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断衡阳（怀玉公主同人）》琵琶桑柔

9、第八章 钗头凤

　　和胤禛朝夕相处已经小半年了，这段日子怀玉过得很快乐，胤禛和青青每天都会闹得她耳根不得清净，康熙虽不能每天都来，但隔三差五就一定要见到朝思暮想的怀玉——能有这样的日子，怀玉已经很满足了。若是几年前，依着她的性子，深宫对鹦鹉的日子她一天也呆不下去，江湖自在才是她的向往。可以不知怎么的，自从生下胤禛，决心做紫禁城里的娘娘和玄烨相守一生之后，她的心彻底沉静下来了，随遇而安，知足常乐。只是她自己知道，那个渴望自由的佟怀玉还潜伏在她的心底，留给她去想象和羡慕。
　　转眼一年中秋至，这是怀玉四年后回宫的首个中秋，她自是早早就盼着这个团圆节，一个月前就张罗着小厨房预备月饼模具、桂花糕点，整个景仁宫桂香四溢。怀玉还特意为胤禛请了一尊麒麟兔儿爷，保佑他来年入学课业顺利。
　　“皇额娘，月亮出来了，你看！”八月十五这天，桌上的菜肴热了一遍又一遍，康熙还是没有来，怀玉坐在床边给胤禛缝袖套，胤禛突然跑进来，放下怀玉手中的针线，牵着她出门看月亮。怀玉看了皎洁的银盘挂在天上，心里不免寥落，吩咐丫鬟们把桌上的菜再热一道。
　　“皇阿玛！”怀玉正在发呆，完全没注意到胤禛什么时候跑开了，抬头康熙正站在银盘似的月亮底下，一身湖蓝色的团龙云锦袍在西风里衣摆飞扬，仿佛自月宫而来。
　　“哟，吴刚来啦？”怀玉扑哧一笑，康熙拍了拍胤禛的头，胤禛懂事地跑去找青青玩了。
　　“敢问姑娘可是嫦娥娘娘？”康熙露出和月亮一般皓白的牙齿，走上前把怀玉的手牵到胸口。
　　“我若是嫦娥，你不该是后羿啊？”怀玉就势把头埋在康熙的肩膀“九个太阳射了几个啊？”
　　“一半还没有呢！”说到这里，康熙想起了海峡那头的台湾岛，忧愁渐生“朕倒宁愿作吴刚，天天守在你身边——”
　　“我知道。”怀玉知道康熙姗姗来迟的原因了，心里甜甜的，不禁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康熙捧着她的脸，拥吻着自己的妻子。微风吹落树上的金桂，下起了花雨，月亮大概是羞于看见这般的浪漫，躲到云后，只露出一个小角来。
　　两个月过去，她总怀疑中秋节里那两个人不是真的，但她仍旧沉湎在这个梦里，不知归路。
　　“玄烨，胤禛两个月都没有见过皇阿玛了，你难道忘记了他？”十月十五，月亮又圆了，怀玉一个人侧身半卧在床上看着，自说自话起来——两个月前的那一夜后，不久她发现自己有孕了，本来这是一件多开心的事啊！可是康熙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你说，这会是一个小公主吗？”言犹在耳，她还记得他说想要一个公主的。
　　“娘娘，早点安置罢，这些日子您总是不舒服，吃了就吐，多休息为好。”芳淇是今日守夜的宫女，服侍怀玉不过几个月，却颇有当年如吉的味道，知心体贴，看着怀玉为了康熙不来的事日渐憔悴，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知道娘娘为着万岁爷不来的事心里不自在。可容奴婢多嘴，皇上对您的好，我们这些底下人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一两个月许是被旁的事羁住了，脱不开身，过去了就好了。”
　　“芳淇你有心了，我没有怎么样，道理我都知道。这就睡了。”怀玉听了这些体己话，自然很是感动，果真听话睡下了，梦里她又听到康熙那句“一半还没有呢”，一觉醒来又是一脸泪，枕着枕头问道“真是为了台湾的事么？”
　　“主子，皇贵妃娘娘来了。”太皇太后这些时在慈宁宫里百无聊赖做着面膜，听说怀玉来了自然很开心，拍手道“好呀好呀，叫怀玉丫头进来跟我一起敷面膜——”
　　“祖奶奶吉祥。”等太皇太后见到怀玉，她着实吓了一大跳，心说这丫头怎么憔悴成这样，真该做面膜了，一面把桌上的绿色面膜拿起来，准备往怀玉脸上抹。
　　“没用的祖奶奶。”怀玉轻轻地把面膜推开开了“怀玉今天来，是想问一件事。”
　　“我知道啊。”太皇太后放下面膜，仍旧一副轻松的表情“玄烨很久都没去看你了对吧？你嫉妒了？”
　　“没有。”怀玉极力克制内心的焦急，表现得平静，但见太皇太后半天看着她笑而不语，怀玉终究认输了，嘟着嘴撒娇道“好啦好拉，是有一点啦——不过主要是担心。”
　　“嗯，很正常。”太皇太后点点头“是我让玄烨暂时不要找你的，他也很急躁，跟你一样。”
　　“是……为了台湾？”知道康熙不是变心了，怀玉的语气轻松了许多。
　　“嗯，没错。”太皇太后很欣赏怀玉的智慧“我们启用施琅将军平定台湾，军心很重要。”
　　怀玉顿时明白了“祖奶奶说得对，怀玉记下了。”
　　“当年你的身世之谜，尚之信透露给了郑经，台湾那边，就等着皇上掉进这个圈套。如果皇上在这个时候宠信你，还和你生下皇嗣，他们的‘子虚乌有’就会扩大做实，施琅将军倒戈也不是不可能啊！”听到这里，怀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闪过一丝惊恐。“别怕，如吉如今也怀上了，到时候大约会跟你同时生产，你的孩子继续挂在她的名下，可保无虞。”
　　“那岂不委屈了她？”怀玉听到太皇太后预备故技重施，忘记了嫉妒如吉，反而替如吉委屈。
　　“多个孩子不好吗？”太皇太后笑了“委屈的是你啊傻丫头——”说罢把怀玉揽在怀里。怀玉心想，只要能和康熙相守，什么委屈都值得。但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臣妾给娘娘请安。”冬去春来，转眼到了隔年六月，台湾战事已到了关键时刻，这些日子后宫嫔妃皆当皇贵妃失宠，当景仁宫是冷宫。钮祜禄琴儿半哄半骗得到了皇帝的恩泽，如今刚刚有身孕，嫔妃们都拿琴儿当正经主子。乌雅如吉想着怀玉的恩情，偶尔还来请安，这时就快要生了，如吉做了几身小孩子的内衣送给怀玉。
　　“芳淇，扶德主子来榻上坐。”怀玉很高兴如吉能来，芳淇扶着如吉在怀玉旁边坐了。“身子这么重，还来做什么？”
　　“反正也不远，老在宫里坐着才会闷出病来呢。”如吉觉得怀玉的气色比前两次来好了许多，说话也不那么拘束了。
　　“其实你不用一个人跑来看我，温贵妃那边怕会不高兴吧？”怀玉玩着小衣服上的线头，不经意地说。
　　“温贵妃才是不好呢，哪有她这么强迫皇上的？现在她虽然怀上龙脉，可我们都知道——”怀玉刚想劝她隔墙有耳，她便发作了，怀玉忙叫丫鬟送她回自己宫里，又叫了太医。不久，怀玉也感到了胎动，三个时辰后，怀玉的孩子被当做如吉的孩子送到了和宁宫，如吉的孩子出生就死了，算在了怀玉的名下。
　　“怎么回事，我明明诅咒的德妃呀——”翊坤宫里，琴儿听到宫女的奏报，差点晕了过去，不过很快，她又恢复了得意的笑容“不过是佟怀玉的孩子死了呢就更好，我也算给我姐姐报了仇了。”阴森的笑容回荡着，隐约着婴孩的哭声。
　　昨夜小楼一夜风独倚窗前听鸣虫
　　相见时难别亦难钗头凤吟梦中逢
　　这天夜里，怀玉仿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在梦中，他吟诵着陆放翁的《钗头凤》，叹道“错，错，错！”
　　该诗为作者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