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流放的那些日子》凤纤阿

39、老馋鬼

　　“小娘子不必客气。”说完话，男子便往人群里挤。
　　顾烟娘站稳了身子，盯着渐渐远去的男子身影，沉思前事。
　　男子名唤李庆书，此时该有二十年岁，是个秀才。长相斯文，为人刚直可靠，是个当夫君的好人选。
　　在源西时，上门的媒婆是这么与她说的。
　　婉拒媒婆后的日子里顾烟娘便会经常的偶遇李庆书。
　　他拦着顾烟娘说，心悦与她，能否求娶她为妻。
　　顾烟娘当时冷声回道：“我是个不祥之人，克夫克子克了全家人的性命。”
　　她心里除了沈景熙，装不下任何人。
　　可李庆书却看着她笑得温柔，说他不在乎。
　　顾烟娘很确定她与李庆书是没有什么交集的，不知为何这男子非要死缠难打的说要求娶自己？
　　后来还是丁大厨实在看不下去这李庆书的德行，举着砍刀把人给赶走了。
　　听丁大厨说那李庆书家里有个卧床不起的老母需要人照看，又见顾烟娘长得与他阿姐有几分相像，还能出门挣些银钱，且时不时还会从红白喜宴上带些肉菜走，他才动了心思。
　　最后丁大厨语重心长的与她说道：“源西这边的人大多数都是流放发配来的，能活到这的，没几个心思浅的。”
　　“弟妹，你瞧那条鱼如何？”黄顺娘好巧不巧的指了李庆书手里提的一尾到他腰间的海鱼，问着顾烟娘。
　　顾烟娘瞧了眼后，有些嫌弃的别开脸说道：“小了些，茜茜说要大鱼，才稀罕。”
　　大鱼难捕，要价自然也贵。
　　李庆书好奇的竖起耳朵，眼睛向顾烟娘这边转动着。
　　心里却想着顾烟娘身着粗麻布衣，脸色蜡黄泛着黑，怎么看都不像是富足的人，口气倒是不小。
　　过了约三息，顾烟娘便挑好了一尾大鱼，付完银子驱车走人。
　　才让李庆书从震惊中回了神儿，十五两银子，够他们一家吃喝一年有余，方才那口气大的妇人随手便给了渔夫。
　　“李二愣着干啥？快些走，不然鱼晒死了你阿娘又得骂人。要不是为了给你定亲当日的排面，咱也舍不得花这一两银子跑几十里地来买尾鱼。”站在李庆书身后的人不耐烦的催着。
　　在前头赶路的顾烟娘听了一耳朵。
　　“三嫂，这鱼我们怎么烧？”张颜娘坐在驴车上双手托着下巴，对躺在车厢里的那条百来斤的鱼有些发愁。
　　顾烟娘还真的没想好如何烧，面上却很有信心的与张颜娘说道：“到了驿站，三嫂给你露一手。”
　　大嫂黄顺娘一脸狐疑，瞥了眼大鱼后，商量道：“要不咱出些银子让驿站的厨子帮忙烧一下，也尝尝当地的口味。”
　　张颜娘也觉得法子不错，毕竟她们都没啥经验。
　　顾烟娘‘哼’了一声，倒也没反驳。
　　古诗云：天阶夜里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今夜月色真美。”顾烟娘边与驿站的厨娘处理着大鱼，便抬头望着夜空感叹道。
　　不知不觉已入了秋，该要添置些厚衣裳了。
　　买这尾鱼时，她们便想好了是要分出一部分卖给金，袁，申三家的。顾烟娘也只需烹饪出够沈家人吃的那部分便好。
　　张氏催着沈景熙过去帮忙，自己便走到金老太太身边闲聊起来。
　　“你说在海城买了尾上百斤的大鱼？”金老太太有些难以相信的问道。
　　海鱼多贵啊，即便是她们在京都城时也是偶尔才吃上一两回。心想着这沈家的三个儿媳妇还真挺败家的，都啥时候了竟还霍霍银子。
　　张氏面上很是愁苦：“说是尝个新鲜，机会也难得。在渔村码头买得刚打上岸的鱼，比我们在京都城吃的要新鲜多了，且还便宜了些。”
　　这点金老太太倒是认同。
　　袁老太太爱吃鱼，这是京都城里富贵人家都晓得的事情。为了能吃上新奇没吃过的鱼，她没少让人在京都城里寻烹饪鱼有心得的厨娘，有时甚至亲自登门拜访人家，只为了带走人家的厨娘。
　　她为人抠门，但对鱼却没任何抵抗力。
　　入海城时，她便不时念叨着要能吃上两口这边特有的海鱼，她死也安息了。
　　竖起耳朵听，想知晓更多与鱼相关的事情。
　　可张氏却又与金老太太碎碎着家常，不再提鱼的事情。
　　急得她硬着头皮凑过来问张氏：“你们买那么多鱼，该是吃不完的吧。”
　　说话很不客气，眼睛直直盯着张氏不放。
　　“百八十斤的鱼，去了内脏剩下的与差爷们分一分，约是够吃的。”张氏勾起嘴角，漫不经心的说道。
　　“哪里吃得完，那东西金贵，你们也别浪费了，卖些给袁家，给你们分担些。”袁老太太听张氏话里的意思，心下有些急，语气缓了不少。
　　“不用，真的不够我们自己吃的，难得的机会当然要吃个够。”张氏摇了摇头。
　　袁老太太气急败败，眼睛恶狠狠的瞪向张氏，心知她是故意的，却有些无可奈何。
　　“沈夫人，您就均些给我们吧。您知道的，母亲爱吃鱼，这看着东西吃不上，她能把自己给念叨出病来。”袁家的大夫人周氏笑盈盈的走了出来，说着好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卖些给袁家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你们袁家真想要？”张氏出声寻问周氏，她都懒得再去搭理袁老太太。
　　周氏连连点头，说要的。
　　“你知道的，我都是先收银子的。一辆银子一斤肉，你们自己商量着要几斤。”张氏声音不小，囚房里的大大小小都能听得到。
　　“哥哥，祖母都卖了，咱们还有得吃吗？”茜茜很是忧愁的与昌宝咬着耳朵。
　　这话她本想跟爹爹讲的，可惜爹爹说要给阿娘帮忙出去了。
　　“当然够，三婶可是带回来了那么大一尾鱼。”昌宝张开双手比划着。搬鱼进厨房时，他可是瞧见了，长这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大的鱼呢。
　　“那便好。哥哥茜茜是不是很厉害。“茜茜很是得意扬起下巴，能吃上鱼都是她的功劳。
　　“厉害厉害。”昌宝笑呵呵的附和道，这也不知是看到那尾鱼后的第几次了。
　　沈景熙进厨房时，那尾大鱼已经被顾烟娘与厨娘分割的七七八八。
　　见着沈景熙，顾烟娘便奇怪的看着他问：“你过来干什么？”
　　他又不曾入过厨房，进来添什么乱？
　　沈景熙勾起嘴角笑了笑，接过顾烟娘手里的那把锋利的匕首把自己想要的部分给取了出来，手法干净利索，还有些娴熟，似是如此这般好多回。
　　顾烟娘按下心头的讶异，凑过去问道。
　　“生吃，才鲜美。”沈景熙边说边片着鱼肉，那鱼肉被他切的薄如蝉翼，摆在白净的盘里甚是好看，像一大盘粉嫩玉滴的花儿。
　　“你吃过？”顾烟娘有些讶异的问。
　　“嗯。”
　　他不仅吃过，还经常的帮忙师傅做。他们师兄妹住的那座山五十里外便有一处海岸，师傅经常带着他们师兄妹出海捕鱼，他对吃的欲望不大，便经常的帮忙烹饪鱼儿。
　　“看不出来，夫君还有这一手。”顾烟娘边看着他飞快的片鱼，边啧啧称奇。
　　沈景熙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片好了五六斤鱼肉。且还取出鱼身一部分让顾烟娘打成泥，制成鱼丸。那硕大的鱼头放了几斤豆腐进去一炖，他们便有了一大锅鲜鱼豆腐汤。
　　顾烟娘尝了一口，感叹道：“果然贵有贵得道理。”
　　心道：驿站里厨娘的手艺还真不错。
　　钱大同进来乐呵呵的端走了一大盆，嘴里还不停的与顾烟娘说着若是再遇上多买些，他出银子。这话可挺难得的，顾烟娘除了见他给夏蝉花银子买了金钗玉镯子，其他时候可没见他拔过一根毛。
　　看来这鱼挺得他心。
　　张颜娘过来凑了会儿热闹，也叨叨着这么一弄，鱼还真的怕不够吃的。
　　“金家要十斤，袁家二十斤，申家十斤。”黄顺娘说着方才张氏与她交代的话，硬着头皮讲了出来。
　　“什么！还要分出那么多给他们？”张颜娘咋咋唬唬的，有些接受不了。
　　“是不是有些多了？”顾烟娘也怕不够自己吃的。
　　“够了，我们人少，吃不了多少的。”黄顺娘指了指沈景熙片好的肉，鱼丸，还有那一锅鱼头汤说道。
　　囚房里老老少少围成一团，低头喝着鱼头豆腐汤，难得的和谐愉快。鱼头太大，顾烟娘让驿站的厨娘煮了两大锅出来，没收银子，让几家人更乐得合不上嘴。
　　特别是沈景熙片的鱼片，蘸着他弄出来得酱汁，还真鲜美的让顾烟娘忍不住连连叹息，竟可以如此吃。
　　袁家老太太是个脸皮厚的，见到鱼片便两眼冒着光，不肯走了。
　　张氏没好气的说道：“我们要吃饭了。”
　　“吃吧。”
　　“你不回去吃鱼？”
　　“这里有鱼。”
　　“———”被人盯着吃东西，真的挺让人慎得慌，还怎么吃。
　　无奈的给了她一斤，收了两斤的鱼钱，袁老太太才抱着鱼片乐颠颠的走了。
　　“还真是个———”
　　“老馋鬼。”茜茜吃着手里爹爹烤好的鱼肉，接着祖母没说出口的话。
　　“娘子，明日多采买些上面的草药。”沈景熙吃完与身旁的顾烟娘交代道。
　　“这是为了进凤凰城备着的么？”见纸上密密麻麻不少，顾烟娘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