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调之忘忧》豪哥

3、第二章

　　“第一场考核，幻境问心。你们会进入各自幻境，一个时辰未走出者，视为失败。”弹指间，棠语嫣用秘术培养出的幻蛊现于众人身上。转眼，众人合上了眼。
　　“万顷，无心，你们在这守着，我回九鸾殿换身衣服。”
　　“是。”

　　京城墨府，墨家小姐闺房。
　　“小姐，起床了，该去给老爷夫人请安了。”
　　“嗯？”墨琀箫睁开双眼，，刺目的暖阳透过窗洒进房内。
　　她清楚地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她，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墨府千金——墨箫儿。
　　“小姐，老爷夫人可还等着你一起用膳呢。”
　　“小兰？”墨琀箫，不，应说是墨箫儿扑上去一把抱住她，清泪纵横。
　　“小姐，你怎么了？做恶梦了吗？”小兰轻拍墨琀箫的背安抚：着。
　　小兰很小就被家人卖到了青楼去，一日她从那里逃出来遇见了墨云怀，便被他买回家做了这墨府的婢女。却又与他人不同。因打小同墨箫儿一同长大，虽身为婢女，却与墨箫儿情同姐妹。
　　“没，没事。小兰，来，给我梳洗吧。”墨箫儿拭去泪痕，在铜镜前坐下。她，又会流泪了。
　　小兰用木梳滑过她泼墨黑发，将它盘起，别上一支凤鸾簪。再替她更上一身天蚕素锦衣，宛若画中走出的人儿。
　　天蚕素锦衣是宫里赏的。衣服用三层薄纱叠在一起，每一层是一种素色。内白而洁，中黑而贵，外青而衬花似玉。配上一抹胭脂色，流芳世间。
　　“小姐，这宫里赏的东西就是好呀！你看这簪子这衣裳的，比我用的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想穿啊？等哪天你出嫁了，这衣裳我便当嫁妆送给你呀！也好叫你个没心没肺的别忘了我才好。”墨箫儿嘴角上扬。
　　“箫儿，今天打扮得这般好看，是打算出门约见哪家公子呀？”叶倾城与墨云怀走了进来，一笑生花。
　　小兰微蹲行礼：“给老爷夫人请安。”
　　“爹！娘！”
　　泪花了墨箫儿的妆容。一眼相见，如隔千年。五年的思念，争先翻涌。爹，娘，箫儿好想你们！
　　两老被墨箫儿的举动惊到，叶倾城更是慌了神，忙上前将她埋入怀中：“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箫儿啊，出什么事了告诉娘。你可别吓娘呀箫儿。”
　　“没，箫儿看到爹娘高兴，箫儿高兴。”
　　“傻孩子，尽说傻话。走，爹肚子都饿坏了。”墨云怀握紧她的手走向大厅。
　　清风徐徐，蝶蜂翩跹。墨琀箫早已忘了身处幻境。以为她，还是那个墨箫儿。
　　幻境，并非是虚似实，而是虽虚胜实。幻境最可怕的，不是映射出人心底最脆弱最惧怕的一面，恰是那最幸福最渴望的一面更让人沉沦。
　　幻境，本就是一种毒，毒攻人心。

　　五大修仙门派之一的蓬莱岛位于东海之上。是东方一族的镇守之地。
　　“嗯？我怎么回来了？”冷月轻触指尖仙草，感觉是那般真实。
　　凄冷的寒月将蓬莱岛装点得一片沉寂。秋风瑟瑟，落红舞弄她的白衣，搅乱一池秋水。镜花水月，树影婆娑，如妖魅般诡异。
　　“爹！娘！师兄！师姐！”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却无人回应。冷月察觉不对，奔向大殿。同时，唤出了螭檎。
　　“爹！娘！”未入大殿，便看到冷皓与月娘的尸骨卧于一片血泊之中。冷月不顾血染红了一袭白衣，泣不成声。
　　幻境的痛便是让人撕心裂肺。越痛，越难走出去。
　　冷月用剑撑着自己，一步步走上石阶。透过泪帘，她依稀望见，那大殿内倒下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她朝夕相处的蓬莱弟子。
　　原本生机盎然的天玑殿已无半点生气。“师兄！师姐！”
　　冷月失声痛哭，体内真气紊乱，未发觉身后有鬼影闪烁。
　　剑光之下，一柄长剑刺穿她的小腹，鲜血喷出，倒入血泊之中。
　　刺伤她的人，同她生有一张面皮，除了那人一袭白衣未被半丝鲜血溅染，再无半点异样。
　　“你……是谁？”冷月声音虚弱。她已经没有力气哭喊了。
　　“无情，你忘了你是谁么？你忘了你的命了么？”那人凑近，戏弄地抬起冷月脸颊，邪魅一笑，尽是风尘女子才有的妖艳。
　　“我的命？”
　　“看来你真忘了。不过没关系，就让我代替你吧，无情。”
　　“无情？”一点点支离破碎的片段从冷月脑海中闪过，她痛苦地抱住头。
　　我是谁？我在哪？我的命是什么？
　　“啊！”惊啸出声，螭檎剑开始震动。
　　“螭龙有意，檎木无情！”八字从冷月口中喊出，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螭檎破碎了凄惨的月光，龙歌阵阵。挑起一片血色在风中凋零，似多多桃花坠地。以笔为剑，染血为墨。螭檎翩跹，书下一个大大的灭字剑尖直指那人，从灭字中刺过，直抵那人心脏。
　　“不！”那人满是恐慌之色。
　　冷月莞尔，笑靥如花。爹，娘，师兄，师姐，天玑殿外桃花落了，月月来陪你们了……
　　红雾笼罩，一切都开始虚幻、溃灭。冷月的伤，自行愈合。

　　京城繁闹，朱雀街更是最繁华的一条街道。曲晗笙立于墨府前，仰望门匾喃喃着：“墨府？”
　　他走上前轻扣门钹。不久，小兰探出头来。刚与曲晗笙对视一眼就沉醉得忘了问话，痴痴呆在那儿。本以为自家小姐一双眸子已生得够好看了，可这人的眼睛还胜出几分。
　　“姑娘。”
　　“啊？”小兰回过神：“公……公子有何贵干？”
　　“小生连夜赶路却不巧走失，途径此地，还望姑娘能收留小生，让小生可以暂且休息一两日。”曲晗笙应是考生中最清醒的一个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身处幻境，并记得他娘说过幻境的破解之法自在其中。因此，他编了这段谎话。
　　小兰面色泛红，腼腆一笑：“公子稍等，我去问过我家老爷再告诉你。”接着便小跑向大厅。
　　“劳烦姑娘了。”

　　冷月猛地睁开双眼，便见棠语嫣换上了一身劲装正望向她。似是早已料到她会第一个走出幻境。
　　“月儿，感觉如何？”
　　“仙圣法术高明，虽似走出了幻境，但仍觉有些许异样。莫非，这依旧是幻境？”冷月眼前有些许游丝环绕，而这入境前并未出现。
　　“若这依旧是幻境，那幻术第一人又岂是她上官斓珊？天底下除了她，怕是无人可施展境中境了。你确已走出幻境，之所以感到异样，”棠语嫣指向冷月双目：“应是你的眼睛可以看到一丝细微之物，灵识已达到了观微境
　　界。”
　　灵识从低到高，分为观微、虚无、浩瀚三个境界。观微，可视细微之物；虚无，可辨虚假之物；浩瀚，可容大千之物。
　　“恭喜你月儿。”
　　“谢仙圣。”冷月在玉无心带领下先行休息。
　　玉无心黑丝如墨，长发及腰。幼年拜入棠语嫣门下，是棠语嫣的首席弟子。
　　至于上官斓珊，乃上官族氏现任族长，辅佐轩辕璟治理朝政，与当朝丞相平起平坐。
　　人界有五大族氏，掌握上古流传的五大秘术
　　北有北冥族氏，通晓生灵术。
　　南有南宫族氏，掌握傀儡术。
　　西有西门族氏，熟知机关术。
　　东有东方族氏，持有阴阳术。
　　上官族氏则镇守中原，历代族长临朝廷正，辅佐当朝帝王，更是以幻术闻名。
　　传闻，五大族氏上古时期被上神眷顾，不过是真是假只有他们历代族长知晓。五大秘术除了生灵术与阴阳术未流传开来，另外三个皆已融入修炼之中。
　　“请。”冷若冰霜，简洁利落。玉无心径直离去，也不顾冷月能否跟上。

　　“云姨我来帮你吧。”墨箫儿笑着从厨娘手中拿过早膳，一一摆上了桌。
　　“哎哟，小姐，这怎么成啊。”
　　“没事儿，云姨，你累了吧，先下去休息吧。”
　　“这……那谢过小姐了。老爷、夫人，我就先退下了。”
　　“箫儿啊，你今天怎么了？到底发生……”叶倾城话还没说完，小兰便大喊大叫地跑进来：“老爷、夫人、小姐，府外有位公子，他，他说想要留宿一两日。”
　　“小兰，没规矩。”墨云怀低声呵斥。
　　“老爷，我……我错了。”
　　“爹，小兰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大许是府外侯着位俏公子，小兰一见倾心了呢。”说着，墨箫儿望向小兰羞红的脸蛋：“诶，小兰。看来你马上就可以穿天蚕素锦衣了。”
　　“小姐……”小兰把头埋在胸前，回味着曲晗笙一双星眸。
　　“爹，娘，既是小兰相中的公子，要不就让他留宿两日吧。说不定还真能促成小兰的一段姻缘呢。”墨琀箫已然忘却自己身处幻境，她依然把自己当做墨箫儿。她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那个梦很久，很长，很吓人。现在，梦醒了。她不知道，这只是她梦的开始。
　　她的幻境，越陷越深。
　　墨云怀点头应允，和叶倾城对视一眼，不禁笑了：“我们的箫儿长大了，都会耍贫嘴了。除了爱哭鼻子呀，都好。”
　　“爹！”
　　小兰打开门，微微行礼：“公子请随我来，老爷邀你去大厅一同用膳。”
　　“谢姑娘。劳烦姑娘一趟，倒是忘了问姑娘芳名了。”
　　“我从小便被老爷买来侍奉我家小姐。一个奴婢哪来什么名字。公子若不介意，唤我小兰便好。”小兰一路低着头，不敢正视曲晗笙。
　　“小兰姑娘这话倒说错了。名字这种东西哪有高低贵贱之分。我倒觉得姑娘还真配得上这兰生幽谷之气。”
　　“公子莫取笑小兰了。”
　　二人穿过一条长廊才到了大厅。一路上，曲晗笙望见了许多奇花异草，看来这墨家还真挺有钱。
　　“老爷、夫人、小姐，公子来了。”墨箫儿正往叶倾城碗中添着水晶芙蓉虾饺，瞥眼之际，正撞上曲晗笙走进大厅，惊得筷子掉到了地上。
　　“箫儿，怎么了？”叶倾城眉头微皱。
　　“没……没事儿。”
　　曲晗笙进门便望见了她，眼中满是疑惑：“墨姑娘？”
　　“箫儿，怎么回事？你同这位公子认识？”墨云怀警惕地盯着曲晗笙。
　　“不，爹。我同这位公子素未谋面，”墨箫儿转向曲晗笙道：“公子，你应是认错人了。”
　　“不可能，你与墨琀箫面貌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不是她，那你是谁？你若不识得我，为何见我会如此惊慌？”曲晗笙一把抓住墨箫儿的手质问。
　　“公子，小女子叫墨箫儿。我已经说过不认识你了，你又何以如此？”
　　“墨琀箫！你清醒点，这是幻境！你陷得越深，越难走出去啊！”
　　墨箫儿挣开曲晗笙的手，捂住耳朵：“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墨琀箫，你快醒过来！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你幻境里，但你要相信我，你再不醒来会在这幻境里沉沦的！墨琀箫！”
　　“不！你骗我！这是真的，这不是幻境……”墨箫儿如疯如癫地跑出大厅，曲晗笙一句追到花园。
　　墨箫儿指着曲晗笙，泪划过她的面颊：“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出现？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是幻境！你让我在这里死去多好！幻境又如何，至少我爹、娘、小兰还在我身边。为什么……为什么……”墨箫儿发丝凌乱，哭得海枯山崩，身体一软，向池中跌去。
　　“墨琀箫！”曲晗笙纵身而入，没有半分迟疑。
　　她的哭，让他的心一阵痛。
　　曲晗笙将她搂入怀中。水波涟，在风中荡漾开来。
　　他将他凉薄的唇贴上墨琀箫，却似贴上了一座冰山。口中一阵温润，墨箫儿盯着曲晗笙微闭的一双眼，就这样，二人缓缓下沉。
　　他的手穿过她的发丝，抚紧她的后首，想要渡更多的气给她。
　　墨琀箫，你不准死。
　　池中，红雾缭绕，一片朦胧。青丝逐渐化为白发。

　　枫红飘落，在地上凝为一团光影，幻亦枫一身白衣长袖从中走出。
　　“同心结？”幻亦枫盯着曲晗笙墨琀箫二人，一抹不一样的神情从他脸上转瞬即逝。
　　“师弟？你怎么来了。”棠语嫣命凌万顷奉了杯茗茶给他。
　　“君圣，请。”
　　幻亦枫接过杯子只看了看，便退了回去：“师姐这茶可比不上我枫月殿的呀。”
　　棠语嫣娇嗔：“有的给你喝还挑三拣四。刚刚你说同心结？”
　　幻亦枫轻点了点头，示意棠语嫣看向曲晗笙和墨琀箫的双手：“刚刚这二人手间闪过一道红光，不是同心结又是什么。”
　　“红光？我怎么没看见。师弟，你兴许看错了吧。笙儿与那丫头今日才相识，怎会有同心结？”
　　“有何不可。当初……”幻亦枫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当初什么？”
　　“没什么。师姐，辛苦你了。不过同心结出，天下必乱。愿真是你我看错了才好。”语毕，清风习过，幻亦枫融入枫红中远去。
　　时辰将近，棠语嫣眼见曲晗笙仍未醒来，悄悄凝聚法力，准备让时间延缓。这时，曲晗笙身体一震，而一旁的墨琀箫直接一口鲜血喷出。
　　“时辰到。无心，领他二人去休息。万顷，给其他人服药。一个时辰后，上山去绝情谷。”
　　一路上，曲晗笙都在后边痴痴望着墨琀箫的背影：“琀……琀萧，刚刚我不是有意……”话未说完，便被墨琀箫冷冷瞪了一眼：“幻境里的事，不准说出去。”话语间，带着丝丝杀气。“那你伤势如何？”曲晗笙上山追问。“闭嘴。”墨琀箫拭去嘴角溢出的血，快步走去。
　　墨琀箫不知道，身后这个人，会成为她这一生最重要的羁绊，也是那个一心要护她周全的人。
　　她可以倾尽一切失去三界所有，唯独他不能忘。

　　琉璃山不愧是琉璃山，墨琀箫在服药后伤势马上有所好转。众人在玉无心和凌万顷的带领下来到了绝情谷。周边都是一片蒙蒙，云雾缭绕。苍茫间，是大片的绿连上大片的绿，却绿得让人心伤。谷中时不时发出一声“滴答”，同婴孩的啼哭，恰应了这“绝情”二字。
　　谷的那边，是一座盖有陈年积雪的悬崖，名为断情崖。据琉璃山史册记载，上古时期天女凤凰被天帝判刑于此，可她冥顽不灵并施法逃脱，引来天降大雪，雪在其神力影响下终年不化。
　　谷与崖之间架有座破旧且细窄的桥。桥下燃着熊熊烈火。断情者，先绝情。这便是这谷与崖的来历。而桥下的红炎则是用来告诫弟子，了断情丝将饱受灼灼之痛。
　　棠语嫣看着一脸受惊的人们，似笑非笑道：“这第二项考核，便是从绝情谷到断情崖上去。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途中不得使用法术、法器。先到的五十人才有资格参加下一考。提醒一下，桥下的火可是真火。”语音刚落，棠语嫣便隐匿身形不见了。
　　闻言，众人你推我攘拥上了桥，顿时感到一阵滚烫。
　　冷月抚额，面色狰狞，幻境中的片段再次闪过。画面中，有一个手持长剑的女子正朝另一名女子刺去，她们在的地方正是断情崖。抵挡的那女子与墨琀箫长得颇为相似，而那柄长剑与螭檎剑也有几分相同，却染有黑气。那同墨琀箫神似的女子口中呢喃：“吾以神之精血，养汝剑之灵气，封其邪力！螭龙有意，檎木无情！”最后八个字深深印入冷月脑海。
　　“月月，你怎么了。”
　　“笙哥，那儿，我好像去过。还有琀萧，琀萧也去过。”冷月指向断情崖。
　　“傻了吧？你第一次来琉璃山怎么就去过那了。琀萧就更不可能了。”
　　“你怎么知道琀萧没去过啊！说不定人家早来过了呢。”
　　“嘿，快走了，你这丫头。”曲晗笙见墨琀箫上了桥，在冷月额间轻弹一指，忙跟了上去。
　　“笙哥你等等我啊！”
　　大雾渐浓，彼此间无法望见。炙热的火苗似火蛇要吞噬这木桥。吐出的蛇信子缠上铁链，为首的人被烫的松开手，失足掉落。被火海淹没，只留有一声惨叫回响。

　　“很遗憾，你未能通过考核。”凌万顷对那人说道。
　　那人睁开眼，看到的竟是清流溪水，芳草连天。凌万顷在一旁玩味地看向他。
　　“我没死？”
　　“自然。那火海只是一道幻术，不过感觉比较真实罢了。我琉璃山的考核虽是困难，却非要夺人性命。你同我离开吧，明年再来。”
　　“敢问上仙，这项考的是什么？”
　　“红尘炼心，考的便是人心。”凌万顷不再多言，向山下走去。

　　墨琀箫神色泰然地疾步向前，好像根本不怕烫一样。不过，她有至阴的怨气缠身，这点温度还真伤不了她。更何况，她体内还有一把上古十凶之一的诸岳剑。
　　一阵呜咽在她耳边萦绕，下意识看去，隐约间望见一张稚嫩的面容。
　　“小兰！”
　　墨琀箫蹲下身子，只见小姑娘整个身子已悬在空中，仅有一只手死死握住铁链不放。
　　“姐姐救我，姐姐。”女孩抽泣着，模样与小兰有几分相似。
　　“别怕，姐姐来救你。来，把手给我。”墨琀箫抓紧她的手，无奈力气不够，半个身子反倒悬入空中。
　　“姐姐，啊！”
　　墨琀箫身后被人一撞，向下坠去。“小兰！”墨琀箫绝望地闭上了眼。
　　小兰，我们又要分开了吗？
　　一双熟悉的手将她托起。看不清人脸，却有点点星光闪耀。
　　是他？
　　曲晗笙将墨琀箫交到冷月手中：“你跟着我们。”
　　“等一下，”墨琀箫第一次开口求他：“帮我，就她。”
　　曲晗笙顺着墨琀箫手指的方向望去，透过星眸，看到一个悬在空中的女孩。
　　“月月，你照顾好她。”说着，曲晗笙俯身拉起那女孩。
　　“别怕，哥哥来救你。来，抓紧我。”温度烘烤着曲晗笙，汗如雨下。
　　他将女孩带到墨琀箫身边：“我们走吧。”
　　墨琀箫轻道了声谢，将女孩搂入怀中，用自己的温度来减轻她的灼伤：“你没事吧。”
　　“姐姐，榕儿没事。谢谢哥哥救了我。咦，姐姐你身体好冰啊。”
　　墨琀箫没回话，搂着女孩继续前行：“你们跟着我，这样，会好受些。”
　　一路上，呼救声不断，他们不是被别人推挤而下，就是自己不甚跌落的。撑了许久，才被曲晗笙他们救起。
　　因为救人耗费了不少时间，当他们到达断情崖时，早已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了。
　　棠语嫣身形再现，一一打量众人。“无心，”她向先到的十人点了点：“送他们走吧。”
　　那十人立马不乐意，心想：我明明按要求完成了考核，怎么还要赶我走？第一个登上断情崖的人更是朝棠语嫣喊了句：“凭什么啊？”事后立马后悔，捂住了嘴。
　　“凭什么？和你这种可以视人命于不顾的有什么好说的？无心，带他们走！”棠语嫣怒目圆睁。
　　其实，她一直浮于空中留意他们的一举一动。那十人不仅对他人求救不闻不问，甚至还故意将别人推下桥。其中，就有将墨琀箫推下桥的那个人。
　　随后，又有一行人登上绝情崖。为首的少年眉清目秀，眼如深海，衣着浅蓝，腰间放有一把云扇，自是逍遥模样。
　　“这一考本应是两炷香，本座虚报了时间，是为了更好地考验你们。那火海只是幻术罢了，”棠语嫣饶有趣味地说着：“红尘炼心，考的便是人心。能过第二考证明你们本心不坏，有资格让本座听一听你们的名字。来吧，一个个报上来。”
　　“蓝榕儿。”站在墨琀箫身边的小女孩率先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似有桃花绽放于她的嘴角，笑得那般甜美动人。
　　“小小年纪也来我琉璃？下一个。”棠语嫣仔细看了看蓝榕儿，总感觉她长得和谁相像，却又说不上来。反正，这小姑娘没表面上这么简单。
　　“北冥，”那翩翩少年上前一步，凉风习过，最后一个字融入风中，似从遥远的深海传来，神秘又厚重：“鲲。”
　　棠语嫣一愣，北冥鲲？莫非是他？
　　余下的人纷纷将自己名字报上，语调中满是骄傲。看，我的名字将会被仙圣记住！
　　然而事实上，棠语嫣只说过叫他们将名字报上，却未曾说过会记住。此时此刻，她唯一关注的只有一人——那位自报“北冥鲲”的少年。
　　“天色不早了，今夜你们就在这待着，明日进行最后一场考核。北冥鲲，你同本座来一下。”棠语嫣神色凝重，走进断情崖上唯一一间小破屋。
　　北冥鲲浅笑跟上。
　　“笙哥，你说，他们去干嘛？”冷月抿了抿嘴，望向曲晗笙，甚是可人。
　　曲晗笙摇了摇头，瞥眼看见墨琀箫正搂住蓝榕儿查看她的伤势，幻境的那一幕又浮现于脑海，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好些了吗？”墨琀箫将蓝榕儿的头埋入胸前，脸颊轻靠在她的发丝上。嗅着发丝上屡屡花香，她又想起了小兰。
　　小兰的身上也有股兰花香。
　　“姐姐我没事。倒是你，身上这么凉，不会是生病了吧。”
　　墨琀箫没有答她，闭上眼顾自说着：“以后，我当你姐姐可好？姐姐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好呀好呀！我一直想要个姐姐呢！可惜我爹娘只给我生了个臭哥哥……对了姐姐，你之前提到的小兰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吧。”
　　“嗯……”墨琀箫搂着蓝榕儿沉沉睡去。所有的恨与怨，在蓝榕儿的兰花香中散于九霄，这么多天的疲惫席卷而来，这是这么多天她睡的第一个安稳觉。
　　小兰，我不会和你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