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时节又逢君》采采婉兮

4、分手

　　结束？结束什么？
　　因为昨天睡得早，第五靖暖早上醒来才六点。
　　她九点上班，平时都是八点起床。
　　昨天晚上决定要跟赵宇分手，今天找个时间去找一下他吧！第五靖暖躺着想。
　　第五靖暖跟她男朋友赵宇自小就认识，两个人在一起七年了。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她想她长大会嫁给他，可年轻的男孩子跟她在一起只是因为那时候觉得有一个女朋友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尤其是靖暖学习成绩还很好，长得也好看，学校很多男生都羡慕赵宇。
　　上大学后，赵宇因为长得帅，同校很多女孩追他，赵宇跟靖暖很快就分手了。
　　第五靖暖一直没有找男朋友，一方面是因为懒，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学的是建筑，整个大学都耗在画室画图、参加设计竞赛跟修第二专业上了。
　　她第二专业修的是日语，这完全是因为靖暖刚上大学时的男神，她的班主任老师，也是她们好几门建筑设计课的课程老师，就是日本留学回来的，还是日本著名设计师渡边雄的同学。
　　躺了很久，可又似乎就一瞬，第五靖暖突然想到那个让她内心悸动的人，那种感觉很久就没有过了。
　　多久呢？很久了吧？久到她都忘记她曾经为赵宇心动过了。
　　都说分手后千万别跟前任复合，当初她认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喜欢上谁了，赵宇知根知底，跟他在一起图个安心。
　　赵宇学的是营销，毕业后也来了京市，平时跑业务似乎忙得脚不沾地，他们已经差不多两个月没见了，上一次联系都是半个月前。
　　靖暖正在想着如何跟赵宇分手，突然一个问题冒出来：那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叫什么？王绶云！是王绶云！可王绶云是谁？！
　　靖暖突然怔住了，静静地躺了很久，才接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一场真实到她醒了近一小时才反应过来的梦。
　　靖暖哭笑不得，从床上下来，拉开窗帘，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了，自己这算是失恋了吗？
　　既然是一场梦，还要不要跟赵宇分手？靖暖问自己。
　　靖暖起身，找出一个速写本，把梦里记得的事情写了下来，尤其是还画了一个人像，脸上只有一双眼睛，她只记得这双眼睛了，其他的怎么都想不起来。
　　“早上好！”常悦跟靖暖打招呼说。
　　看到常悦从另一个卧室出来，靖暖还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昨天她们一起出去逛街了。可第五靖暖却感觉，这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可不是很久以前吗？久到她都爱上一个人又失恋了。第五靖暖心里想。
　　“早上好！”靖暖说，“过来吃早餐吧！”
　　靖暖多拿了一盒牛奶跟几片全麦面包，又分了一个鸡蛋给她。
　　还好常悦也是一个早餐吃得少的，常悦自己又从厨房拿了个碗，把牛奶倒碗里，泡着面包吃，被靖暖说了好几次。
　　“唉？你还买了个手链？昨天没注意哎！”常悦看见靖暖手上的红绳，“穿了个什么？我有一朋友，专门儿卖手串的，你要喜欢我介绍给你。”
　　靖暖露出手腕给她看，玉佩在她手腕内侧：“是不是挺可爱的？手串就免了吧！我可没空盘珠子。”
　　“改方案的时候烦躁了还可以捏着珠子念清心咒呢！”常悦笑说。
　　“我还认识九华山的大和尚呢！要不要给你求个木鱼让你敲着木鱼念清心咒？”靖暖问，“到时候给咱们屋里一人一个，烦躁了组团一起敲，还可以组个乐队，叫方案室木鱼乐队。”
　　常悦被靖暖形容的情形逗乐了，说：“我看行，等甲方一来我们就集体给他们演奏大悲咒。”
　　两个人原本说得一脸正经，对视了一眼后哈哈笑了半天，常悦说：“我以前没怎么信过缘分，可看见你之后，我觉得好像我们很早就认识了似的。”
　　“也许我们上辈子就是闺蜜。”靖暖突然想起了梦里的玉蓉蓉。
　　可能是她醒了在还记得那个梦的时候几时将梦中发生的事写了下来，她这次没有忘记。
　　玉蓉蓉跟常悦的确有些像，她们长得倒没什么相似，像的是性格跟人生经历。同样出身富贵之家，留学归来，善于交际。
　　若每个人梦里的人都有一个原型的话，那玉蓉蓉的原型一定是常悦，靖暖心想。

　　快下班时，靖暖提前收拾好了东西，给她男朋友赵宇发了一条消息告诉他自己要出发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到。
　　一下班靖暖就走了。
　　靖暖跟赵宇约了离赵宇公司不远的一家咖啡厅，她点的咖啡刚端上来，赵宇到了，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子上，把公文包放在旁边椅子上，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露出已经有些凸起的肚子。
　　“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什么事？”赵宇的语言平淡，语气也很平淡，顺手推了推他新配的无框眼镜。
　　“是这样的，我想我们认识这么久了，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靖暖开口说道。
　　赵宇突然打断她，说：“哦！对！我差点忘了！我妈今年过年的时候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去家里吃饭？她估计会给你红包。”
　　“嗯……首先，你妈妈过年的时候让你问我，这都快清明了，你不是差点忘了，你是已经忘了。”靖暖抓住桌上的水杯说。
　　赵宇刚点了一杯拿铁，听见靖暖这样说，一时没反应过来：“怪我喽？”
　　“是啊，这本来就怪你。”靖暖说，“难道怪我？”
　　赵宇无话可说。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赵宇拿出手机，看公司同事群里的消息。
　　靖暖一边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一边看着赵宇拿手机聊天。
　　“我们分手吧！”靖暖突然说。
　　赵宇抬起头：“嗯？”
　　“分手吧。”靖暖重复说。
　　“我不玩了还不行？”说着把手机放一边，“有点饿了，你想吃什么？”
　　靖暖停止搅拌咖啡，说：“我今天约你出来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我们分手吧。”
　　“你是说真的？”赵宇看起来认真了起来。
　　靖暖看着赵宇的脸，有些动摇。
　　“你到底想干什么？”赵宇有些不耐地问，“你又嫌我不陪你了？我是真的很忙！”
　　“忙不忙的吧我不想知道了。你看，我们面对面坐着，你还用手机跟别人聊天，的确是很忙。”靖暖说，“我不想以后的生活也是这样子的。”她真是发自内心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威胁就算了吧！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我也不接受威胁！你要拿分手来威胁我，那我们就分手吧！”赵宇一副无所谓地说，眼睛却并没有看靖暖。
　　“好。”靖暖回答，“那……再见。”说出再见两个字时她心里钝钝地痛，同时又有些轻松。
　　靖暖拿上包，离开了座位，走出咖啡厅。不知道是不是她下意识地还在期盼赵宇叫住她还是怎的，她走得并不快，然而直到她一个人出了咖啡厅，走出这条商业街，赵宇也没有追上来。
　　“你不赶紧去追？！”旁边桌坐的人是赵宇小学同学，两个人初高中不在同一个学校，大学毕业后竟进了同一家公司。他知道赵宇有一个交往了很多年的女朋友也是金陵人后，就提出要跟过来看看“嫂子”。
　　不过他原本的计划是等他们点东西的时候装作刚好也来吃东西遇上，绝对不是看一场分手啊！
　　“不用管她。”赵宇说。
　　赵宇认为，不出一天，靖暖就会自己主动找他说话的。有时出来吃饭，比这还厉害的吵架不到半小时她就又回来了。
　　老同学也是看不懂了，不过赵宇都不急，他急什么？跟赵宇坐下来点了点吃的，先垫垫肚子再说！

　　可赵宇不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靖暖站在商业街的入口，静静地站了很久，看着街里的方向。
　　在这一刻，第五靖暖才开始问自己，她爱赵宇吗？
　　情窦初开时的羞涩悸动，热恋时海枯石烂也不想与他分开的誓言，他说分手时那种天地失色的悲痛，他又出现时那种隐隐的期望……
　　这里有不少年轻的男男女女在等人，有的人等到了，两人抱在一起，亲昵了一会儿，就挽着胳膊进去了；有的人还没有等到，拿着手机低头用聊天软件跟人联系着，时不时抬头望一下来人的方向。
　　华灯初上，人来了一批又一批，走了一批又一批，初春的夜晚起风了，把旁边绿地里的桃花瓣吹落一地，那些花瓣跟着风在地上成群结队，然后散落在墙沿街角。
　　她爱赵宇吗？可能爱的吧！靖暖心想，后来又在一起后对别人表现地那些不在乎，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提醒与保护，怕自己又一次一头栽进去，最后伤心难过的又只有自己。
　　不过都结束了，她不想再等了，等一个男孩长大，等他知道什么是责任，太久了，不想等了。
　　在入口广场卖彩灯气球的小贩看靖暖一直站在这里，走过来问：“你站这这么久了，在等人吗？”
　　靖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摇头说：“不等了，有点冷了。”
　　靖暖离开了，等赵宇跟同事吃完东西也没有回来。
　　赵宇跟同事谈天说地侃了半天，后来看时间不早了俩人才各自回去。回去的地铁上赵宇看了好几次手机，群里依旧热闹，然而没有一条是靖暖的。
　　往常这样吵架说了分手，她早就找各种理由跟他说话了。她玩游戏被队友坑了、甲方给她打电话打了一小时、她养的花开了等等。
　　第五靖暖一直是个胆小的人，比起她知道赵宇不爱她了，她可能更害怕的是她有一天不爱赵宇了，这种变化会让她感觉到惶恐，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哪怕明知很多时候赵宇在敷衍她，甚至连敷衍都算不上，第五靖暖还是会选择看不见。
　　然而如果是赵宇先提出分手，她十之八九却又会同意，总归不是她先毁了诺言失了信义。
　　也许从本质上来讲，她是个比赵宇还要冷漠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