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动物》hey方达

19、小家伙们（十一）

　　第一组的同学开始慢慢的起身，姜理挤在人群里，有人小声说：“长得好也没用，好凶。”
　　“我们的场地旁边都没树，肯定要晒黑，现在太阳都出来了。”

　　“不准交头接耳，这是上课，注意纪律！”被教官大声呵斥后，大家都纷纷加快了脚步。

　　到了场地，正好上午九点。姜理想抬眼看太阳，发现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军训的第一天，教官似乎都要来个下马威，直接让站一个小时军姿，不能动，不能挠痒，不能说话。姜理庆幸自己一米六五的个子只能排第二排，至少前面还有个同学挡着，也算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开始的半个小时姜理只是觉得不能动有些难受，但后面半小时，姜理顶着太阳，有些发晕。姜理暗觉不好，不会吧，才这么一会儿，不会中暑了吧，感觉还行啊，教官才说了不能装病。就在姜理快撑不住的时候，教官吹了口哨：“原地休息五分钟。”

　　所有人松了气，坐在地上，搭着脑袋。

　　“你还好吧。”有人拍姜理。姜理回头一看，是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男生，“刚看你腿都在抖，是不舒服吗？”
　　“噢，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没事。”
　　“嗯，那就好，你好，我叫蒲津”
　　“姜理。”
　　两人打了招呼，就没再说话。五分钟很快过去，姜理苦着脸站起来，腿啊，你要争气啊，别第一天就废了，接下来还有六天呢。姜理给自己打气。

　　“接下来，我们练正步。先看我的示范，崩直脚背，落地要有力，记得，这是军演的时候要验收的，一定要整齐划一。今天走不好就不要吃午饭了。”

　　人群中又是嘟嘟囔囔的声音。

　　“谁要是不满意，可以站出来说。”

　　又是一片安静。

　　“好了，现在分小组练习，十分钟后，一排一排的过关。”

　　姜理一听小组练习立马放松了，只要不是站着不动就好。只是姜理没想到，虽然正步看起来简单，但几个人走起来就不简单了，要求是整齐划一，但是由于一排十个同学身高不同，而抬腿的高度得保持一致，大家都废了很多劲儿，加上考完试大家都在玩，缺乏锻炼，顶着太阳没几分钟，就有一个同学中暑了。

　　练了一个小时，教官开始验收。第一排走得不错，走了几遍教官就喊可以了。轮到姜理这一排走的时候，打头的小姑娘个子瘦小，被太阳照的脸红红的，每次腿都抬不起来，教官罚姜理这一排一直保持抬腿动作。姜理盯着远处的草坪，脑补吃冰棍的场景。啊，想吃冰棍。姜理出了神。

　　“那位同学，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啊？啊？”姜理缓过神来才发现，教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让她们放下腿，就剩姜理一个人傻愣愣的抬着腿，即使是天气热，姜理也红了脸，周围有些压抑的笑声。

　　“行了，出列吧。”
　　姜理不乐意的出了列，站着队伍前面。
　　“听我口令。”
　　“向左转。”
　　姜理向左转。
　　“向后转”
　　姜理再后转。
　　“向前看。”
　　姜理向右看了，这下好了，连教官都笑出了声。
　　“据说这个班都是成绩靠前的同学啊，这左右都分不清，学习还能学好吗？”
　　看着姜理越发不好意思，教官准备不再为难，就放姜理回队伍了。
　　“训练的时候要注意力集中，干什么事要是三心二意都做不好。”
　　姜理点头，口是心非的谢谢教官，就溜回了队伍。

　　教官检查了剩下的几排，看着快到十二点，就让大家坐路边休息，远远的，姜理看着自己的教官正在和另一个班的教官聊天，忽然，教官指了指自己，然后在原地转圈。

　　居然在学我，真是无聊。姜理在心里暗骂，同时又觉得丢脸。

　　这是，姜理忽然看见一个带红色袖套的男生跑到教官面前和他说话，姜理一看，是王又弥。不免又羡慕起来，成绩好就是不一样，不用训练，每天就跑跑腿，这才高中啊，就出现阶级差异了。

　　教官听了他的话点点头，朝这边走来，本来要走的王又弥看见了姜理，站在教官身后，给她比了个“V”然后小步跑走了。

　　“列队！向右看齐！第一列开始，依次向食堂进发，待会到食堂，有序排队，自己打菜，吃多少打多少，不能浪费。起步走！”

　　终于要吃饭啦！姜理顿时把刚刚的丢脸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了食堂，姜理和旁边的一个女孩子一起坐下吃饭，姜理拿出妈妈装的水果，打开盖子推到她面前：“吃水果吧。”
　　“谢谢。你真好。”姜理看着小姑娘一边吃一边乐呵。
　　“不客气。”
　　“欸，我能坐这吗？”
　　姜理一扭头
　　“你怎么来我们班吃饭？”
　　“我这是巡查，看有谁浪费食物。”王又弥一脸正经。
　　“切。”
　　“你们认识啊？”女同学问姜理。
　　“我们是好朋友。”姜理还没说，王又弥就抢先说了。
　　“这可是我初中学校的第一名，当之无愧的学霸。”
　　“得，别在外人面前寒谗我。”
　　王又弥一说这话，就自知不多，姜理看女同学脸色，立马黑了，自顾自的端着饭碗走了。
　　“你看，气跑一个。”姜理无奈。
　　“这一不小心就说了实话，本身也确实是外人啊。”
　　“赶紧吃了走人，你呆久了别人会以为我攀关系偷懒呢。”
　　“你们军训辛苦吗？”王又弥问。
　　“还行，就是天气太热了。”
　　王又弥看着摘下帽子的姜理，头发都湿了。
　　“要不，我给你想个招，和老师说执勤人手不够？”
　　“算了吧，我要通过军训磨练心智，不想和你一样，偷奸耍滑。”
　　“哇，你看你看，不识好人心了吧。”

　　“王又弥，走了，老师叫你呢！”
　　“走吧。都催你了。”姜理催他。
　　“行，扛不住就来找我，我就在一楼104教室。”
　　姜理点点头。

　　吃过午饭，鉴于中午已经有几位同学中暑了，教官把下午军训的时间跳到两点半，午饭后让同学们在教室睡午觉。

　　两点半刚到，教官就拿着喇叭，把趴桌上的54位同学全给震了起来。

　　“老规矩，先站一小时军姿。”
　　姜理以为自己挺得住，没想到，半小时不到，腿就站不稳了。就在自己快要倒下之前，姜理感觉到有人在身后扶住了她。

　　“教官，有同学晕倒了。”其实姜理还是清醒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站不稳，教官走过来一看：“是你这个小姑娘，怎么样，是中暑了吗？还能站起来吗？”教官蹲下来看她。
　　姜理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来个同学，扶去医务室吧。”站在姜理旁边的女生转向了一边，估计还在为今天中午的事情生气，姜理有些好笑。
　　“教官，我去吧。”蒲津站出来说，周围一片起哄声。
　　“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但是一个班的同学，应该互相帮助。”
　　教官看了看他，点头说：“行吧。早去早回，有问题早点回来报告。”

　　蒲津点头，扶起姜理就往医务室走。没走多远，蒲津就看到一个高个子男生跑过来，手上还带着红袖套，看来是执勤的同学，正准备说让他帮忙一起扶，毕竟男女有别。蒲津不太好意思。

　　“姜姜？怎么回事。”
　　“没事，我就有点头晕。”姜理一看是王又弥放下心来。
　　“你是谁啊？”王又弥问蒲津。
　　“我是和姜理一个军训班的。”蒲津心说这人怎么这么凶。
　　“你给我撒手，回去训练吧。就说执勤员带伤者去医务室了。”说完，王又弥就把姜理背在了身上。

　　“你这个兔崽子，把我放下。”迷迷糊糊的姜理说。
　　“还凶呢，老实呆着吧。”

　　到了校医室，校医愣了，这军训一天，送校医室的虽然不少，但是这直接背进来的还是头一个。

　　校园检查了一番，虽然姜理有些中暑，但是发现她晕倒的原因并不是中暑。

　　“小姑娘，你平日发现你腿有什么异常没。”
　　医生问。
　　休息了一会的姜理，想了想，回答说：“我腿很容易充血，站一会儿，腿会发红。但是平日都坐着，也没什么影响。”

　　“你这是静脉曲张，虽然不是很严重，但是你这个情况，还是不能再继续参加军训了。行了，我给你开张证明，回家休息吧。”

　　“这么严重？这个，不好啊吧。”姜理没底气的说。
　　这才军训第一天就休息了，身体素质是真不行啊，白吃那么多酱猪蹄了。

　　“好多人想逃还逃不掉呢，你要是只是中暑，今天休息好了，明天依旧得去太阳下烤着，多好的机会啊，还不珍惜。”

　　于是，姜理拿着校医开的证明，在教官一言难尽的眼神中收拾东西回家了。

　　姜理妈妈看着提前回来的姜理，一问原因，“还是妈妈给你做的猪蹄太少，得好好补补，这么严重。”

　　好吧，妈妈永远抓不住重点。

　　剩下的几天，姜理都在家悠哉悠哉的看电视。

　　军训最后一天是汇报表演，姜理因为没有参加训练，就一个人趴在教室的窗口看操场上一个一个的“小方块。”
　　“走得真整齐。”姜理忍不住感叹。
　　说是汇报演出，其实就是每个班都从升旗台下面走一圈，十七个班很快就走完了。姜理看着操场上的人群像块绿色的地毯，校长喊了解散以后，那块地毯就成了散开的绿豆。很快那些“绿豆”就进了教室。姜理看到蒲津进来，向他招招手，蒲津走过来问她：“怎么样，身体好了吗？”
　　“恩，好了。那天谢谢你。”
　　“不用谢，你没事就好。”蒲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俩人看见教官走进来，各自回了座位做好。
　　“今天的汇报演出很成功，这也是过去一个星期大家认真训练的结果，那么现在就要和大家说再见了，祝愿大家在往后的人生中，遇到困难也要有一颗军人的心，稳住忍住，也祝大家前途似锦。”
　　“谢谢教官！”周围同学声音嘹亮，姜理木然意识到，她错过了一小段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