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怎如初》曦北

5、第 5 章

　　薛陆儿真的再也没有去过楼阁，也只跟他见过一次。那次的中秋宴上，他姗姗来迟，在她对面入了座。他的夫人虽不算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倒是言谈得体，举止大方。他肆无忌惮地看向她，她也还以目光，却怎么都无法挤出个微笑给他，杨鸿渐大概也发现了，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
　　后来胡人来犯，杨寅风请缨，奔赴战场的前一夜，派人送了封书信给她。那封信上只字未写，她却已了然于心。
　　她走上楼阁的时候，抬头看了看月亮，上次来此处，天上悬着的也是这轮残月。他见她来了，还是像往常一样叫了她的名字:“你说过不会再来，但还是来了。怎么？怕我战死沙场，没有机会见最后一面？”
　　她没有回答，拿起他的酒杯，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他没有拦她，轻笑了一声说:“我娘喝起酒来也似你这般豪爽，但她也是因为嗜酒如命失了宠，也难怪，谁会喜欢一个整日醉醺醺的女人。她入宫后一直没有得到父皇的召见，到这里偷酒喝却偶遇了父皇。看，一切因酒而起，因酒而终。更可笑的是，我娘是个胡人，我明日要去手刃她的手足，去捍卫父皇的疆土。”
　　她笑着注视着他，带着些醉意:“你曾说爱你的只有你娘，你却仍愿意为你父皇而战。”
　　“不，我是为自己而战。”他缓缓地靠近她，吐出的每个字都用了十分的力气，“让看不起我的人臣服于我。”
　　她失了神，将他的这句话在口中反复咀嚼，拿起酒坛朝口中灌了一通，苦笑着说:“我仍记得那年你和我爹在书房议事，八岁的我闯了进去，爹训斥我，连下人都对我举止粗鲁，你走到我的面前小声对我说，让看不起你的人臣服于你。你觉得我就像是另一个你，于是你给了我现在的一切。和太子八字最合的不是我，你狸猫换太子安排我进了宫；你是故意将面具丢下引我到的楼阁；科举中举的人不是胸无点墨，而是你的亲信；我爹也只是个命令的执行者。”她长舒了一口气，拼命抑制着要流下的泪水，“可我不是另一个你，我不喜欢别人的臣服。你希望我爱你，这样我可以为你所用，可我怎敢爱你……”
　　他吻上她，撞开她的牙关，狠狠地撕咬着她的唇瓣。他粗鲁地扯开她的衣服，充血的眼睛像是能够喷出火来一般。她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一切恍若梦境，分不清这种感觉是真是假，便跟着他一起沉沦了下去……
　　酒醒后不知已到了几时几刻，他还睡在她的身旁，她穿好衣服踉踉跄跄地回了东宫，如同逃跑一般。杨鸿渐还坐在灯下等她，她到了殿外迟疑了片刻，然后一步一步地走进去，一步比一步走得艰难，她站在他面前，浑身颤抖着开口:“我有话要说……”
　　“不要说。你说了，我就保不了你的命了。”他强挤出一个笑容，轻声细语地说，“去沐浴更衣吧。”
　　她再也没有站着的力气，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他叫了丫鬟扶她起来，伺候她梳洗。他看着她的背影，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指甲嵌入了血肉里，竟滴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