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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二十六章 怒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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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砚之莫名的打了个寒噤,心头涌上一股不详的预感。
像是弱小生物对于危险敏锐的感知。
“师兄?”南庚微微侧头看着温砚之,有些奇怪为何他脸色突然有些难看,伸手推了一盏温热清茶给温砚之,“是不是太累了?”
“……或许是吧。”温砚之勉强笑了笑,接过南庚推来的茶盏浅啜一口,垂眼看着手中杯里茶叶沉浮与水面涟漪。
真的是错觉吗?
桌上的米糕和卤肉被三人吃了个干干净净,白山似乎是不小心吃得有些多,此刻瘫在床上盯着床帐发呆。
南庚见温砚之似乎又在想事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取出自己的佩剑细细擦拭。
……还是不放心。
温砚之捏着茶盏的手紧了紧,缓慢阖目放出神识探查四周。
“嗯?”已经落到客栈上方的扶淮感受到温砚之放出的神识,眉梢一扬,低笑敛目,慢条斯理收起莲苞柳叶伞,“真是让人意外……”
被发现了吗。
温砚之猛的睁眼,当机立断一把拉住南庚,又拽着南庚扑向床榻护住还在发呆的白山:“小心!”
“小道长警惕性还是……”话未说完,扶淮身形瞬时变换,以伞为剑,如鹰猎兔般直坠,伞尖莲花突绽迸发出一股极强的力量,不过顷刻间那三层客栈便是轰然倒塌。
“……很高嘛。”扶淮落在废墟旁的空地上,手执莲苞柳叶伞,抬眼看着传出阵阵血腥味和凡人惨叫的废墟,懒散道,“小道长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吧?”
“呼……呼……”温砚之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握着剑柄的手隐隐发颤,眼前时不时有些发黑。
“师兄……”南庚错愕的看着脸色发白的温砚之,忙伸手覆上温砚之的手,本欲将自己灵力注入温砚之身体助他恢复,却是想起自己体内灵力状况,抿了抿唇转而将灵力注入灵力罩中,想要帮温砚之分担点压力。
白山还没有回过神来,一脸茫然的看着温砚之,待反应过来后慌忙伸手轻按温砚之眉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力量小心的送入温砚之体内,见温砚之看过来又慌忙收手。
温砚之现在哪儿还有闲心在意两人的小动作,刚刚那一瞬扶淮力量直接砸下来毁了整个客栈,他只来得及护住南庚和白山,为了能不出意外的完全扛住那力量,根本没注意灵力的消耗,此时除去体内被震出的暗伤,还隐隐有些脱力。
“混账……”温砚之咬牙低声骂道,鼻尖萦绕着散不去的血腥味,握着剑柄的手寸寸收紧,指节发白,“扶淮……”
这几日咱们这煊城可热闹嘞,您运气好,刚好还剩两间上房,马上给您安排妥当嘞……
这个客栈里住满了来看迎花神的人。
这么一塌,得死多少人?
“小道长,我知道你还没死。”扶淮懒散的声音突然传来,“若是又想用上次那种耍赖的方法跑了,在下就只有勉为其难,把这城变成鬼城给主子消消气了……”
南庚摸上指环的手微微一顿。
亏得白山擅自往温砚之体内送过去的那一缕力量,温砚之体内的暗伤已是愈合大半,只是灵力依旧没有恢复。
扶淮有些为难的看着毫无动静的废墟,修长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伞柄,因为他上次没能杀了温砚之,三不善为此大发脾气,害得他哄了老半天才好。
这次可得把尸体和魂魄一并带回去才能彻底让主子消气。
也不知道这小子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扶淮有些不耐烦的往前走了两步,指尖微动掀开废墟:“麻烦。”
废墟被扶淮掀开几块,缝隙中隐隐透出灵力的微光,扶淮眉梢微扬,指尖轻动拨开上面的杂物,却见一道剑光袭来。
“扶淮!!!”
温砚之的怒喝传来,扶淮毫不在意的抬手,莲苞柳叶伞骤然展开,莲苞绽放接住了那道剑气。
“……嗯?”扶淮撤开自己的伞,饶有兴趣的挑眉看着伞面上隐隐的一道剑痕。
原来已经到剑意了吗?当真是年少有成。
“小道长好大的脾气。”扶淮重新收起伞,抬眼看着面前明显是强撑着的温砚之。
“师兄……”南庚拉着白山从废墟里飞出,落在温砚之身后。
温砚之没有回答,只是侧目看了一眼南庚,似乎在诉说什么。
南庚嘴唇翕动着想要说什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伸手拉着白山踩上飞剑远去。
扶淮的目标是我……应当不会为难你们,一会儿我拦住他,你带着白山先走。
我自有保命之法,无需担心。
“嗯?”扶淮看着南庚拉着一人远去,也没打算追,只是笑吟吟看着温砚之,“小道长,你的情人怎么拉着别人跑了?”
“那是我师弟,休得胡言。”温砚之抬手将闪着寒光剑尖对着扶淮,冷笑道,“如此大费周章找我,倒是难为你了。”
“在下可是还好心设了个结界。”扶淮笑道,“不然人太多了,一一杀去也是很麻烦的。”
“如此大费周章要我命的人,这天底下……”温砚之身影骤然化作一道虚影,直取扶淮心口,“大概只有三不善一个吧!”
“小道长聪慧。”扶淮笑着以伞相接,原本应当脆弱不堪的油纸伞与利剑相撞,却是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几缕锐利剑意在碰撞时骤然飞出,扶淮侧身躲过,却仍是不小心被一道剑意擦过脸侧,断发飘散落地。
“……”扶淮抬手擦拭脸侧浅淡伤痕,挑眉看着指腹淡淡血色,笑看温砚之,“小道长倒是有点本事,只可惜你还是输了。”
……滴答。
“……咳!”温砚之眼前阵阵发黑,猛地咳出一大口献血,握着长剑的手止不住的发颤。
扶淮伞上的几条柳枝早已脱离伞面,化作利器,贯穿了温砚之的肩头,腹侧与大腿,雪白道袍上骤然绽放几朵艳丽血花,看似柔嫩的柳枝上殷红鲜血滴落在地,渐渐成了一小滩血泊。
“放心,避开了要害,死不了。”扶淮懒散道,“主上加了新要求,魂魄也要带回去,死了容易引来冥界的人,魂魄可就不好拿了。”
“师兄!”南庚还是放不下心来,本想把白山扔到安全的地方让他等着,白山却是固执的要跟回来。
谁知道一来就看见这般场景。
“你的师弟小情人回来了。”扶淮抬眼看着南庚,“不说点什么吗?”
“师弟……”温砚之错愕回头看着南庚,“我不是让你带着白山走吗?!”
“你骗我……”南庚看着温砚之这般模样,心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痛苦与悲切,“师兄你骗我!你明明说……”
“我……”温砚之本欲反驳,可是他确实骗了南庚,他哪儿有什么保命的法子,玉佩里的残魂仍在沉睡,祖师爷现在也只是魂魄,受困于白玉佩中。
他哪儿有什么法子,玉石俱焚的法子吗?
“呃……”南庚心头一阵诡异绞痛,险些从飞剑上摔下来,咬牙带着白山落了下来。
白山沉默着站在地上,原本溢满碎星的眼睛此刻空洞一片,瞳孔周围缓缓浮现出一圈淡淡的金色。
南庚起初一心只有温砚之,现在被心头那股诡异的痛苦折磨得快要疯了,根本没有注意到白山的不对劲。
温砚之更是要保持清醒就已经竭尽全力,自然更不可能注意到白山。
南庚原本想护住温砚之,现在却是站都快站不稳了,耳畔响起什么声音。
你为何修道?
我怎么知道,家里人都在让我修道,我就修了。
当初入道时,那夫子领着他们教导,修道是为了斩妖除魔,庇佑天下。
南庚对此嗤之以鼻,现在修道者有几个真心保护别人的,多少是因为得来一点难得天赋,借此入道求得荣华富贵?要知道除了一小撮名门世家,大多数斩妖除魔的费用可都不低。
那声音又道:“你为何挥剑?”
与你何干?!
滚!
师兄……
你还不知道,你为何修道,为何挥剑?
我……
南庚痛苦抱头,那不愿回想的过往再度浮上脑海。
你不也在说谎吗?
你为的是……
我为的是……
白山沉默着走向废墟,伸手轻触从废墟缝隙中探出的那只沾满鲜血与尘土的,冰凉的,了无生息的手。
他听见了,求救的声音。
很多,嘈杂得像是盛夏的蝉鸣。
无辜之人,无妄之灾。
“不可……饶恕……”白山眼中空洞一片,瞳孔四周金色愈发明显,转头看向扶淮。
扶淮疑惑回看,直觉有些不对劲,收回柳条转而绑住温砚之,拉着人就打算离开。
温砚之本就灵力消耗过头,加之失血与剧痛,意识已是逐渐陷入混沌。
“罪孽。”白山微微抬手,眼底恍若盛着一轮金色圆月,手中渐渐凝聚出一把雪白长剑,剑身似缠绕着天上云雾,衣袂无风自扬,抬剑指向半空中的扶淮,启唇吐词,“当斩。”
作者有话要说: 滴,【白山】您充值的vip已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