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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软软,咳咳,怎么都站在外头吹风啊!快进来,外面凉。”

      不知何时,屋里的母亲已经醒了,她推门对着站在院子里的两人轻声道。那样子就像是从前在王府里,薛嘉禾贪玩儿晚了,她来唤她进屋吃饭。

      薛嘉禾鼻子一酸,“诶,就进来了!”她笑着小心翼翼地掩藏住了刚才的心思 ,和茯苓一起进了屋。

      不大的一座房子,里头堪堪只能摆下三张床,连平日里吃饭也是坐在外头的雨棚子里。但薛嘉禾和母亲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她们很知足,也很感激,最起码在所有人都抛弃了她们的时候还有一个地方愿意给她们一个容身之所。

      “今天又去给我买药了吧!”

      油灯下,薛母看着默不作声的茯苓,消瘦的侧影一片柔和。她不说,她心里也知道,旋即嗫嚅着:“好孩子,是我这病拖累了你!”

      “王妃说的哪里话!茯苓这都是应该的,我无父无母,说句不敬的话早就把您当做自己的亲人侍奉了。”茯苓半蹲在她的身边,恭敬又柔顺。

      薛母的眼泪更是止不住的落了下来,扶着她的头发:“你要是不嫌弃的话,从今往后,我,我就是你干娘了。”

      茯苓一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只是我们现在这个处境,还怕你......”要是换做从前,能当上淮南王府里的继女儿,那起码也是个风光无限的县主,但如今,到底今非昔比了,薛母还担心她不愿意。

      “我从小巴不得有个亲人,怎么会嫌弃呢?何况有您做干娘,这是我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茯苓眼里热热的,也有晶光在闪动。

      “母亲,您别哭了,这才好些的,当心又哭坏了眼睛。”薛嘉禾也有所触动,她吸了吸鼻子,笑着宽慰说道:

      “您放心,这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往后我和茯苓一起孝顺您!等爹爹救出来了,咱们一家四口就远离京城安安心心的过日子!”

      “好,好......”薛母不疑有他,搂着两个女孩,心中一阵温暖。

      因为薛母的病,薛嘉禾一直骗她说,如今新帝登基大赦天下,舅舅家已经出面为王府翻案了。她爹不日就能被放回来,而她们一家人虽然不能再恢复从前的封号,但却可以被无罪赦免。薛母自然高兴,心情好些,病也就能好的快些。

      可是如今还剩一个月,她爹爹万一真的人头落地了这个谎恐怕是再也圆不过来了吧!她又该去哪里给满怀希望的母亲再找一个一模一样的丈夫?

      油灯下,她眼眶微湿,翕动的睫毛落下小小的一片阴影。

      江允,濒临绝望之际,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仿佛渐渐清晰了起来......

      **

      九月初十,天刚擦亮,江允如同平常一样出门,准备进宫。

      “江大人......”拐角处,一个娇小的影子突然跑了出来,想要拦着他的马,只是还未靠近就有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将先她拦住。

      “你是何人?知道我家主子是谁吗?胆敢前来惊扰!”拦着她的一个方脸男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刀,声音掷地有声好像是像将她吓跑。

      薛嘉禾咬紧着唇,并未离开,只是盯着马上的那个人,虽然他留给她的只有一个黑色的背影。

      他很高大,尤其是骑在马上,逼着她不得不去仰视。挺拔的脊背一如从前,好像被她无论怎么欺负偶不会低头服软,但又比从前更甚,如今那周身冷冽的气势,已经让她不敢再放肆。

      “江大人,求您出手救救淮南王,他是无辜的!”这两个侍卫的力气很大,她知道她根本没法儿靠近,此刻不表明来意怕是没有机会了。

      她的话江允恍若未闻,依旧纹丝不动,倒是那个拿刀的方脸侍卫颇为怀疑地多看了她一眼:“你是何人?为何为淮南王求情?”

      “我,我叫薛嘉禾......”她心如擂鼓,如今这个名字已经是京城达官显贵里茶余饭后的笑料。

      玄参没见过她,却是早就听闻过她的大名,如今一见,眼里露出一瞬间的诧异。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这个名字太过有名了,从前是美名,而现在...

      这一年以来,京中也一直都流传着这么两句打油诗:风流鲜艳颜色好,点点朱唇万人尝。

      说的就是她为了救父不惜牺牲色相,沦为人尽可夫暖床的工具。

      至于这首诗的源头,就是她第一次去求从前和爹爹交好的齐国公府,对方不肯并要求她委身陪睡一夜开始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从前围在她身边恨不得任她驱使的国公府三少一脸垂涎地看着她的样子,几近让她作呕。

      从那以后她其实很少去求人了,但那首不怀好意的诗却就这么流传开了。

      总有这么些人,在你腾达的时候把你捧到天上,在你落难的时候又恨不得把你踩到泥地里去。

      这个道理从前她不懂,现在她懂了,所以听了那些也不再难过。但现在面对江允,不知为何她竟有些心虚。

      难道是从前对他颐指气使惯了,所以异位处之抹不开面子?可是面子,她不是早就没有这些东西了吗?

      “江大人,”她咬咬牙还想再多说几句。

      “不救。”他像是一下子失去了耐性,冷冷地丢下这两个字,旋即策马扬长而去,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看她一眼。

      她默默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用力向前挤的身体一下子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点一点地往后退了两步,眼底的那一丝热切也瞬间被扑灭。

      被拒绝,不是都习以为常了吗?这一年以来每次都是希望而来,失望而归,可是为什么到了这次还会傻傻的难过?

      是因为对方是江允吗?那个她唯一得不到想要纠缠不休的男人。因为每次都被他固执地拒绝所以下意识地想要一次承认?

      可是好像又失败了呢!她扯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苦笑。

      薛嘉禾斗不过江允,那时在她还拥有一切时就知道。

      她没法逼江允顺从她,就像她没法儿让江允喜欢她一样,从前不喜欢,现在也不喜欢......

      玄参看着眼前这个还强撑着在笑的女孩子竟然觉得像是在看一具没有了活气儿的尸体,他到底心生不忍,变扭地开口,语气里少了几分刚才的冷意:

      “你再去找别人吧,我们大人言出必行,你怕是没有希望了。”说着便也跨上了马追着江允而去。

      薛嘉禾木木地转过身,沿着刚才来的路一步一步,艰难地离开。

      她们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近,为了见江允,她走了一个多时辰的路,天气越来越冷了,她们还没攒够钱去换棉鞋,脚上那双单鞋冻得她走一步都是疼的。

      “咻”薛嘉禾吸了吸鼻子,边走边抱紧了自己,今天好冷啊!是不是今年的冬天提前了?

      回去的路上,薛嘉禾还不忘了给母亲和茯苓买了两个热气腾腾的烤红薯,藏在了自己的衣襟底下,刚出炉的红薯烫红了自己的胸口,但到了家红薯却依旧是热的。

      茯苓很识趣的没问她结果,薛嘉禾也没有主动提,两个人默契地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仿佛这趟上街就是为了给家里买几个烤红薯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薛嘉禾的生活又恢复了从前的轨迹,她在家中做家务照顾母亲,茯苓到外头采草药磨碎了拿出去卖。

      薛母的病已经有所好转了,如今清醒的时候也慢慢变多了。她睡觉的时候,薛嘉禾一个人呆在家里没什么意思,就尝试着拿针线去学纳鞋底。

      冬天的棉鞋还没准备,外头现成的太贵,茯苓白天又忙,怎么好叫她晚上再熬夜做针线,她只能自己动手。

      从前在王府的时候她最讨厌绣花了,那时候父母宠着她不喜欢也没非逼着她学,现在倒是错了。应该学的,这些从前觉得用不上的东西,她都应该学的!

      没有人教,她就自己琢磨,好在脑子好使,拆了自己的那双鞋子以后细细研究也明白了个大概,只是要做起来却真是难。茯苓回来的时候,她的手上已多了十余个沁着血珠的小针孔。

      “你在干什么?!这些事情我来做就好了啊!”她一把抢过她手上的针,蹙眉紧紧盯着那几个小伤口。

      常年不沾水的手分外白皙,就算是一年的摧残也没有让她它变得丑陋,此时那些红点点在灯光下就分外鲜艳刺目。薛嘉禾有些局促地搓了搓手,把它藏在了后头。

      “没事的,你让我做,我不会,你教我。”她固执地想学,茯苓没办法,只能从最基本的开始讲。可是针线这种东西不是懂就可以的,她又把自己扎疼了还几下,才渐渐能摸出个大概。

      还真是笨啊!难怪一无是处,江允不喜欢。她暗自腹议,不自觉又想到了那个名字,自己也是一愣。

      嗤,怎么好端端的又想到了他啊?他这样的人明明跟她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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