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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舍命(三) ...

  •   沈沉渊把手里的瓜子丢进垃圾桶,刚开完战略会议的他显得有些疲惫,“好了,该干正事了。”他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丝毫不在意作为领导躺着开会是多么匪夷所思,“不能只等着对方露马脚,咱还是得主动出击。玲珑,你去调查一下王峰是怎么得到这块玉的。昊阳,你去——”
      突然,漳槐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槐哥,店里有人砸场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爽的男声,语气里透露出的欢快怎么也遮掩不住。
      “下手轻点,别弄得不好收拾。”漳槐挂了电话,对沈沉渊微微颔首:“店里出了点状况,我先回去了。”说罢,便抬脚走人。
      沈沉渊一把拉住了漳槐的胳膊,幸灾乐祸的看着他:“别着急走啊,我跟你一块儿去。”
      “做什么?”漳槐拂下他的手,把胳膊解救出来,“凑热闹么?”
      沈沉渊眉头一挑,乐得像准备一起逛妓院的风流大少:“知我者,老槐也。昊阳,收拾东西,出发。”
      吴山路一如既往的热闹,槐昌文玩店门口仍然懒洋洋的趴着一只萨摩耶,供游人拍照。电话里的砸场子似乎也从没存在过,没有人驻足观望,也没有人破口大骂,祥和的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漳槐刚到店门口,刘流就甩着尾巴迎了上来,眼睛里激动的神采简直比小灯泡还亮,沈沉渊一把搂住了狗的脖子,毫不客气的撸了两把:“收敛一点,你那尾巴都快转成风火轮了。”
      刘流看也不看这个占他便宜的二百五,把漳槐引进店内。一踏进店门,刘流就恢复了人身。
      地上结结实实的绑着两个人,垂头丧气地背靠背捆着,手里还悉悉索索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别费心思想解开,”刘流蹲在两个人面前,“这可是蛟龙筋,槐哥祭炼过的好宝贝,就凭凡人的刀子是不要想割断了。”
      这两人自知自救无望,蔫头巴脑地准备做个闭嘴的蚌壳。
      沈沉渊拽过一把凳子,懒散地坐在两人面前:“说吧,是谁指使你们过来闹事的。”
      两人互相用余光瞄了一眼对方,紧紧闭着嘴。
      “你们应该清楚我们是一群什么人。”沈沉渊把茂茂抱过来,一边撸一边威胁,“这里有半个道士,三个妖怪,一只猫,没有一个和你俩是一个种族的,想要我们对你们产生同族之情也是异想天开。你们呢,可以选择不说话,我们呢,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说着,昊阳很自觉的站了出来,胸肌微微紧绷,露出粗壮的臂膀,手中的火苗如同小太阳一般耀眼。看来这种双簧他俩是驾轻就熟了。
      那俩人看着昊阳超过190的个头和堪比拳击手的身材,还有那个像魔术一样的变火绝技,直直的咽了口唾沫,争先恐后的开始卖老板:“我说我说!雇佣我们的是一个叫孙涛的人!出了高价要我们把一个叫漳槐的人绑到指定位置。”
      “孙涛是谁?”
      “我知道!上次跟他谈完,我觉得不放心,想抓一点他的把柄,就看见他换了两辆出租去了延氏的集团大楼!”
      “知道他绑架漳槐做什么吗?”
      “那次我来的早,在旁边听见他打电话,好像跟玉有什么关系……”
      “哟呵,想不到你俩小子侦查技能满分啊。”沈沉渊把茂茂送到刘流怀里,起身拍了拍他俩的肩膀,“好了伙计们,话问的差不多了,跟我们去特案组走一趟吧!”说罢,看着昊阳像提溜小鸡一样把两人扒拉起来,他对着漳槐点点头,“人我带走了。”
      “等等!我还知道他还叫了人带走了一个叫谭闲的!”其中一个胖小子都快哭了,腿软的跟面团一样,鬼知道自己为什么犯在这一群煞星手里,等他出去一定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什么!”
      漳槐跑到店门口,看见谭闲的小电驴还安安稳稳地站在门前,随即拨打了谭闲的手机号,里面温柔的女声告诉他“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冲着沈沉渊摇了摇头,双眉紧紧索起。
      沈沉渊一把揪住胖小子的衣领:“再给你一次机会,他们把谭闲绑哪去了!”
      就在漳槐那边兵荒马乱地准备救人,心急如焚地就怕对方把谭闲撕票的同时,谭闲的一场大梦悠悠转醒。
      梦里有谭闲,有爸妈,有漳槐,还有一只会飞的小鸡仔。
      重重影像,光怪陆离,破碎得无法平凑成一个段落。他隐约觉得,这可能就是他想不起来的、漳槐瞒着他的记忆。
      听沈沉渊的口气,漳槐了解他的前世,知晓他的今生,甚至可能改变他的未来。
      一天之内的多番变故,让谭闲从恐惧、震惊、后悔、崩溃的精神状态中迅速冷静下来。虽然被困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却让他有了思考的时间,重新梳理自己的处境。
      他本以为在父母死后可以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不再跟旁人有牵扯。
      不论功过,不言是非,不分善恶。
      他以成年人的处世态度远远地走到了人际圈的边缘。冷漠地看人们嬉笑逢迎、卑躬屈膝,当有人远远地向他走来,他也能自然地扬起微笑,说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闲话,然后看着对方周旋在不同的人身边,自己静静地退场。
      这是他第一次被卷进了是非的圈子里。
      他处在暴风的中心,四周呼啸的风声仿佛在呐喊一般,让他无处可逃。
      可以说他懦弱无能,可以说他胆小如鼠,可以说他贪生怕死。
      但是,他就是谭闲。
      他的前半生一直在逃避,而这一次,看来是躲不过了。
      “对,涛哥,人带来了。”远处随风飘来谈话声,“里面捆着呢,估计过会儿就醒。”
      大门被人打开,有人走了进来,西装革履、举止斯文,架着金丝边的眼镜,一举一动都流露着精英的做派,十足的斯文败类的模样。后面跟着两个猥琐的汉子,不出意外就是他俩把他绑来的。
      “谭先生,您醒了?这次匆匆把您请来,实乃万不得已。”男人温文尔雅地开口,目光中却没有歉意,只有冰冷的倨傲,“请您过来,是希望您可以为我们做些小物件,比如说,这个——”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绢,里面是一块玉佩,上面龙盘虎踞,栩栩如生。
      果然如此。
      谭闲提着的心,瞬间沉回了肚子里,他目光深沉地盯着男人:“原来涛哥是如此的待客之道。”
      孙涛轻笑了一声:“是孙某无理了,看来谭先生早就知道我等此番的目的了。”他走到谭闲身边,摩挲着手中的玉佩,“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样的玉佩,一周内,我要九块。”
      谭闲笑了笑,觉得这个人的脑子可能坏掉了,“孙先生说笑了,所谓玉不琢不成器,光雕琢这一块玉,就起码需要十天,如果您想一周之内得到九块,请恕在下无能,另请高明吧。”他觉得自己这个逼装的实在太帅,跟文明人打嘴仗果然舒坦,幸亏自己是坐在地上的,不然肯定露馅。他掐了掐发软的腿,让自己从打嘴仗的激情中冷静下来。
      “哦?”孙涛眉毛一挑,“既然谭先生话说道这份上,我给谭先生两个月的时间,请务必做出九块玉佩,至于酬劳,必当重谢。”
      见自己被人轻松套话,还砍掉了大半工时,这人真是能讨价还价。
      谭闲磨了磨后槽牙,感叹姜还是老的辣,暗自琢磨怎么扳回这一城。
      “不知孙先生是如何得知这玉佩是我制作的?”
      孙涛没有接他的话茬,反而整了整衣领,抬腕看了看表,低眉顺眼的笑道:“谭先生不用多问,孙某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做好自己分内的就行了。”他冷冷然的眼眸中折射出来的光带着不可违逆的威压,也不知最后一句话说给谁听。
      “可是——”谭闲还要说什么,被暴躁的孙涛一把揪住领子:“没有什么可是!谭先生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按照期限把东西做出来,保管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哦,谭闲老老实实地闭上嘴。
      现在敌强我弱,敌军处在狂暴边缘,还是不要点火的好。
      可是,有些话还是不得不问。
      谭闲瘪了瘪嘴:“孙先生,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孙涛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人设了。
      “我是会雕刻的手艺没错,但是玉——不是我提供的,你让我去哪搞这九块玉?”谭闲就是去现挖也要问一句敢问路在何方,何况这玉料都是漳槐提供的,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谭闲觉得漳槐这样的大妖怪,对付几个人类还是绰绰有余的。
      孙涛这时倒是镇静下来,恢复了衣冠楚楚的模样:“谭先生不必担心,漳先生那边,我自是派人去请了。”
      那你还真是厉害,谭闲颇为怜悯地看着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他漳槐是个大妖怪这个事实。
      “孙先生盛情难却,漳某不敢不到。”门口响起漳槐低沉的声音,和着飒飒秋风,应着倏倏树响,森森然让人猛然间汗毛倒立。
      夕阳投在他身上,笼罩出一层极致的光晕,和煦得如同四月的微风。
      倒影在地上的他的影子,一个树的倒影会是什么样?
      粗壮的枝干延伸数米,虬枝龙爪,纵横交错,如同群魔乱舞,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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