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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骄子榜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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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故而习武之人大多争强好斗,凡事都要争个上下输赢。
于是各类榜单排名应运而生。
原本一家之言的戏语,不成想倒引来无数流血是非。
不知多少人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毕竟,想要扬名立万,把前一个人踩下去是最好的办法。
而其中最具权威的,则是时任中城城主的明扬所颁布的四大榜单。骄子榜、高手榜、门阀榜和神兵榜。
中城背靠圣地白玉京,又地处大陆中央,德昌玄瀚两国交界之处。天然拥有超然地位,加上城主明扬修为冠绝一时,他的榜单最让人信服。
因着中城也叫麒麟城,四大榜单也可称麒麟榜、名扬榜。
眼看着中城城主都换了四五任,这四大榜单的地位不降反升,深入人心。颇有‘流水的城主,铁打的榜单’之威望。
渐渐地,人人皆以上名扬榜为荣。上到天潢贵胄,下到贩夫走卒,都能如数家珍地细数榜上人物。
正是‘名扬榜上名声扬,一朝成名天下唱。’
而在四大榜单中,最让人津津乐道的则是骄子榜。
骄子榜入榜之人皆是三十岁以下的青年才俊,天之骄子。他们的争斗也是最激烈的,试问谁不想少年成名?往往一日之间,骄子榜的排名就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故而骄子榜一月一颁,或有人一飞冲天,声名远播;或有人跌落尘埃,泯然众人。
比起另外三个榜单常年的一成不变,骄子榜比赌坊还刺激的变化,自然更吸引人眼球。
可谁都未曾想到,向来变化莫测的骄子榜,有一日会出现一人,守了头名榜首十年,依旧地位稳固,无人可胜,让人大跌眼镜。
这个震惊世人,让后来者不敢越雷池一步的人,就是白玉京圣子——白衢尘。
不是无人质疑白衢尘的资格,因为许多人都记得,八年前圣主喜得爱子,视若珍宝。
大开山门,开放碑林,供人参悟修习。天下间只要有几分修为的,都亲上玉京山,参拜圣地,交流悟道。
如此万仙来朝的盛况,只为了一人的降世,如何不令人难忘圣子年岁?
也不怪有人质疑,一个八岁孩童,再厉害又能有几分修为?
直到中城传出消息,东城大战的始末结果,一时鸦雀无声。
每一个目睹东城,半城皆成死域的人,都不会再敢质疑造成这般惨状的凶人的实力。
就算白衢尘仰仗神兵之力,也无法掩盖八岁金丹的事实。
十年过去了,白衢尘再无战绩传出,如同人间蒸发一般销声匿迹。可骄子榜上,他仍旧一骑绝尘,让人难望其向背。
有人敬他,有人畏他,有人仰慕他,有人嫉妒他。
唯独没人可以无视他。
‘名扬榜上名声扬,一朝成名天下唱。凡今谁是出群雄,九元风云生衢尘。’
被人钦慕传唱的白衢尘,此时正忙着,一门心思地忙着选衣服。
“公子,这件暗夜银月纱虽比不得霞绮云锦,却也清贵出尘,再衬你不过。”
贺晗举着一件银白纱衣,纱衣层层叠叠共九层。原本单薄透明的纱衣加了九层,倒也不惧泄露春光。且穿着走动间,似月华如水倾泄,朦朦胧胧,极是飘逸灵动。
白衢尘看也不看地拒绝,“我说过不穿白衣。”
贺晗看惯了白衢尘的别扭,也不多劝,又挑出一件火红的广袖深衣。
艳丽的火红色衬得人明艳夺目,肤白貌美,袖口绣边,衣摆曳地,看着就华贵精美。
白衢尘看了那件衣服半天,无奈道:“不过是弹奏一曲,何必如此劳师动众?我看那件青衣就很好。”
贺晗顺着视线看向青衣,果然是青衣。青色的衣服上什么暗纹绣纹都没有,若非送来玉酒公子处的东西,材质永远是最好的,他还以为是哪个小厮的衣服。
“晚上来的可是姬渊穆,他虽是你表兄,可如今你隐藏身份,两人天差地别。要想镇住他,当然要多花点儿心思。”
白衢尘失笑,“我为何要镇住他?说来,我最不愿的就是把他牵扯进来。”
“可他这般身份,想躲也是躲不过的。”贺晗不赞同道。
白衢尘把玩着手上的棋子,心不在焉地一子落下,原本困龙的棋局更成死局。
“你说得是,这些年下来,我是愈发心慈手软,优柔寡断了。”
白衢尘长叹一声,投棋认输,“就穿你选的,栖霞楼的弟子,眼光总不会错。”
贺晗欣然接受赞美,拿起衣服替白衢尘换上。
“也不知道他们进宫,结果如何?”
“想来,必不会辜负公子期待。”
“希望如此。”
......
六象殿
当今昭文帝端坐其上,一身常服,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们两个孽障,追男人追得人尽皆知,花样百出,皇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父皇息怒!”
“父皇赎罪——”
平懿、平原扑通跪在地上,口称赎罪,脸上表情却一个比一个不服气。
“你们还不服?!”
昭文帝被两个女儿气得肝疼,抄起桌上的笔洗冲两人砸过去。
“砰——”
笔洗应声而碎,两位公主连片衣角都没湿。
也是,到底是皇家嫡脉,两人虽是女子,也是自小习武练气长大,不敢有半分懈怠。
区区一块笔洗,没人当回事。
“父皇”,煦王收到同母妹妹的眼神,无奈硬着头皮,求情道:“两位妹妹年少无知,正是青春烂漫的年纪。被歹人诱惑……”
平原瞪一眼自家兄长,哪里听得别人诋毁自己心尖上的人?
“……也是有的。”
煦王心中哀叹女生外向,有心撒手不管,可想到母妃对平原的疼爱。生怕现在不管,回去就要被两个女人哭得头疼。
“不过,两位妹妹皆是天潢贵胄,岂会轻易被人哄骗?必是有小人作祟,乱嚼舌根,才使得流言满天飞。还请父皇明鉴。”
“流言?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这两个孽障行事荒唐,怎么会有流言?”
昭文帝越说越气,恨不得再扔个什么东西下去。
四下一看,桌上摆的不是无足轻重的茶盏笔墨,就是他最爱把玩的珍玩宝器。想想,不值当为了这点小事,损失心头肉。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不看两个女儿,看向儿子们。
六象殿中间跪着两个女儿,旁边站着三个儿子。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昭文帝好脸面,这种事自然是关起门来谈。不说外臣,就连宗室也不在场。
三个儿子是他最为倚重的子嗣,换句话说,是三位手握实权的皇子。
一个煦王,和九公主平原同为贵妃所出,排行第五。他的上首站着的,就是昭文帝第三子,也是德昌的太子殿下姬渊穆。
见父皇眼神看向他,姬渊穆抬眼,恭敬道:“父皇,儿臣认为既是天家贵女自当谨言慎行,为天下表率。两位公主行事鲁莽轻浮,合该受些教训才是。”
平原尚未作色,平懿倒先着急起来。
她是当今皇后之女,同为嫡出。且皇后因为自己无有皇子生育,便在太子姬渊穆回国后,主动亲近,嘘寒问暖,把人照顾得无微不至,比对她这个亲女儿还好。
姬渊穆投桃报李,表面上一碗水端平,可谁都能看出他对平懿公主的另眼相待。
因而,乍听姬渊穆的话,平懿一下子傻眼。
“太子觉得该如何惩戒?”
“不如禁足宫中,闭门思过。”
昭文帝不语,看似对太子的建议不太认同。
此时,原本作壁上观的昀王突然开口道:“儿臣觉得太子的法子治标不治本。”
“哦?”昭文帝好奇问:“昀王有何建议?”
“把两位妹妹关在宫里,也是人在心不在。不如父皇直接下旨选婿,两位妹妹都大了,到了该招驸马的年纪。何不趁此机会,父皇亲自择两个乘龙快婿?”
“好主意!”
昭文帝抚掌大笑,赞许地夸了大儿子好一通。
煦王开始急了,想着此事本和老大没什么关系,结果竟然让他在父皇面前露了脸。
正要说话,平原抢先开口:“父皇,女儿真心爱慕玉酒公子。就算要选驸马,也只会选他。父皇不必白费功夫了。”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持宠而娇。
原本不把小儿女情事,真的当回事的昭文帝拍案而起,喝道:“反了天了,你这是和父皇说话的态度吗?”
煦王顾不上其他,赶紧跪下求情请罪。又暗暗拉了拉平原衣袖,狂使眼色。
平原只当没看见,任她哥哥眼角抽搐,梗着脖子说:“女儿知道父皇慈爱,一片慈父之心都是为了女儿考虑。
可是凤都那些青年才俊,皆是碌碌无为之辈,女儿一个都看不上眼。论容貌,玉酒公子天人之资,当世无人能够比肩。论修为,一曲惊梦仙凡别,试问谁有这般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他差的不过是出身,而我”,平原高昂着头,熊熊烈焰在眼中燃烧,明媚飞扬。
“而我,可以给他出身。德昌驸马,有几人能比他更尊贵?”
昭文帝惊讶于女儿的执着,那个青楼怜人当真有如此大的魅力?
“你就不怕朕干脆把他杀了?”
“父皇是天子,生杀予夺是您的权力,女儿不敢置喙。可女儿有权力怎么对待自己的驸马。若您不介意将来和五门七姓中的哪一家结仇,尽可以随便把女儿嫁了。”
“你……”
昭文帝捂着心口,这下是真的气坏了。
后悔对女儿太纵容,竟然宠出了这么乖张肆意的性子。
“父皇,儿臣觉得平原所言有理。”
姬渊穆淡定地赞同,仿佛没看见昭文帝更加难看的脸色,自顾自道:“若是连个青楼之人都比不过,又有何面目当我姬氏儿婿?不若父皇下旨,广邀各家才俊,公开择婿。与那玉酒公子比试一番,赢了,平懿平原自会明白自己眼拙,安心出嫁。输了,丢脸的也不是我皇家。”
姬渊穆的主意乍听之下,荒唐极了。
让一众眼高于顶的天才骄子和一个小倌比试,不是侮辱人吗?且结果一目了然,毫无悬念。
可细思之下,里面的门道颇深,用意深远。
昭文帝有点意动。
煦王正愁找不到机会,给自家妹子找个性价比最高的丈夫,好给自己加个可靠的臂助。
此言一出,也不管出主意的是向来不对付的太子,立马附和道:“儿臣也觉得此计甚妙,可以一试。”
到底这些年的疼爱不是假的,昭文帝瞥一眼神色惶惶的平懿,和一脸志在必得的平原。
挥挥手,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