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我不是真正的快乐（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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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晚上，谭闲都没有睡着。
只是窝在床的一角，看着窗外无边的夜色，发呆。
他明白自己的个性，说好听是知足常乐，说难听点就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唯一有动力的就是考个公务员，这还是爸妈一直以来寄予他的期望。
就算知道自己是喜鹊，他也没有什么成为一代妖王的志向，即便是漳槐如此磨练，也照样懒懒散散，得过且过。
殊不知，这一切都看在漳槐眼里。
今晚的一席话，深深刺痛了谭闲自以为无坚不摧的心脏。
是闲不是咸：
“基友，在吗？”
球球那头迟迟没有回应，他打开余泽的空间，里面是十分钟前的更新：“别人夸大师学贯古今，我只会说真他妈牛逼；别人夸音乐阳春白雪，我只会说真他妈好听！咸鱼也要充电！《语言的艺术》.jpg”
谭闲退了出来，手机摔在床上，看着床头的卷子神游天外。
以他能考上一本的智商，会考不出一套公务员国考试题吗？
答案昭然若揭，就是他不用心。
是余不是鱼：
“在，什么事？”
是闲不是咸：
“我是不是很没用？”
是余不是鱼：
“兄弟，你又不去拯救世界，开心过完一辈子就好啦～怎么会这么想？”
是闲不是咸：
“我突然觉得自己一事无成，有点难过。”
是余不是鱼：
“因为我们都是普通人呀。”
因为是普通人，才能理直气壮的接受现在安逸的生活状态，享受当下的灯红酒绿，迷失在冰冷的钢筋水泥中，以为这就是自己的乌托邦。
但终究，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不论是作为人类的谭闲，还是被变成喜鹊的谭闲。
他被一个叫命运的大手一步一步推向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没有他的舒适圈，也容不得他逃避半分。
那么，就努力让自己不要逃避好了。
是闲不是咸：
“谢谢。”
是余不是鱼：
“没想到我也有一天能当知心姐姐，别难过，认真过好每一天，不要对不起自己！”
少年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未来的路途何其漫漫，上不见碧落，下未识黄泉，能从心所欲不逾矩，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这时，手机屏幕亮了，弹窗浮现出一条新消息。
“抱歉，今晚是我言语重了些。”
谭闲看着手机，心想这个冷酷的家伙居然也会道歉，真是万年的铁树开了花。
但想归这么想，谭闲还是琢磨着语句回复：“没事，是我自己不用功，你也是恨我不争气。”
“日后我会慢慢教你，断不会再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试探你。”
谭闲顿时气炸了，他就知道，明明都是一起赶过去的，漳槐怎么就千钧一发才出手！敢情是一直在后面看着！
“谢谢你，让我知道自己如此弱小。”谭闲酸溜溜地打字。
“不客气。”
“……”大哥你把天聊死了你知道吗！
“怎么了？”
“我明天来店里找你，我想认真学，不能再躲在你的背后了。”谭闲一个字一个字打着。
“好，我等你。很晚了，睡吧。”
谭闲这才惊觉已经2点了，打了个哈欠：“嗯，晚安。”
他迷迷糊糊地钻进被窝，混混沌沌地睡去。
凌晨的天胜小区，寂静无声，月朗星稀，唯有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伴着清亮的虫鸣，像母亲哼着摇篮曲的怀抱。
在温柔的月光下，一个黑影静静地站在床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凝视着床上恬静的睡颜。他坐在床边伸手给谭闲掖好被角，轻轻叹了口气。
“吾历千载风雨，唯愿汝有枝可依。”
话飘散在空气里，伴随着微微晃动的窗帘，黑影消失在月光下，仿佛不曾来过。
沈沉渊没想过漳槐会绕回特案组。
他总觉得漳槐这种浑身散发着文人味道的妖怪跟老干部没什么区别。早起早睡，枸杞泡茶，三餐不落，全然忘了面对的是一个无休无眠、辟谷多年的大妖怪。
“审讯结果怎么样？”漳槐开门见山。
沈沉渊打开手机APP，递给他，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个论坛，画风清新，轮播上只有一张图，配字也十分文艺：“我懂你的痛，你知我的伤”。
图片下的排版也很常规，影视、动漫、小说等版块、灌水区和讨论区不一而足，里面的聊天也平平无奇。
但是拉到首页最下方，最后一个主题叫做：“知我者，为我分忧”。
点开链接，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串吐槽：
“吴山路的槐昌古玩店真是可耻，一个卖古玩的和我们猫咖抢生意，用布偶来博眼球，什么微博大V什么帅哥？都是炒作！这帮脑残还说店里的猫没他家的好看！等这只猫没了！看他的得意个什么劲！”
“初级任务发布：丢掉槐昌古玩店的猫”
“任务状态：未完成”
“任务剩余时间：8小时”
“任务失败惩罚：厄运3小时”
“看吧，都是你的错。茂茂就是地主手底下的小白菜，黄世仁压榨的白毛女，周扒皮半夜叫醒的鸡。”沈沉渊的比喻简直一塌糊涂。
这次他紧急调派了夜间技术科的程序员，仔细研究了APP里的每个版块和后台逻辑，每一处都很正常，却也每一处透着微妙。这种微妙感来源于因果，这个APP把参加过任务的人串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每个人都是传递某种信息的因子。
漳槐把手机还给沈沉渊：“你打算怎么办？”
沈沉渊耸了耸肩，把手机放进证物袋：“任务失败惩罚是厄运3个小时，我从现在开始，关他们一天，我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倒霉的。”
“现在不能确定的是，当他们任务失败了，这个任务是继续交给别人做还是到此为止。”漳槐说道。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就要牺牲咱们的茂茂做那个鱼钩了。”沈沉渊把证物袋交给肖婉，意有所指，“珍贵的东西就要好好看着，别再丢了。”
漳槐沉吟片刻，起身走了，潇洒得一如来时。
才睡了六个小时的谭闲精神奕奕，从起床开始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刚洗漱完就把背心穿了起来，生怕漳槐又杀他个措手不及。
不过，今早漳槐没有光顾谭闲家。
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谭闲骑着小电驴，迎着早晨的太阳，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身心舒畅，精神焕发。
吴山路的早晨还有点冷清，店铺大多都还门窗紧闭，唯独槐昌古玩店已经开门迎客，刘流一如既往地趴在门口晒太阳，茂茂躺在窗边补回笼觉。
“槐哥，我来啦！”谭闲朝店里探头探脑。
漳槐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来，示意他进里间。
谭闲给自己打气，为了做到昨晚对自己的承诺，就是刀山火海也得下。
里面不是刀山也不是火海，而是一幅画。
画中一匹鹿在山林间穿梭，隐隐约约露出稚嫩的蹄子和鹿角，山海氤氲连绵，浩渺碧波无烟。谭闲不禁看呆了，突然一股吸力把他拉进了画中。
“这是《太虚逐鹿图》，你可在此历练。何时解脱，全由心意。”
漳槐出现在他的背后，解释道。他一身长襟，黑褐色的衣衫上滚着如槐枝般的波纹，袖袍宽大，在风中烈烈，却是个文人的气质。
“这是我的分身幻像，会陪你在此，直至你离开。”
谭闲不禁问：“那我在这的主要任务是？”
“安于本心，这场景由你的心意变幻。”漳槐说的神神叨叨，听的谭闲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全由本心？那我来这历练不就是为了奥特曼打小怪兽么？谭闲想。
忽然，丛林中一声怒吼，一个身高十余米的恐龙出现在他面前，它一尾巴扫断了山里的树木，嘴巴内喷出火焰燃尽了林中的飞鸟，老远就能闻到烧烤的味道。
这赫然是一只“小”怪兽。
“可是我不是奥特曼啊！”谭闲撒开丫子开始逃命，连自己会飞都忘了。
“凝神！你到这是来历练的！”背后漳槐的声音响起。
谭闲的大脑霎时间空白了一瞬，转过身展开了黑白相间的翅膀，如迅雷般破空而出，手中续满了妖力，轰然将小怪兽打的烟消云散。
谭闲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杰作，霎时间对自己敬佩万分。
照这么下去，连红太狼都不是他的对手！
“咣！”谭闲脑袋里响起了天堂的回声和临别的丧钟。
谭闲捂着差点脑震荡的脑袋，下意识地寻找凶器。
地上，静静地躺着一只平底锅。
不是吧！还来！谭闲听见背后风声异动，扭身就把已欺近身前的红太狼打飞了出去。
忽视漳槐看弱智一样的眼神，谭闲忽然明白了，在这幅《太虚逐鹿图》中展现的，是他脑海中的敌人。
虽然这些敌人都不是很靠谱的样子，起码得像漩涡鸣人那样……
住脑！住脑！住脑！
谭闲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扒开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
“千年杀！”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我不是真正的快乐（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