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勇]生而平凡》我只是个读者啊

7、第 7 章

　　曹斌觉得自己可能是脾气太好了。
　　曹筠和程勇的关系因为出国前那一场闹，已经降到了冰点，所以曹筠打电话想问问小澍近况时，选的是曹斌。
　　曹斌只说小澍一切都好，这两天接过来自己带他玩，其他事情一概没提，曹筠也没怀疑，因为时差问题，美国那边还是早上，听着似乎挺忙，没说多久曹筠就挂了电话。只是最后顺嘴提了那么一句，问曹斌打算什么时候成个家，总一个人也不算件事儿。
　　曹斌想说一个人怎么就不行了，但也知道姐姐是关心他，含糊应了两声敷衍过去，只是挂了电话后，看着小澍窝在沙发上翻连环画看得开心，蓦地生出一丝恼意，心说，一个两个都问着自己成家的事，太闲了吧，如果感情不好，成了家还不是走上这孩子爹妈的老路？纯粹给自己心里添堵。
　　曹斌也不是没谈过对象，刚从警校毕业那会儿有过合眼的姑娘，只是那时候他刚入职，一心扑在工作上，干警察这一行，又养不出什么温柔的性子，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姑娘已经对他满是怨念了。
　　曹斌当时除了茫然就是无奈，说了句“那就分手好了”，扭头又回了警局，直到现在想起来，依然还是觉得女人真麻烦。
　　至于程勇跟他开玩笑说的那些——就像医生眼里没有男人和女人之分，只有病人，曹斌也是，这么些年警察当下来，他最关心别人性别的时候，多半都是在分析犯罪嫌疑人，至于找对象——
　　果然还是脾气变好了吧，曹斌心想，毕竟没把程勇的脑袋打肿，甚至没和他动手。
　　“舅舅，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程小澍一抬头，看见曹斌靠在门框上看着自己，表情却愣愣的，心里有点莫名其妙。他和曹斌不比和程勇那么亲近，即使知道程勇忙着，也还是更想回家里。
　　曹斌拉回思绪，尽可能温和地对小澍笑了笑：“他下周就回来。”

　　彼时两人话题中心的程勇，正行走在印度这片神奇而复杂的土地。
　　程勇来过不少次印度，也因为做生意认识了几个当地人，但他也没想到，这边的仿制药购买能这么随便，不仅药店零售可以随时买，找到生产商后直接可以低价批发，甚至有希望拿到代理权。
　　才五百块，程勇托了人把箱子走私回国，站在海岸边看着轮渡离开时，心里想着这个数字，几乎要笑出声，哪怕他回去之后只卖五千，一百盒也是四十五万了，即使扣掉成本和生厂商抽成，不要两趟，一套房子就到手了。
　　“要是做救世主能这么赚钱，我他妈早做救世主了。”程勇想起印度药商的话，摇了摇头，不禁觉得有几分可笑。
　　他不信西方人的上帝那一套，什么神爱世人，在他看来都是扯淡，如果真的有一位爱着世人甚至愿意牺牲的神，怎么没见这位神对自己有半分照顾？就算不存在不劳而获，可病人又做错了什么呢？
　　程勇回到上海后，第一时间就把吕受益喊到了家里，对方还是带着厚厚的三层口罩，不过一进门就拉到了下巴上，弯腰笑着打了招呼。
　　程勇坐在椅子上吃面，点点头示意他自己找地方坐，吕受益看到屋里小床上躺着一个睡着的老人，身上还穿着病服，坐下后压低声音问道：“勇哥，这是伯父吧？”
　　程勇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咽下面条，抹抹嘴，把箱子拖过来打开，指着里面的药说道：“你等着药救命，我爹等着钱救命，要是我们卖得出去，什么都好说，卖不出去——这些药砸手里，你也别想拿到一盒”。
　　吕受益一开始还有点不情愿，谁都知道卖假药是违法的，更何况是走私货，可他一听程勇说不卖给自己药，略一思索就应了下来，笑着说道：“勇哥放心，很多人都要吃这个呢！”
　　程勇也事先打听过，药效都一样的情况下，他只卖正版药的十分之一价格，不会没有销路的。只是两个人真的去推销的时候，几天下来吃了无数闭门羹，这让程勇很是怀疑吕受益说的话，而且他也不知道这小子哪儿来的信心，竟然还拍着胸口保证有人能卖出去。
　　直到他见到了刘思慧。
　　私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要卖药给这些人，程勇是不太愿意和他们打交道的，没有歧视的意思，他只是觉得这些人看着他的目光太沉重了，如同实质般压在他身上，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人为了活下去，是很有可能铤而走险的，就像他自己，因为缺那最关键的一笔救命钱，就愿意为了高额差价而违法。
　　好在吕受益介绍了刘思慧，又拉了刘牧师入伙，程勇觉得这几个人相处着还不错，吕受益总是笑嘻嘻地请别人吃橘子，刘牧师张口闭口就是“God bless you”，思慧长得漂亮又会来事儿，而且确实人脉广，连抢药的黄毛小子彭浩都能劝得住，这样一个临时的小团队，可比其他病人让他轻松多了。
　　等到第一批的药全部卖出去，程勇给其他几个人发了药和一小笔钱算作工资，但手里剩下的余额依然让他做梦都能笑醒，于是趁热打铁拿下代理权，并且让对方再发货过来。随后，他把老头子送到了医院，请了护工全天候看护，和医生确定了手术时间，这才联系曹斌。
　　“你不会卖血去了吧？”
　　到了约好的时间，曹斌听见门铃后一开门，看见门外瘦了一圈还黑了几个色度的程勇，不由生出几分惊讶。
　　程勇皱皱眉，白他一眼，搭着曹斌的肩膀就往屋里走：“我卖什么血，我这是干活挣钱累的，很辛苦的好吧！喂，我儿子呢？”
　　曹斌挑了挑眉，一抖肩膀把他的手甩下去，冲书房抬了抬下巴：“玩电脑呢。”
　　“不要总给小孩子玩电脑，那东西伤眼睛知不知道——不过你这房子真冷清，”程勇埋怨了一句，扫了一眼客厅抬脚往书房走，“小澍，爸爸来啦！”
　　曹斌顿住脚步没有跟进去，给那爷俩留点空间，毕竟程勇之前打电话已经告诉他了，这趟过来只是看看小澍，并不打算接回去，估计程勇还得花点功夫哄孩子，人家父子俩亲热，他凑过去算怎么回事。
　　他倒了两杯果汁放在客厅，等里面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程小澍脸上带着笑，看来也没和程勇闹脾气。
　　只是没呆多久，程勇就提出要回去，曹斌送他下楼时问了两句老头子的状况，又说了一遍：“钱够吗？我可以借你，不愿意欠我人情，你就当银行贷款。”
　　程勇笑得有几分得意，摸了张银行卡塞进曹斌手里：“这是小澍生活费，你先别拒绝，用不完要还我的，密码是孩子生日，你说我钱够不够？”
　　“你哪来这么多钱？”曹斌心中狐疑，按他所知，程勇连崇医的八万都出不起，可是又坚持选了最好的医院，十几万的手术费这么快就凑够了？
　　程勇被他这么一问，脸色有几分不自然，说：“我找朋友借的不行啊？”
　　“你还能有关系这么好的朋友？”
　　曹斌下意识反问了一句，就见到程勇立刻拉了脸色，狠狠地拍了两下自己的肩膀，没好气地说道：“曹斌，合着你的意思，全上海我就只能认识你一个人了？我怎么就不能有朋友了，我跟你说，我交友可广泛了，有跳舞的，杀猪的，还有个牧师，英文说的特别好，我今晚不留下吃饭，就是要回去请他们几个出去聚一聚。”
　　曹斌的疑问散了几分，看了程勇一眼没再说话，也许真的是辛苦赚钱去了，只是他真的能这么短的时间赚到十几万吗？
　　程勇被那一眼看得心虚，下意识挠了挠后脑勺，缩着肩膀讪讪道：“那什么，我先走了啊，你赶紧回去看孩子。”
　　“怎么说的好像我是你雇的保姆一样？”曹斌皱了皱眉，语气也有几分冷硬，“你该不会干什么违法的事儿了吧，急着去销赃？”
　　程勇后背一紧，心说分赃还差不多，但他哪儿敢在曹斌面前透露半点，硬着头皮搂住曹斌的肩膀，讨好地笑了笑：“哪能呢，大家以前合伙做过生意，我也不是只卖壮阳药啊，今天就是普通吃个饭，他们还等着我呢。”
　　“哦，去哪儿吃？”
　　“酒吧——额，不是，我有个朋友在那儿上班，我们就是去热闹一下。”
　　程勇全部心神都在防着曹斌追问钱的事儿，被他冷不丁问一句吃饭的地点，嘴一快就说了出来。
　　曹斌一听，哂笑一声：“你这朋友，就是那个跳舞的吧？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