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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那三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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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那三个人
陈子意二十多岁就位及权臣,把控燕国朝廷和经济。说到少年风采,段景也不及他十分之一,燕国百姓说,子意之后,再无英才,的确事实。二十年前,守旧的老丞派对他发起了弹劾,圣上段凛断发保相,说,陈相纵有再多不是,寡人代他还了便是。段凛弥留之际,圣后池兰不许陈子意进殿,他跪在殿外,整整三天,粒米未见。最后拔剑相向,才见着段凛最后一面,圣上故去后,圣后被圈禁在冷宫,整整二十年。燕国的老臣还活着的不多了,回忆往昔,总要赞叹,圣上和陈相,那是千古难见的君臣。
小时候,悦男调皮,跑到父亲书房玩耍,不小心触动了暗门,她好奇就进了暗室,暗室很小,四面都是墙,墙上挂着许多画,两个男人并肩而立,她认得英俊的男人是父亲,另一个她不认识,但隐隐觉得非常熟悉。出来后被母亲抓到,她傻乎乎地问母亲,不仅被狠狠罚了,还挨了一顿好打,年岁渐长,也忘了疑惑。
前世,悦男因为接连失去两个儿子,她逼着段景整治朱红,夫妻两翻了脸,她投奔娘家,被母亲拒之门外,父亲给了她一个院子安身立命,没过几年,陈府就遭了殃,全家抄斩,段景登基称帝,封花容为圣后。她去求段景,也去去求花容,两人避而不见,终究未见到父母最后一面。
死有预兆,那年的天尤其冷。悦男茫然地坐在屋里,不懂为什么只有自己活着。段长思打开门,阳光才洒进了屋内,他对她说,段景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她就跟着他,一路跑出了院子,骑上同一批马,飞奔在燕京城内,眼看要过城门,破空一支长箭穿透了段长思的背,但段长思并没有停下,他坠下了马并踢了马一脚,最后送了悦男一程,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乱箭,站着死去了。
马跑死了,她孤身一人,走在城外的竹林中,走着走着没了劲,就席地而坐。她看着段长思的包裹,想了想,缓缓打开,里面有一方手帕,绣着小鱼儿,火苗和水滴,她轻轻的抚摸着,拿起来塞进了怀里。一叠子厚厚的银票下藏着玉佩,是圣上的龙佩,她不在意地放在一遍,然后她看到了一副小像,脸已经被磨地不见五官,看衣着和发髻,大约是花容。
段长思,你真是个情圣,被自己的女人搞垮了龙椅,丢了性命,还痴迷不悔。天色越来越晚,悦男看着似乎永远也走不出的竹林,她摸了摸脖子上的挂丸,解脱地笑了。段景亲自追到竹林,悦男已气绝身亡,她坦然地靠着竹子,好像睡着了,手里拿着帕子。龙佩挂在竹枝上,等人来取。
段景往前仔细瞧了瞧,帕子上有5个泥字,望就地葬。护卫献上了龙佩,他紧紧握住了,龙佩受不住力道裂了缝隙,他似乎有点惊讶龙佩的脆弱,偏头想了想,洒脱地扔掉了龙佩,弯下腰亲自抱起了悦男的尸体,他在她耳边说,我接你回家。
等悦男再度睁开眼,是婚后的第四年,陈家没落的开始。但她不知道,段景纵横五十年,并吞南国,统一天下,姬妾无数,没再立圣后,百年之后他身边睡着的,是当年竹林的那具尸体。花容跟随段景多年,未入后宫,终身未二嫁,做燕国丞相多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算千古流芳。而这位故去多年的圣后,留下的资料只有史书上言:先圣后陈家悦男,圣上情深合葬于圣陵。
段景将休书递给了悦男,悦男拿着休书,不知喜悲,她摸着脖子上的挂铃,闭上眼,仔细回忆细节:“第一个来找我的是段长思,他在女阁外把我截住了,让我成全花容和你,说先圣留有一道遗旨,属意的继承人原本就是你。”她看段景的脸色,应该知道遗旨的事,段景点头,“是有遗旨,你继续说。”
“父亲来见时,我很惊讶,除了这燕国天下,他对旁事不甚在意。”她停了停,看着段景,“父亲说,随我心意。”段景挑眉,悦男犹豫了下,决定把话说全,“你从我屋里搜出的顶级红花,是父亲所赠。”段景有点懵,“最是无情帝王家,要想保命,先断子孙,真是一语成箴。”
段景额筋暴起,握住悦男手腕,“那你喝什么药?你为什么不说?”悦男看他,不说话,两人对看一会儿,段景先败下阵来,“说太后的事。”悦男揉揉手腕,“我幼年见过太后,再见她时,她几乎没怎么变。”段景嘴角嘲讽,对太后明显有厌恶,“她也劝我嫁给段长思。”
段景眯起双眼,“嫁段长思?”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然后坐下,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椅扶,悦男知道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就等着。良久,他似乎想通了些什么,甚至有点兴奋,“你继续说。”
悦男将挂铃解下来,摊开段景的手掌,将挂铃放在他的掌心,有种拜托命运的释然,“太后亲手为我戴上挂铃的时候说,终有一天我要用到它。”段景把玩着挂铃,挂铃是金制球形,雕刻复杂,摇之有响,他等待悦男的解答。悦男用手一拨,里面透出小金球,金球外衣下是颗药丸。
“如嫁段景,总有一天,你用得上。”悦男一字一字地说,“梦欢丹。”她看段景不解,“这是南国顶级巫药,能让人在睡梦中无声无息地死去。”
段景不可置信。
悦男合上他的手,“现在,我不需要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