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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乌鸦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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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烟娘怀里抱着被屋外申家的吵闹声惊吓住的宴宝,心里存了不少怨气。若不是沈家人少,她也想出去撕烂申家那群糟心婆娘的嘴巴。
倘若不是她们这些人嘴巴毒,申婉娘也不会想死,她家倒霉蛋沈景熙也不用在暴雨天里折腾到不知去向了。
“大嫂,你那个族妹平日里没看出来是个能耐人呀?”张颜娘被吵的头疼,她夫君此时还在雨中为申家的子女奔波着,这群人却隔这热闹的厉害。
“一直挺厉害的。”黄顺娘边擦着轩宝湿哒哒的脑袋瓜子,边回着话。
张氏听了一耳朵儿,算是明白今日这出算怎么回事儿了。心里庆幸着当初去黄家没挑那位来当自己的大儿媳儿,不然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气死。
顾烟娘把哄睡了的宴宝给了沈父,自己给坐在篝火旁的沈家人倒上红糖生姜汤,催促他们趁热赶紧喝,雅儿趴在沈景炫的怀里躲闪着,觉得味儿怪,不愿喝。
茜茜却生气伸出手指对张氏控诉道:“祖母,阿姐不乖,偷偷吐了。”
沈景炫低头一瞧,雅儿还真是在他腿边吐了好几口,有些气闷的说道:“雅儿,你瞅瞅屋外的那些人儿,他们想喝都没有的。浪费东西是要被老天惩罚的。”
他恐吓的话音刚落,好巧不巧的一道雷电劈了下来,轰隆一声直接把院子中的一颗枣树给劈成了两半儿。
吓坏了雅儿,惊住了屋内外的所有人。
瞬时这个破宅子陷入诡异的宁静中。
张氏把茜茜放下,谴责的看了眼沈景炫。温柔的把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话的雅儿搂入怀里拍打着背安抚。
黄顺娘生气的冲沈景炫甩出手中的干布巾,尔后便又低头忙哄着身边被吓傻的两儿子。
沈父气恼的与沈景炫说道:“闭上你的乌鸦嘴。”
随后心疼的摸了摸雅儿不安惶恐的小脑袋瓜子。
沈景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忐忑不安的坐在那儿,盯着篝火出神。
茜茜扯着顾烟娘的衣角,小脸上害怕又有些好奇,母女俩探着身子向外面的那颗劈倒在地的那颗枣树瞧去。在一道又一道的雷电轰鸣声下,捂着自己小耳朵的茜茜睁大着凤眸对身旁的顾烟娘轻声道:“阿娘,那个树下好像有个人。”
她这话说的,还不如不说。
顾烟娘忙把她拉到篝火边背过身子,不让她再去瞧了。心乱又担忧茜茜看到了什么被惊吓住,那该怎么办?她小时候听祖母讲,有些不干净的东西最喜欢找上小孩儿了。
想到这种可能,吓的顾烟娘把茜茜抱在怀里不让她乱跑,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方才心安了不少。
尔后端起被雷电惊吓忘记的红糖生姜汤催着茜茜赶紧喝下,张颜娘见她面色苍白,抱着宣宝过来关心的问道:“三嫂,怎么了?”
顾烟娘摇了摇头,没说。
此刻她也没心思去想有的没的了,开口看着唯一没事干的沈景炫道:“大哥,麻烦你去车厢里拿些干面出来,我们吃些汤面,暖和下身子。”
她的话得来沈景炫一记眼神感激。
今晚的汤面便是沈景炫自告奋勇煮的,顾烟娘没想到德宁侯府的世子爷还能煮出一手劲道儿的汤面。打上几个荷包蛋,浇上顾烟娘早前备着的牛肉酱,在这狂风暴雨的夜晚吃着香辣,暖了身子,真的很能安抚心情。
等沈家人吃完,沈景炫又煮上了一锅汤面给钱大同端了过去。自打上次小衙役嘴欠议论顾烟娘三人后,钱大同便有意的不让小衙役过来打扰他们。
两刻钟后,顾烟娘几人才又见到了沈景炫。此时他眼神有些许恍惚失神儿,似乎受到了某种惊吓。沈父拉着儿子坐下,低声关心的问道:“怎么了?”
沈景炫呆愣着神儿,似乎还没还过劲儿来。
没一会儿院子里便听到钱大同和几个小衙役的咒骂声,手上拿着不知哪得来的铁锹正手脚麻利的给那颗枣树填上坑,埋好土。
顾烟娘心里琢磨着,觉得茜茜说的怕是真的。
那枣树下面确是有人的。
良久后,沈景炫才开口与沈父说:“那劈开的树下有东西,和三弟二年前在西洲河边看到的东西一样。”
沈家人都知晓沈景熙两年前在西洲河边遇上了一桩命案,官差带着尸检官挖开那具含冤而死的女尸开验之时,沈景熙恰巧路过,在那呆了两天。
协助官差从女尸身体里找到了毒药根源,从而真相大白,给女尸伸了冤。
顾烟娘不知枣树下是什么样的可怜儿,她此刻心里想着记忆里她的乖女茜茜和婆母今夜也是被沈家三兄弟如此匆忙的埋了的,她的心便疼得难忍。
听了沈景炫的话,屋子里一时没了声音。
屋外滴答滴答的雨声渐渐轻了,躲在乌云中的明亮月芽儿慢慢爬上了枝头,一切平静的让人恍惚方才那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是否真的存在过?
等到了亥时(21-23时)后,顾烟娘终于见到了心里惦记的沈景熙。
此时的他与沈景睿全身湿透,发丝凌乱的向下滴着水珠子,脚上的鞋子也不知去哪儿了。顾烟娘还没来得及仔细瞧瞧自己的夫君是否受了伤。
耳边便传来小衙役的抱怨声,说道:“他奶奶的,班头,俺的命差点栽在山脚了。”
沈景熙让申雨询姐弟靠在篝火边儿烤着,这时顾烟娘才察觉沈景熙身后站了个细瘦的身影,他背上还趴着个裹着她油布的申婉娘,让她心头顿时有些恼火。
油布她是给孩子护身的,可不是要给一个想死之人做了人情。
“沈景熙,我问你,你的旧情债什么时候还完?”顾烟娘没来由的直冲着沈景熙发了难。
沈景熙叹了一口气,安抚着顾烟娘让她此时别闹。可顾烟娘觉得这事儿今晚还是要解决的好,若是不把麻烦解决,她想着申家可能会把这两人给丢给他们。
是,两姐弟可怜,可是他们这些人难道就不可怜人了?
在顾烟娘看来,那申家小娘子的命再珍贵,也比不上沈家孩子们的一根手指头重要。
她上辈子可没瞧见这对姐弟念着什么旧情来给沈家人卖个好儿,送个行。
更何况和沈景熙有旧情的是他们外祖父,与他们姐弟有何干系?
“今日对不住了,三夫人。”申雨询突地跪下给顾烟娘磕了一个响头。
这一出倒是把顾烟娘给惊住了,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本来心肠就不硬,被人这么一跪到嘴边的狠话被堵在喉咙眼儿出不来。
便皱着眉头与申雨询说道:“不是我心狠,你们姐弟的命,我们怎么帮忙也是没用的,你们亲爹还在呢。对了申家小弟,我们对面的那间屋子的人你们认识不?他们似乎在申家找人。”
申雨询顺着顾烟娘的手指向对面看去,这一看便秒变泪人,竟呜咽哭上了。尔后抱起篝火边上的人儿飞快的向对面奔去,似乎在这屋子里遭受了欺辱。
嘴里委屈又幽怨的喊道:“表哥。”
顾烟娘低头与张颜娘吐槽道:“瞧那瘦条儿,力气倒是挺大的。”
沈景睿换好衣裳,坐在篝火边吃着汤面儿跟着吐槽道:“终于把这姐弟俩人给送走了。”
说完话似乎想起了什么,拿着碗儿抄起一碗汤面又加了些浇头出了屋子,嘴里说是给救命恩人吃的。
听沈景睿话里的意思,似乎他们在外面时遇上过危险。
“看样子这对姐弟以后算是有了依靠,这表哥表妹儿的事儿怕是不简单的。”张颜娘挤眉弄眼的与顾烟娘偷偷咬着耳朵。
顾烟娘摇了摇头,觉得不靠谱。
那男子年纪和大哥沈景炫差不多,怕是已过而立之年,申家的婉娘今年才刚满十四,这怎么可能呢?
顾烟娘在心里估算着,那男子该是与申雨询的爹差不多大的。
“弟妹,你可能不知,那俩姐弟的外祖活着的时候曾来家里给申家七娘子求过亲,只是当时三弟没点头罢了。那个老御医可心疼这个外孙女了,竟拿出了自己所撰写的医典出来。”黄顺娘嫁入德宁侯府最早,知道的事情自然也多。
“呀,我们茜茜的爹爹还真是厉害了,什么事儿都不撒谎骗人的。”顾烟娘阴阳怪气的看着从车厢出来满脸潮红的沈景熙挖苦道。
“烟娘,我饿了。”沈景熙走到顾烟娘身边坐下,轻声说道。
一听沈景熙饿了,顾烟娘心疼的便想起身给他拿碗装吃的。但又想到这家伙做的种种气人的事儿,心下又很不爽的嘟囔着:“饿了,你找吃的去,跟我说做什么?”
“方才,我差点回不来。”沈景熙拿着碗筷,凤眸盯着篝火语气平淡的说道。
顾烟娘一听,便急了。
拉着沈景熙起身,上下仔细的检查一遍后,发现他膝盖脚趾都受了伤,额头不知在哪儿磕破了一道口子,心疼坏了的她,开口却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这家伙儿,活该。”
张氏也叮嘱道:“下次再遇这种事情,让阿娘处理。”
沈景熙勾起嘴角,拍了拍顾烟娘恼火的小脑袋,与边上的张氏说道:“阿娘,小事儿罢了,我可以处理好的。”
“阿娘可不愿自己的儿子把命搭上去还什么人情。再说算起来你祖父当年便替你还了,不然申家如何能娶他们姐弟的阿娘进门。”张氏也气恼了,脱口而出说了些陈年旧事儿。
“阿娘,事情不是这么算的———”沈景熙话方才说了一半,便被张氏的焦急声打断了。
“老三,你快过来瞧瞧,她身子有些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