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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夷辛身着探视服，戴着口罩帽子又穿好了鞋套，这才小心翼翼进入了重症监护室。
他站在门口，脚步变得沉重，即使协商后也只争取到了三十分钟的时间，还是要去探望这位明明能好好活着却非要自己作死的小傻子。
床前的护士正在给林宜文擦脸，她看到家属走过来，仍井井有序地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了之后，才侧身一步给人让出了位置。
几天前还能吃还能喝的人，现在居然跟瓷娃娃一样躺在了这里，衣服的内层露出了一小半绷带来，就好像在诉说着这人无时无刻都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一般。
赵夷辛伸了半截的手荡在半空，他没想到连‘触碰’这种平时看来极为普遍的事情，此刻都变得如此困难了。
三十分钟后，赵夷辛离开了重症监护室。
他疲惫地蹲在水泥台阶上点燃了一支烟，疲惫间注意到对面有个小公园，这会儿只有几个老人围着跳广场舞，一个穿着条纹病服的老爷子也混居其中，动作不太利落却能完整跟下一圈来。他想起前几年老房子还没拆迁时，赵妈妈也总去楼下那个小破广场跟一帮老头老太太们跳舞，一跳就是一晚上。他爹性子急，天黑了不见人回来就开始瞎操心，俩人那阵子也没少因为这事吵架，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爹也跟着跳去了。
难道这广场舞的魅力，真这么大？
一曲《爱不起》放完，又接上了一首《布尔津情歌》，赵夷辛看着这帮大爷大妈们跳了一曲又一曲，身心竟也轻松不少。
第三天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但天公就是不作美呀，‘轰隆隆’地打响好几个雷，春天的第一场大雨就倾盆而落了。
“你好，可以帮我查一下林宜文转到哪个病房了吗？宜家的宜，文学的文”
“您稍等”
“这边给您查询到林宜文先生是今天刚转入的305病房”
“谢谢”
赵夷辛一路跑向了安全通道，连电梯都没等，两个台阶一步就跨上了三楼。
他来得唐突，猛地推开了门，隔壁床喂饭的阿姨被吓个正着，饭都差点怼到老伴鼻孔里去。
“真对不起，我太着急了”
“算了算了，不打紧”
阿姨转过头去，给老伴擦干了鼻头。
林宜文就躺在旁边的病床上，双眼放空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赵夷辛踱步走了过去，把外套挂在了椅子上，拉过椅子靠在林宜文身旁。
赵夷辛咽下堵在喉咙口的吐沫星子，胡言乱语起来。
“你…你手疼不疼，这药也太凉了，我去拿个热水袋捂捂吧”
他自顾自地站起身来，没料想能得到什么回复。
“…夷…辛”
四目相对，恍如隔世。
这一天既不是艳阳高照，也没有小鸟落在枝头，窗外还稀里哗啦地下着雨。二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一个抱头痛哭，一个默默注目。
“真的没事儿了，从头到脚都检查过一遍了”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尽管临床的阿姨再也没搭过话，二人走时还是问了句好。为了不重蹈覆辙，赵夷辛在人上车之前早早地就把车里开好暖气等着了，林宜文此时倚在座位上，伤口结疤处酥酥痒痒地在腰间调皮地作乱着。
“我们回家吧”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路上，这一次两个人都挺直了腰板，端正地坐着。
“咱班的王小胖为啥要杀你啊？”
“梦里的每一个人都想杀死我”
“所以这就是你每天都在尝试不同死法的理由？那你怎么醒过来的”
穿过隧道，导航报出了即将到达目的地的语音引导。
“那晚我见到了另一个我，他手里握着把刀向我冲来”
“是杜衡，将我推出了深渊”
赵夷辛忽而沉默，往后再无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