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入局》盛耶

5、意识交替

　　天已经黑了，一弯镰刀似的月亮不知不觉在余晖下替代了太阳的位置，月色暗淡的照着粼粼波光泛动的湖面。整片森林像被压住了一整天的生机，安安静静地陷入沉睡。肖白飞回湖边，在岸边就地而坐，右手支在屈起的右腿上，撑着下巴望着湖面发呆。“哗啦”拍打湖面的声音响起，肖白眼神平静无波，她完全不抱希望的对着正在上岸的人问道：“找到了吗？”
　　肖青上岸，因一下午都在水里断断续续找人，此时体力透支，已经无力回答，扑通一下就躺在地上。
　　“我想，我们还是将此事尽快禀告主人吧！”肖白将尽快两字咬的极重，“无论怎样，这件事不能再拖！我想了一下，这事不太对劲，我在林中兜转半日，等天快黑了才发现这条河，这是从来没发生过！我们还是先去......”她的话还未说完，只看到肖青诧异地撑起上半身看着他，他的身型渐渐模糊，一瞬间像沙粒一样被风吹散。肖白震惊万分，脚下运气，在空中扭转身子逃出脚下的这片区域。

　　无知无觉的许锦正漂浮一处瀑布之下，从山顶倾泻而下的瀑布击打着山脚下的岩石，似万马奔腾之声震耳欲聋，她随着水流浮动许久，磅礴之势随之蜿蜒河道一次次缓冲渐渐安静下来，曾经千辛万苦来汇合的千川万水在前行的路上又一次分离，许锦随着其中一支分流浮向未知的地方。
　　“娘！娘！”齐欢趿着鞋，裤脚被挽在腿肚子上，他匆匆的奔跑，边喊边跑向正在挑拣野菜的妇人。
　　那妇人没停下手中的活，头也没抬直接问道：“这是怎么了这么着急。”
　　“娘！河边飘来个人，可真稀奇。”
　　“不是告诉过你别去河边吗，皮厚实了啊，等你爹回来就告诉他，看你怎么办。”那妇人停下手中的活，根本没问河里飘的是人还是鬼，擦了擦手，扯着步子往外走，嘴里的话也没停下，那齐欢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斜眼看着说道：“你给我呆在家里别乱跑，再乱跑我非抽你不可。”
　　“那娘你去哪儿呀？河里可飘来个人啊！人啊！娘。”
　　“给我待在家里！”那妇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声音渐行渐远。
　　齐欢看她的娘已经走远的身影，转了转眼珠，将她的话抛在脑后悄悄跟了上去。
　　齐家村隐居在此已有几百年了，他们这一代人都差不多快忘记曾经为什么要隐居在这里了，他太爷爷的爷爷那一辈逃难在此定居，因何逃难的原因其实已经在口口相传中模糊不清了，对隔了几代的这代人来说只把它当成一个传闻而已。但这代人仍把一辈一辈耳提面命的嘱托放在心上，除了采买必要物资时都极少出村。
　　齐家村所处地势极为险峭，临河而建几十里外便是瀑布，村里被密林包围，天然的隐匿之所，想想曾经的祖辈在这样的地方隐居也废了一番功夫吧。这可能也是村里人极少出村的另一个原因，即使出了村，走到有人烟的地方也得花个一天一夜的时间。
　　现在齐欢娘要去找族长，便是将齐欢告知她的事情告诉族长。在这周围根本不可能有人烟的地方飘出一个人，不管是活人还是死人，这事情都不正常。她下意识觉得这事会影响到齐家村，无论是往好的方面还是坏的方面发展。
　　族长齐清流一张好看的脸此时因屋前躺在竹子做的担架上的人而表情难看的发青，许锦散乱的湿发黏在脸上身上，齐清流一脸嫌弃的捡了地上的树枝将头发拨开，一张泡的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露了出来，脸上身上的皮肤被水泡的浮肿起来，显得惨不忍睹。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早已以为这是一具被泡发了的浮尸。
　　齐清流一脸嫌弃的把手上的树枝扔得远远的，指了指两个壮汉，示意他们将担架上的人抬远点。
　　这时齐欢娘刚到门前，“哎哟”惊叹一声，指了指担架上的许锦说道：“族长，这就是那个从水里飘来的人啊？我刚要跟你说呢。她是不是死了，这死相死的真难看啊。”
　　“还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齐清流并不想多说话，摆了摆手就想进屋。
　　“那族长你看这人该怎么办啊？”
　　“还怎么办，哪来的扔回哪去！难道还需要我把她埋了吗？”
　　“不是族长，我的意思是......”她话还没说完，齐清流已经转身甩袖进屋了。她看了看齐清流屋子又看看周围还站着的人，索性也呆在原地。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今天的族长又不知道在生哪门子气。
　　把许锦抬进来的几个人涨红着脸，互相对视一眼，走上前去又抬起担架将许锦抬出门。
　　才出门，就撞上了悄悄跟来的齐欢，“咦，你们把这人抬到哪去啊？她死了？清流哥没把她救活啊？”齐欢奇怪的问道，人是他和几个小伙伴一起发现的，所以他对这个人比较好奇。也因为少年心性，做事不会顾虑太多，想着救人救到底，不想看到自己发现的人最后还是死了。看到村民们把人抬出来，想也没想就问了。
　　“齐欢！”刚听到声音就被他娘揪住了耳朵，“我不是让你待在家别跑出来吗。”
　　“娘！别扭我耳朵，娘我错啦。”齐欢边喊边挣扎逃到了一边，村民对此习以为常见怪不怪，齐欢这小子经常在村里上窜小跳，调皮的很，也常常能听到齐欢爹娘娘村头村尾教训这小子，“我就是好奇这个人，死了吗，清流哥也救不了她吗？”
　　“清流哥！”齐欢趁着他娘不注意，蹭的一下跑进了族长院前，“清流哥！”
　　而齐清流正拿着帕子擦着刚刚洗好的手，听到这声音忍不住就头疼叹了口气。
　　“这小兔崽子！”妇人轻轻笑骂，对着身边的村民说道：“唉，大家还是先停一下吧，我看族长估计等会还得把我们叫回去。”果然话音未落，齐欢又窜了回来，让人把许锦抬进了屋内，走过院前特地嘱咐一句，别再踩到花了。说完得意的眨了眨眼。
　　这时众人才注意到地面上湿漉漉被刚刚被担架压过的痕迹，几棵不知道什么名字的小草小花花焉哒哒的贴在地面上，几个村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下知道为什么齐清流心情不好了。

　　“你知道什么叫七情六欲吗？”这句话在许锦被白茫茫的雾气笼罩的意识内飘散出来，仿佛在她耳边响起，意识在她脑海中搭建出了一片灰败的场景。“有时候真希望自己没有七情六欲，喜、怒、忧、惧、爱、憎、欲让人疯狂，让人灭亡。”为什么，这个地方这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让我不甘，让我恨，我好恨！
　　如果许锦能清醒过来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她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在意识中灰败的场景和她现在所处的地方看上去那么相似，唯一的不同，就是现在这个村里看上去已经经历过时间的洗礼，已彻底在此扎根。而意识中的场景还处于村落未彻底建成的时候。
　　灰败的场景中，几十个人背对背站着戒备的地围成一圈，手中紧紧地攥着腰间的刀，正中央是一位女子盘坐在地上抱着一个小男孩，旁边站着一位年龄相仿的小女孩，正懵懂地抬头看着那女子无声的哭泣。整个场景都几乎没什么声音，却让人不安。在这从未见过的场景中，许锦心里充满不甘与愤怒。

作者有话说

　　昨天镇魂大结局，很心疼，现在写文感觉要暗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