看着谭闲,谭闲也从未如此深刻地在漳槐的眼中看到期许和忐忑。
谭闲仰头看着漳槐,心中的雀跃似乎要插上翅膀,带着酸涩与甜蜜翱翔天际。或许面前这个男人说不出更能让人心动的甜言蜜语,却总是朴实得令人柔肠百结。
谭闲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那么简单就便宜他:“嗯,不够,你再好好想想。”
但是眼里的促狭和喜悦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漳槐又抬手揉了揉谭闲的脑袋,知晓这个小家伙古灵精怪的很,怕是没那么简单就能把人追到手了。
或许今天最大的收获,即便漳槐没有守得云开见月明,至少聊以知卿意了。
沈沉渊今天最大的收获,大概就是鬼差手里的“人”了。
沈沉渊躺在沙发上,看着玲珑叙述着资料:“柴广平,93岁,泗水市本地人,死因是人为导致的心脑血管痉挛后猝死。”
“人为导致?真是气死的?”沈沉渊扶着脑袋冷笑,“这个陈大妈果然不好惹啊。”
鬼差身边飘忽着一个黑影,在宽敞明亮的特案组客厅里显得有些弱小,甚至都快辨别不出五官,却见他深鞠一躬,颤巍巍地说道:“大人,请听小人一言。小人已是鲐背之年,得以天赐寿数绵长,已是上天大德,断不敢造次犯禁,影响子孙福报。”
鬼差也点点头:“他是我从柴家亲自领回来的,他一生行善积德,阎王殿特许他在上面多做停留,由我亲自监管。”
“可他昨晚被陈大妈瞧见了。”玲珑在一旁插话道。
鬼差解释道:“这个我也知道。我看陈家阴气甚重,陈家母子的阳气锐减,骨肉消瘦,许是被阴气渗透时间过长,三魂七魄不稳,才会机缘巧合开了天眼,看见了我和柴广平。”
“得了,昨晚的闹剧总算知道了缘由。那就要去找找这三天又是谁在陈家兴风作浪了。”沈沉渊翻身从沙发上站起身,从抽屉里掏出一把符揣在兜里。
“鬼差兄弟,劳烦你把这位带回去吧。”
鬼差点点头,拎着铁链拽了拽黑影:“走吧。”
黑影又鞠了一躬,晃晃悠悠地跟着鬼差消失在客厅里。
“你这边都审完了,还叫我们来做什么?”谭闲刚才进了门就见到了鬼差带着鬼走了,没好气地准备打道回府。
“别走啊。”沈沉渊赶紧叫住他,转身和还在搓手机的昊阳和抱着文件站在一边的玲珑说道。“重新介绍一下,漳槐,谭闲,咱们泗水市特案组的高级顾问。”
微笑地看沈沉渊煞有介事地对特案组白班仅有的两个组员介绍他俩的身份,谭闲翻了翻白眼:“你怎么不拿个喇叭在宿舍楼下喊呢?”
昊阳从俄罗斯方块里拔出来,抬头冲玲珑努了努嘴:“有这个大喇叭,只要她知道,全部门包括宿管都会知道。”
“叫你多嘴。玩你的游戏!”玲珑抬手把文件对准昊阳的脸甩了过去。
昊阳一抬手轻松地接住,手里的文件夹却诡异地卷了边,似乎是被火烤过一般。
“赶紧放下,别损坏公物!”沈沉渊说道。
昊阳架着“放学别走”的脸,把文件夹摔在桌上,惹得玲珑噗嗤笑了出来。
看来这是固定娱乐项目。谭闲木着脸。
“沈沉渊,言归正传。”漳槐明白谭闲已经有点抓狂了。
谭闲每天课业压力和精神压力很大,经常看他上完课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店里,晚上还要做模拟卷,今天好不容易培训班放假,漳槐也希望谭闲能好好睡一觉,而不是在这里看笑话。
沈沉渊见漳槐难得一见地发表意见,明白自己也有点不合时宜,干咳了两声说道:“柴家老爷子只在昨晚被陈大妈误打误撞看见过,但是实际上在陈家捣乱三天的并不是柴家人,所以还需要你帮忙。”
“我能帮你做什么?”谭闲很好奇,有什么事是只有自己能做而面前这几个妖怪做不到的?
“收集情报难道不是你的看家本事吗?”沈沉渊意味深长的笑着。
谭闲没想到沈沉渊这么无耻,借着租宿舍的名义把自己和漳槐绑上了同一条贼船。漳槐先前也考虑过种种可能,揣测过无数的恶意,却也没想到沈沉渊就是想增加两个免费的劳动力。
可能,还不止两个。
谭闲抓了一把瓜子,向空中吹了一声口哨,燕子们扑领领的飞到他的身边、停在他的肩膀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又要麻烦你们了。”谭闲摸着掌心的燕子油光水滑的背脊,“你们去监视陈大妈家,如果晚上有什么动静及时告知我。”
燕子叫了两声,其他的燕子领命四散开去,唯独掌心这只仍迟迟不走,谭闲捏了一颗瓜子给他:“还有件事要拜托你,你去打探一下周围有没有成了精的麻雀,若有请通知我,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燕子脖子上挂着谭闲装好的瓜子,拍着翅膀远走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漳槐问道。
谭闲垮着脸,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最后连肩膀也垮了下去:“还能怎么办?沈沉渊就是想让我用美人计啊。”
事实证明,美人计还是奏效的。但不论是谭闲还是漳槐,都没有楚归鸾的一张签名海报来的走俏。
凭借三张签名在广场舞小队中独立风骚的阿姨又带着新资讯来换签名照了。
“我跟你说哦,前几天柴家老爷子出殡,那个泼妇哦居然对着老爷子的送葬队伍哈哈大笑。噢哟,整个小区的人都以为她脑子瓦特了。”阿姨又从谭闲的手里骗、不,应该叫换来了楚归鸾的签名照。
“她儿子不管她吗?”谭闲问道。
“那个男孩子也不是什么好的啦。”阿姨一脸“你是不知道”的表情,“那个男孩子搞大好几个女孩的肚子了!你看最后没有一个和他结婚的呀!最后小孩都流掉了呀!噢哟,造孽哦。”
“那他家的罪过什么人吗?”谭闲又掏出一张签名照。
阿姨开开心心的抢过去:“有的呀,全小区没几个和他家不吵架的,就连路上的狗都想咬他们一口的呀!”
哦,又被骗走一张。
通货膨胀真是越来越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