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矣，弟哉》悠悠长乐

15、十五

　　沈毅汶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谢了他们。肖慕觉得他和那女子多半是认识的。
　　“说不定又是一段不可言说的苦情爱恋。”钟离磬笑嘻嘻地随口说道。
　　“你最近又看了什么故事？”肖慕问道。
　　钟离磬吐了吐舌，眉头皱成了一团，噘着嘴，道：“别提了，那故事看得我心痛。男主最后娶了青梅竹马，和男二分道扬镳了。”
　　“有时间看这个，不如多看看正经书。”洛凌雪在后面拿书轻敲了钟离磬的头，“不然下次二长老抽查你又该答不出来了。”
　　钟离磬捂着自己的头以防再被打，虽然不痛，还做出一副欲哭的样子，说：“二师兄，你越来越像爷爷他们了。你不爱我了，都不疼我了。”
　　洛凌雪说道：“少来，你也不仔细想想你那些书有多少是我帮你买的。”
　　“可你老催着我看书，和爷爷一样啰嗦。还偏心！”说罢，钟离磬还傲气地抬了抬下巴。
　　“哦，偏心？你倒是说说看。”洛凌雪饶有趣味道。这些年她负责门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就没谁说她偏心过。
　　钟离磬依旧噘着嘴，手指肖慕，道：“大师兄不也老偷懒不看书，就没见你怎么催过他。”
　　“呵。”洛凌雪道，“你若是你同他一样做到听我念一遍便能记下来，我也不多说你。”
　　钟离磬没话说了，不服气地小声嘀咕着：“你们两个就是怪物。”
　　“看样子你是不想看书，是想抄书呢吧。”洛凌雪开始坏笑。
　　钟离磬睁大了眼睛，瞬间就钻到了肖慕身后，冲着肖慕喊道：“大师兄你看看，二师兄欺负我，你也不管管！”
　　肖慕耸耸肩，道：“平时你还不是帮衬着她一块折腾我。怎么，这会儿怕了？”
　　“……”钟离磬眨巴眨巴眼睛，转身就跑，还是说，“我去看看四师弟，小孩子总该照顾照顾。”
　　“溜了。”肖慕摇摇头，笑个不停，三师妹的理由着实找得蹩脚。转头看看洛凌雪，人家已经又站回了原处，对着一本书看得仔细，脸上有些烦躁。
　　这幅表情倒是鲜少看到，究竟有什么事能让这个修真界的高材生面露躁色，肖慕很好奇。凑上前，歪着头瞧了几眼——看上去不像是书，倒应该是书的名录。
　　“小雪儿，你在找书吗？”肖慕问道。问出口，却又有些不解，洛凌雪这些年来有时间就是泡在乐天门的藏书阁，那数量浩大的藏书基本上让她翻了个遍，理应没有她找不到的书才对。
　　“我想不通，那些人并不像中了咒，而且被夺了精元后，力量反倒比之前强了，应该是药物起的作用。之前我看到过类似的，但现在我却找不到那本书了。”洛凌雪愤愤地合上了书录。
　　“书名是什么？”
　　“不记得了。”
　　“真稀奇。”肖慕感慨一句，“你竟然也会有记不得书名的书。”洛凌雪瞪了他一眼，肖慕乖乖闭上了嘴。
　　“我知道，叫《忘生录》！”钟离磬突然从门口探出头来。
　　“你这么肯定？”洛凌雪挑挑眉，也不问她为何去而又返。钟离磬自然也不会主动说自己走了没几步就想起来四师弟此刻跟了三长老外出的事情，一蹦一跳地又凑到了洛凌雪跟前，笑嘻嘻道：“那书是混在你给我买的那一堆书里的，我猜你买了又忘了。”
　　她这么一提，洛凌雪想起来了，前些日子，她确实去过山下那家书店，原本是因为耐不住钟离磬软磨硬泡才去的，无意中发现了那书，不过草草翻了几下，就买了来，回来的时候估计是忙忘了。
　　说巧不巧，洛凌雪当时翻到还就是那一页，印象颇深。
　　“那书你还在吗？”
　　“在，在的。”钟离磬扭扭捏捏地蹭蹭洛凌雪，“那，那个……”
　　“钱袋子找大师兄。”看透一切的洛凌雪随口丢了一句。一直在一旁沉默无言的肖慕被这锅摔得猝不及防。
　　“我觉得做人不能这么做，趁火打劫，不好。”肖慕义正言辞道。
　　“抓住一切机会将利益最大化。这是大师兄你说的。”钟离磬反驳道。
　　肖慕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抽。这是用来对付奸商的，她倒是拿来对付他。
　　一番你来我往，肖慕最终含泪还是从自己的钱袋子掏了五两银子。
　　“找到了。”洛凌雪指着一页道，“幻草……制成粉末通过呼吸进入，能让人暂时陷入昏迷，身体虚弱，犹如被夺精元……”
　　“不对。”看了一遍后，洛凌雪合了书，显然不符。
　　“也许不单是一种草药。”肖慕猜测道，“可能是炼制成的丹药。”
　　洛凌雪皱了眉，若真是这样，这药方竟是连她都不曾在洛家众多藏书中见过的，古怪。除非……
　　过了好些日子，这件事依旧没有什么进展。得来的消息左不过是同盟总部派人慰问各个痛失弟子的宗门，以及抚慰那镇上的百姓，来尽可能重新获得他们的信任。
　　肖慕见洛凌雪这些日子被这事闹得心烦都预备着不干了只能劝她去休息。自那日以后，沈毅汶也没有传来消息过，想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倒是今日收到了夏墨熙传来的消息，只有三字——已确认。
　　这消息回答的是前些日子肖慕传过去的问题——若非咒非药，是否为蛊？——实际上这是洛凌雪提出来的，不过要她去问，显然不可能。
　　“真是蛊？”洛凌雪覆在桌上的手指不自觉地轻敲两下，眉头微皱，——偏偏是蛊，若是药她还不怕，即便是咒她也能应付几分，可偏偏是蛊这个她不曾细致研习过的东西，防范起来俨然难上了许多。
　　如今这世间，用药，用咒的为多数，因为蛊这种东西是需要人一点一点精心饲养起来的，成本又高，成功率又低，训练方法更是麻烦，各家门生大多是急于求成想要崭露头角的，会费心思去修炼这种东西的已是寥寥无几。
　　但，既然还是有人会用，自然也是有它独有的好处。但凡是成功培养出来的蛊虫，都是只服从伺养者的命令，下蛊更是悄无声息，难以防范。中蛊者，只要下蛊者不下命令，便瞧不出什么异常，即便是被发现了，这蛊惟有下蛊者可解，除非，中蛊者死了，否则他就是下蛊者一个随时可以操纵的棋子。
　　乐天门的修行各个方面都有，唯独蛊相当于是个空白领域。别说乐天门是这样，就是放眼百家仙门，也几乎没有一个称得上对蛊了如指掌的。因为蛊，被认为是邪物，用蛊的，则是妖道。追溯到百年之前，仙门中修习蛊术虽不多，却还是有的，坏就坏在，冷清秋也是用蛊的，那被血洗的宗门，也是被冷清秋用蛊从内部折腾得瓦解，才落得全灭的结局。故此，蛊，是邪物，成了实锤。而那些与蛊有关的书籍、法门多半已经被焚毁殆尽。
　　肖慕说完消息，见洛凌雪苦了脸，也知道这是碰到她的领域之外了。拍拍对方的肩膀，语气还是不正经：“人嘛，不能全能才叫人。”
　　明知她心恼的不是这种事。洛凌雪白了他一眼，却没拍开他还搭在自己肩上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