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总想和我成亲》妄为君子

25、第二十五章 愧疚

　　“剑伤……？”温砚之心尖一阵抽痛，忍不住呢喃出声。

　　白山正掬着一捧热水细看那白雾氤氲，闻言疑惑转过头来看着温砚之。

　　温砚之本想说无妨，本应该就这样搪塞过去，却是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指腹轻轻地按上了那道伤痕：“白山，你的心口为什么会有这个伤口，你还记得……吗？”

　　白山闻言低头看着自己心口，微微一怔。

　　温砚之刚刚问出口就后悔了，白山现在记忆全失，怎么可能记得……而且这种问题也太冒昧了。

　　正当温砚之想要说些什么把这一页揭过去的时候，却是发觉手上砸落了几颗温热泪珠。

　　温砚之错愕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然泪流满面的白山：“白山？！”

　　“我……”白山迷茫的抬手，恰巧接住几滴顺着脸侧滚落的泪珠，似乎是有些痛苦的皱起眉头，像是被人扼住了心脏呼吸有些困难，“我……怎么了……”

　　“想不起来就别勉强了！”温砚之慌忙拉住白山的守，二指搭上白山手腕，将两股灵力注入白山体内，一股探查白山情况，一股安抚白山魂魄。

　　他从未想过一个问题会让白山的魂魄受到震荡……

　　“我……”白山似乎没有注意到温砚之的话，抬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伤痕，眼神涣散的呢喃着，“我好像……忘了一个人……”

　　一个明明不应该忘记的人。

　　……是谁？

　　“白山！”温砚之感应到白山原本就脆弱的魂魄动荡得愈发厉害了，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而自己源源不断注入白山魂魄的灵力，却宛如石沉大海，了无音讯，咬咬牙抬掌以掌侧狠击白山颈侧，托住白山身体防止他淹在水里。

　　“师兄？”南庚听闻温砚之焦急喊声，忙过去看发生了什么，见温砚之扶着已经昏过去的白山眉头一皱，伸手帮着温砚之把白山扶出水池。

　　温砚之本就没有安心泡温泉的心思，现在更没有，二人帮白山擦干身子换好衣服，重新回了客栈。

　　待到安顿好白山，南庚伸手把温砚之拉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丢出隔音结界，问道：“发生了什么？”

　　“我……”温砚之还在后怕，喃喃着抬手抱住自己的头，“我刚刚问了一句白山，还记不记得为什么心口会有那道伤……然后突然间白山的魂魄就开始不稳，几近崩溃……我不该问……”

　　我不该问的。

　　南庚看着温砚之陷入无边自责，抬脚走过去伸手把自家师兄抱在怀里，两臂收紧了轻抚着温砚之的背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师兄，没事了……别怕，你别怕……白山他现在没事……”

　　温砚之整个人都在发颤，被南庚死死的抱在怀里，呼吸间全是南庚身上那股温暖的气息，好不容易才从情绪里抽离出来，眼眶一酸伸手抱住南庚，揪着南庚衣服的指节隐隐发白，声音嘶哑的哽咽着：“我差点害死他……”

　　我差点害得他魂飞魄散。

　　我差点害得他消失不见。

　　“没事了……”南庚见温砚之这般模样心头有些发疼，只能不断地重复着，轻拍温砚之后背安抚着，“白山已经没事了，师兄你别怕……”

　　待温砚之渐渐的平静下来，南庚稍微把怀里的人松开一点，抬手拭去温砚之眼梢残泪：“他心口真的有剑伤？”

　　温砚之微微颔首，敛目道：“巧合太多了，白山应当就是当年的妖尊苏辞。”

　　南庚见温砚之已无碍，便是依依不舍的松开了他，落座在一旁，修长指节轻叩桌面：“这么说来，我倒是觉得雪尘观的事情才大有问题。”

　　“嗯？”温砚之也坐下来，“师弟为什么这么说？”

　　“师兄不也是这么觉得的吗？”南庚笑吟吟的反问道，“不是吗？”

　　温砚之抿了抿唇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虽然一开始我对白山确实是看不顺眼。”南庚轻笑着，“不过现在看起来，这家伙是真的蠢到家了，就算是有失去魂魄的原因，以前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温砚之沉吟片刻，道：“确实……有的东西是不能够轻易掩藏和改变的。”

　　杀虐成性的人，身上的煞气与戾气再怎么都不可能消失。

　　食色成性的人，眼底的光一定不会像是清泉一样干净。

　　而最不可能骗人的，就是魂魄的样子。

　　温砚之探查过白山的魂魄，那么纯粹的白，是他这辈子第一次看见。

　　“可是现在最大的疑惑就是师尊。”南庚继续说着，“你我都知师尊性情，他应当不会是那种说谎的人，现在有两个可能。”

　　“一，”南庚伸出一根手指，看着温砚之，“雪尘观并未像他们所说那样，全部覆灭，而是在擅自围剿妖尊之时损失惨重，白山是为了自保才杀人，而师尊并不知晓此事，赶到时看见同门被杀，因此才会如此怨恨妖尊。”

　　“二，”南庚伸出第二根手指，“雪尘观的确是覆灭，白山也的确是雪尘观所杀，但是雪尘观覆灭并非是白山出手，而是……”

　　“封渊！”温砚之猛的想到了什么，一拍桌子，打断了南庚的话。

　　“没错。”南庚微微颔首，笑道，“师兄应该也看出来了，封渊对白山……或者说苏辞的感情，对他可几乎是有求必应，而如果白山真的死于雪尘观之手，封渊可能放过雪尘观吗？”

　　“不可能……”温砚之喃喃着，“如果是这样，那雪尘观的覆灭明明是封渊之错，为何师尊好像不知道封渊这个人？反倒是对白山如此怨恨。”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南庚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的，抬手倒了杯茶一饮而尽，“你我都清楚，也都相信师尊不会撒谎，那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有一个可能性能够解释——”

　　“师尊的记忆……”南庚放下空空如也的茶杯，瓷杯与木桌碰撞出声响，抬眼看着温砚之神色凝重，抬手屈指轻叩自己太阳穴，“出了问题。”

　　温砚之沉吟片刻，神色愈发难看：“你的意思是，师尊的记忆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我觉得挺有可能的。”南庚两臂交叠置于桌上，“师兄你想，既然白山不可能屠山，师尊又不可能说谎，如果真的要解释这一切，是不是只有这两个可能？”

　　“也是……”温砚之以拳抵唇沉思着，喃喃，“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不经意间，我们可能卷进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里呢，师兄你可要保护好我。”南庚嘴上这样说着，面上却哪儿有半点害怕影子，简直是满脸写着“这事情听上去好好玩我一定要掺和”。

　　“要么师尊当时没有察觉实情……要么记忆篡改……”温砚之现在满脑子都是要把这个事情想清楚，哪儿注意得到南庚这点小心思。

　　此事发生在三百年前，当时师尊定然实力不是现在这般，一人击杀苏辞更是不可能，就算是当时的大弟子也不会担当主力……

　　那个故事肯定是假的。

　　在南庚的两种推论中，温砚之更倾向于第二种，不然山毁的事情哪儿是那么好传的？

　　可怎么做的人会是谁？其他修真门派？可让师尊恨白山能有什么好处？

　　而且如果是封渊屠山，那个时候白山应当已经死了，封渊可能放过素不相识的师尊吗？师尊又怎么能留下白山的剑？

　　“师兄！”南庚见温砚之想得愈发入神，忍无可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无奈的恼道，“你有没有听我刚刚的话啊？”

　　“啊……”温砚之被南庚打断思绪，回过神来歉意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南庚，“抱歉，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南庚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知道这件事相关的一切，不能在封渊面前表露出来，尤其是虞泽是我们师尊的事情。”

　　温砚之身子一颤：“对，如果推论是正确的……”

　　封渊如果知道这件事，很有可能反手就捏死自己和师弟。

　　“他现在只知道我们是雪尘观的人，因为道服，”南庚抬手斟茶，浅褐色茶水从壶嘴潺潺流入杯中，“看在白山面子上才没有对我们动手，如果知道当年的虞泽是我们师尊……”

　　“……死无全尸。”温砚之低声呢喃。

　　“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最稳妥的就是帮白山寻找缺失的魂魄。”南庚浅啜一口清茶，“这样一来白山脾气好，咱们方便问，二来咱们也算是帮了封渊救白山，算是有个人情？至少让他不至于对咱们下杀手。”

　　温砚之微微颔首，算是赞同了南庚是话。

　　而此时已是近黄昏了。

　　温砚之一拍脑门想起什么，拉着南庚匆匆忙忙的上了街，买了些垫肚子的吃食回来，又敲开了白山的房门。

　　白山此时已经醒了，坐在床上面露迷茫的看着温砚之，似乎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回来了。

　　“你身子太弱了。”南庚见白山并没有拉着温砚之询问什么，眉头一挑赌白山多半是忘记了温泉里的事情，从容不迫，谎话张口就来，“在温泉里泡晕了，我和师兄就把你送回来了，怎么样，头还晕吗？”

　　“不晕了……”白山微微歪着脑袋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却是发现自己记忆在和温砚之他们入水后就戛然而止，便是相信了南庚的话，有些愧疚的挠了挠鼻尖，“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先吃点东西吧。”温砚之把在街上买的蒸米糕和卤肉放在桌子上，“我一会儿再帮你看看魂魄还有没有问题……”

　　“好，麻烦你们了。”白山掀开被子下了床，坐到桌边低头开始吃饭。

　　温砚之和南庚也落座在桌边，拿起一口米糕就着卤肉填肚子。

　　窗外的月亮已经爬上了树梢，街上的夜市也拉开了帷幕，小贩们寻思着今儿那够赚多少银钱，逛夜市的人寻思着能不能找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谁都没有注意到，这座小城的上空出现了一个撑着油纸伞的人影。

　　“可让我好找。”扶淮手持柳叶伞，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垂眼看着脚下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