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氿龙歌》矫沂儒

12、秋神的心思

　　第十二章秋神的心思
　　轩辕部的庆祝持续了五日，这五日内黄帝除了在北辰宫设宴露了一面后就再没出现过，丹雀没有把黄帝跟她说的话告诉鸾凰，一直强颜欢笑，鸾凰也发现妹妹的脸色不太好，问了丹雀，她只说这几天兴奋了没有睡好，鸾凰信以为真，便又对她关心嘱咐了一番。白虎部的人收敛了许多，除了娄金冷嘲热讽被房日顶了回去之外，倒也没做出格的事。倾焱还是不停地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在吃，和别人聊天的时候在吃，坐在丹雀身边说笑的时候也在吃。而穹川则一直安安静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某个角落呆着，大有脱尘避世的感觉。
　　白帝秋神一开始百无聊赖，也没有人愿意跟他主动搭话，虽说他的“不喜杀戮”名声在外，但是还是没有人敢来找秋神闲聊。白虎部的随行人员已经开始思量着何时能回到部族了，毕竟这里对于他们来说不能打架，一点意思也没有。然而就在秋神觉得无聊的时候，倾焱的一系列行为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观察了她一日，不由得由疑惑转为震惊：这位青龙部的皇女，实在是太能吃了啊……
　　远远看着，倾焱的身边总是会有几个人嘻嘻哈哈说笑，她也不像是那种能因为他是白帝而给他甩脸子的人，秋神这么想着，身体却已经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趁着倾焱四周没有人围着的时候，坐到了她的旁边。倾焱这时刚吃完一小碗汤羹，看到秋神突然坐了过来，惊了一下，青龙和白虎是世仇关系，这位白帝坐过来到底有什么意图？！
　　秋神没有意识到倾焱的警觉，也无视青龙白虎那些好部下惊异的目光，瞅着倾焱面前空了的汤碗，笑问道：“这羹，好喝么？”
　　秋神平素不笑的时候，颇有威严，虽说他并不是喜战的人，但是还是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谁料他突然微笑起来，倒是把倾焱等人看愣了。
　　“嗯？”看倾焱没有回答，秋神抬眸看了看她，眼中疑问。
　　“回白帝陛下，味道还不错，是产自轩辕丘的双头燕翅所做，陛下要不要也尝尝？”倾焱好歹是皇女，立马恢复了恭敬的神情，端坐着回道。
　　“嗯。”秋神肯定地点了点头，吩咐身边的仆从也给他拿了一碗。
　　这羹口感尚佳，只是秋神并不擅长细细品尝，在他们白虎部，众人都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根本没干过喝汤这么文雅的事情。于是只见他一仰脖子，把羹一饮而尽，看得倾焱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娄金看到倾焱这么笑，觉得她不尊重秋神，刚想上前理论，就被胃土拉住了，示意他不要冲动。倾焱笑得畅快，并无嘲笑之意，秋神不明她为何而笑，但是却被她如沐春风的笑意感染了，于是问道：
　　“二公主为何笑？”
　　“陛下，好汤羹可不是这么喝的，要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喝方能感受到其中的滋味，跟品茗是一个道理。不过如若陛下觉得即便这么喝，这羹的味道也不错，那也成了，终究没有辜负这羹的美味。”
　　秋神有点好奇，这姑娘得多喜欢吃啊，才弄出这么多门道来，不知不觉开始细细打量起她来。他从小就听说过倾焱是神界有名的祝祷祭司，生下来便有仙气萦绕，幼年时就以祈祷十分灵验之说成为神界最年轻的祭司，不止是青龙部的祭典，就连轩辕部的祭典她也时常参加。部族每年都会举行祭典，而中嵩城除了轩辕部自己的祭典外，每三年还要再举行一次盛大的祭典用以祝祷三界苍生，届时各部族的皇室都必须参加，年幼的倾焱便负责在大祭典上跳舞。神界还有这样一种说法：朱雀歌、倾焱舞，可见倾焱的舞蹈在神界十分有名，她的祭祀舞蹈能够带来风调雨顺，只是200年前神魔大战之后，她就再也没跳过舞了。
　　秋神突然很想看看这位体态丰盈的二公主的舞姿到底是多么出神入化，连朱雀部的女神们都无法比拟。但他也知道那次神魔大战他们都失去了很多东西，大概此生都无法再看到倾焱跳舞了吧。想到这里，秋神的表情变得有些落寞。
　　倾焱看到秋神的样子，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出格的话，导致这位白帝陛下坏了心情，便赶紧施礼道：“陛下，是我说错了什么吗？还请见谅。”
　　秋神听罢，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回道：“并没有，二公主无需道歉。”
　　穹川不喜这些应酬，本来想躲个清静，便暂时离席去往别处走了走，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二姐在跟秋神聊天，那叫一个和谐。倾焱总有一种魔力，能跟任何人打成一片，哪怕对方是白虎部的白帝，穹川突然不想去打扰，便踱步回了和泉院，打算清清静静地再独乐一曲。谁知正当他开始操控水流弹奏的时候，就听得水中有些许响动，有人在偷听他的演奏。穹川住了水流，仔细倾听，却再没听到什么，只是看到一抹蓝色的影子在水中转瞬即逝，倏地不见了。他犹豫了一下，接着走进泉水中查看，却不料突然被不明身份的什么东西溅了一脸水，他有些疑惑，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听并且迅速逃走，那得是行动多快的水生生物呵，难道是他？不可能，他此刻不是应该在紫薇宫才对吗？
　　“殿下，您在做什么？”这时，箕水不知何时也回到和泉院，正站在岸边询问穹川。
　　“箕将军？”穹川意识到自己站在水里会让人觉得奇怪，便平静地回到岸上，擦了擦脸上的水渍，问道，“有事？”
　　“您许久未归，公主殿下有些着急，臣便来看看。”
　　“太闹，便来寻个清静。”穹川也不隐瞒，自顾自地说道。
　　“快走了，殿下再忍忍。”箕水还是那副没精神的样子，他说出来的安慰的话毫无说服力。
　　“我们回去罢，总得有人看着二姐，不要让她总是不停地吃。”穹川知道自己久久未归不合礼数，只得叹了口气，带着箕水回到了宴会上。
　　倾焱一直在找话题跟秋神聊天，她虽擅长此事，可是也难免小心翼翼，她还是摸不透秋神的脾气，不知道他的接近是别有用心还是心血来潮。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穹川赶紧回来，这样就有理由先回和泉院了。秋神倒真是没有什么企图，只是单纯想听倾焱说话，他接触的多是白虎部的泼辣女仙，印象中这么有情趣就只有自己的姑姑——前任白帝的妹妹秋讹了，但是这位姑姑在200年前，前任白帝战死沙场之后就失踪了，至今下落不明。
　　“二姐。”穹川适时地回来了，唤了一声倾焱。
　　倾焱暗自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对秋神说道：“陛下恕罪，我有些累了，可否先跟弟弟回去。”
　　秋神听到她这么说，也不便强留，只是莫名有些失望，便道：“公主殿下累了，孤竟没有察觉，失礼了，公主请自便。”
　　倾焱用尽最后的力气努力笑了笑，赶紧起身拉住穹川就走，穹川有些莫名其妙，刚才不是跟那个白帝聊得很投机吗？怎么现在看到他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
　　“二姐？你真的累了吗？”
　　“当然啊，那可是跟咱们不对付的白虎部白帝，换成你跟他聊天，你也会累！”倾焱压低声音在穹川的耳边抱怨道。
　　“可是……可是对方看起来很愿意跟二姐聊天的样子。”
　　“啥？你都没仔细看过他，怎么就这么随便下定论。”倾焱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弟弟，这孩子凭啥这么断定对方喜欢跟她聊天而不是在心里想着怎么除掉她呢？
　　“我能感受到他的内心很平静，甚至有点高兴。”
　　“哈？”倾焱像看什么奇怪事物一样看着穹川，这孩子没吃坏东西吧，别人内心什么感觉他怎么能知道？虽说穹川擅控水，感知力很强，而且心思细腻，但是相比于秋神，他可以说是未经世事，怎么就能轻而易举地体会到对方的心情？
　　看到姐姐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穹川也不再解释，他只是把自己的内心所想说出来罢了，至于真假，他也无心去辨。
　　倾焱没把穹川的话放在心上，她其实对秋神没有偏见，只是觉得他对于青龙部没有敌视这点她很不理解，自己的三弟氿枭确实误杀了对方的大哥穷奇，她觉得只要是白虎部的人，就没有不因为此事怀恨青龙部的，即便那只是误杀，即便自己并不是氿枭。刚才秋神甚至还邀请她有机会去白虎部做客，怎么可能呢？就算过了200年，两边不打起来就不错了，互相友好往来是根本不存在的。再说了，即便他是真的欢迎她去做客，青龙部的皇族成员也不能随便离开东泰城，谁让他们是降格一族呢……
　　“四弟，你脖子怎么了？”倾焱想换个话题，却不料突然发现穹川的脖颈一侧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只见一片湖蓝色的东西黏在了穹川的脖子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抢眼。穹川不明所以，只是看到自家二姐的手抚上了他的脖子，弄得他痒痒的。
　　“什么？”
　　“很漂亮……这是……鲛鳞？”倾焱惊讶道。
　　“鲛鳞？”
　　“就是鲛人的鳞片，你姐我是不会认错的。”
　　“二姐博学，肯定不会认错。”穹川点头道。
　　“刚才你去了紫薇宫？”轩辕部只有唯一一个鲛人，而且还是白虎部送给丹雀的礼物。
　　“不曾……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真是奇了，看来你真的与水有缘，难道是救了那鲛人，他把鳞片粘到你脖子上的？”
　　“有什么说法么？”看到倾焱兴奋的样子，穹川有些不解，问道。
　　“当然！鲛鳞是难得之物，有缘捡到便罢，如果是鲛人一族赠送的，那就是契约的象征，就像龙族的龙鳞一样。”倾焱欣喜道。
　　“既是难得之物，那我就随它粘着了。”穹川点点头道。难道真的是若水？他现在能自由出入紫薇宫了？
　　倾焱笑着捏捏他的脸，鲛鳞点缀，更显穹川俊秀，看到自己带大的弟弟长得如此优秀，倾焱在欣慰的同时忽感心酸，这一次回去，穹川怕是再难出来了……可怜他好不容易出一次东泰城……想到这，她暗自叹了口气，打发了穹川去休息，自己这边也没心思在吃什么了，便也转身回屋子去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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