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妻美名》亚弥

20、一夫一妻永无妾

　　第二十章一夫一妻永无妾
　　段景脸色铁青，也不说话，吹灭了油灯，走到床边，翻身躺下，背对悦男。悦男坐在黑暗中，月光照在她身上，依稀过往也有类似场景。她坐着不动，知道段景没睡着，咬了咬牙，今晚，她誓必要得到答案，“段景，我是陈相女儿，你不要我的孩子罢了，其他女人，其他女人何辜？”
　　段景侧躺着，他睁着双眼，枕着手臂，他径自苦笑，这是他该受的，人生很多路看似有选择，其实不然，位高权重如他，或段长思，不过就是提线木偶，要哭就哭，要笑就笑，没有进退余地。
　　沉默。
　　“你我相识十余年，成婚四年，我现今，也摸不清楚你的为人了。”，悦男落寞地，“父亲说，女人这一生得靠男人，我嗤之以鼻，年少时觉得颇与众不同，往女阁读书，挑夫婿，逼你一夫一妻永无妾，自认能和男人平起平坐。四年了，这桩婚事，甩了我一个大巴掌。女人这一生，荣辱兴衰尽系于丈夫，这点，和才情学识相貌并不相关。”悦男看着黑暗中段景的背影，他一动也不动，“可是，我不服气。”她的眼睛在黑夜中闪闪发亮，“我不服气，生为女人，就活该随着丈夫生就生，死就死吗，即使这个丈夫毫无用处，即使这个男人不可托付？”她紧紧握着拳，随后眼里的光慢慢暗淡，“我曾认为，你是懂的，或者说，曾经的段晓楼，是懂的。”
　　段晓楼。
　　段景腾地做起来，在黑暗中，他的胸口起伏不定。悦男听到喘气，那是被逼迫到极限的，来自于身体本能的不甘和无奈，她耐心地等着，段景，段晓楼，告诉我一切吧，不要让我再绝望，不要再隐瞒任何事，即便我没有这个福气得你信任，和你长久相伴做夫妻，也希望你能坦然活这一生。
　　然而，他终于是慢慢平静了。他缓缓开口，径直盯着，那一团靠在桌边的黑影，“悦男，睡吧。”
　　悦男摸摸脸，脸干干的，她已经习惯一次次的失望，眼泪也知道这个可笑结局，她缓缓笑了，婚姻合伙人啊，婚姻合伙人呢，他和她终于沦为只谈交易，“段景，你还记得姜安期吗？”她脚步轻轻，走到床边，坐下来，靠着他，“为什么府里孩子活不长？”
　　段景翻身坐起来，他第一次用审视的目光注视悦男，“你在和我，谈交易？”他有点不敢置信，这个初婚吵闹，费力挣扎于众多妾室间的妻子，方才如此感性的女人，此刻却冷静至此，他眯了眯眼，“我的子嗣和你有干系？”悦男抚着自己的长发，她容貌一般，头发倒是万一挑一，“我是在和你交换信息，”她拍了拍他的胸，“段景，问题是，你想要这个消息吗？”
　　半夜，王妃房里的灯再度亮起。
　　段景喝了口冷茶，“坊间都说，燕京城里的名门闺女，至少一半在王府。呵，我问你，相府的嫡女愿意给其他男人做妾吗？”悦男想答，被他摆手制止，“段王府内，排的上名分的妾室，都是肱股之臣的嫡女。”他笑看她，“陈悦男，你恨极这些女人，我就是心甘情愿？”他嘲讽极了，“我可从未上门求娶过这些嫡小姐。”
　　悦男后背发汗，双手微抖，她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重点，她看向段景，慌乱中带着追究，段景只是冷笑，“这满府的女人，甘做妾室，在等什么，要什么，我的夫人，你可明白？想想遗旨，段王妃这个位分，未来或许是燕国圣后，满朝文武塞进自己的女儿，在王府内盘根错节，利益争斗，不过是为了以后的权势。”
　　悦男闭了闭眼，“她们在等一个能做主母的机会，在，在等我死。”，她抬起头看着段景，虽知道他成帝成圣的野心，但他第一次说得这么明白，“即便这样，段景，我们的孩子。不，你的孩子，都不该痛下杀手。”段景箍住她的双臂，逼着她看清楚他深藏心事的双眼，“陈悦男，最后一遍，我没害过我们的孩子，谁的孩子，我都没害过。悦男任他越收越紧，双臂的疼痛，抵不过心，“见死不救，就是害！”她的手抵住他的心，“身份之外，她们就只是你的女人，即便孕育子嗣另有图谋，也不见得没有一丝真心。”她重重敲在他的心上，“我就问你，你怎能眼睁睁看着她们受罪，孩子去死？你怎么能？”
　　段景握住她的手，把她推开，他抚着胸口，颓坐在凳子上，“是，是我段景无能，”他抬起头，非常疲惫，“陈悦男，我和陈相竭尽全力，你才有性命活到今日。”他抹了把脸，“太后手握遗旨，拿捏住了我的命脉，陈相控制朝堂，使我寸步难行。”他刚想说大儿子的事，最后决定不节外生枝，一个母亲能为孩子做出什么样的事，他再清楚不过，“长思与我，皆是棋子，你可满意了。”悦男讨厌他，话永远只说一半，“什么意思，你一次性说明白。”
　　她走到段景面前，蹲下来，期待一个答案，段景却是累极，沉默了很久，他抬起头，“悦男，我不想解释。”悦男捧着他的脸，坚定轻声说，“段景，我别无所求，只求给个明白！”段景深深吐了口气，“王府里有太后的人，燕国从十年前开始，不，从二十年前开始，就只是陈相和太后的战争。”他把她的手移开，“我和长思，牺牲颇多，但远远够不上进入棋局的资格。”
　　天亮了，段景拿起朝服，自己穿戴，他闭眼小憩了一会儿，才起身，走到门口，他顿足回头说，“陈悦男，你我相识于幼时，府里满腹心计的女人太多了。你。”他吞下后半句话，留下了依旧挺拔却显落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