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矣，弟哉》悠悠长乐

16、十六

　　“那几个玉玄宗弟子他们是怎么处理的？”洛凌雪换了只手撑着头。
　　“这个他没说，”肖慕回答着，手却不老实地玩弄着洛凌雪马尾上的一撮长发，“多半是被控制住关起来了。”手上的头发被编成了小辫。
　　洛凌雪轻声笑了几下，心中猜测着，那几个人估计要被当做试验品了。她抬手向后摆了摆，道：“好了，你怎么和三师妹一个毛病，——我要喝茶。”
　　肖慕不知从哪里掏出根红色细小的头绳，扎住小辫的尾端，才心满意足地拿着茶壶向屋外走去。
　　洛凌雪也没理他留下的“杰作”，任由那小辫垂在身后，伏在桌上，眯上眼小憩。肖慕再端着茶壶进来时，人已经睡熟了。
　　这几日，洛凌雪时常会在白日入梦，因为有意控制，倒不会误什么事。个中缘由并不复杂，也无需过度操心，——洛凌雪身子自小便虚弱，又加上前些日子受过的伤，自然是变得嗜睡了些。
　　可即便是这样，洛凌雪的作息真的要让肖慕叹一声魔鬼，——还是一样的早起晨练，一次没落，可怕。
　　肖慕抱了人上床，替她褪下外套和长靴，取下发冠，细心盖上棉被，又静悄悄带着门退了出去。

　　岳乐乐跟着三长老出门，本来人小怕生，是牢牢地跟着的，奈何三长老步伐虽缓，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快的，更何况三长老显然不是个会带孩子的人，所以岳乐乐现在被一个人留在了街上。
　　虽然心慌，但还是没有失措，毕竟也不是头一回下山，——虽然是头一回来这里。岳乐乐仔细想了想，记起肖慕曾经提到过，——星盘是个喊救命的好东西。
　　可，肖慕也只是提到，具体的还没说，就被六长老给拎走了，后来他也忘了问。
　　岳乐乐默默走到街角，凭着零碎的记忆摆弄着，等他抬头歇口气时，身旁的男子不知道站了多久。岳乐乐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见对方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着一身金纹道服，——他不曾见过——身后似乎还背了一把剑，他更是往后面退了两步。
　　“迷路？”对方开口了，面无表情，有些难以接近的感觉。
　　岳乐乐只觉得发怵，只是已经贴着墙了。对方依旧看着他，等着回答。
　　岳乐乐微微点了点头，又猛然拼命摇头。
　　看出岳乐乐是害怕自己，青年往后象征性地退了几步，又道：“乐天门？”
　　点了头。
　　“一个人？”
　　岳乐乐安心了点，觉得对方大概没有恶意，小声道：“我，跟着门中长老来的。”
　　“去哪？”
　　“卢家百药铺。”
　　“走。”青年转过身。岳乐乐小跑两步并行，小声问道：“你带我去找我三长老吗？”
　　“同路。”
　　其实并不远，转过两个路口便到了。一路上，这个青年基本没开过口，岳乐乐也不怎么敢开口，一路无言。
　　那卢家也算是修真界的世家，只不过精于丹修。不真真要说起来，精于丹修，甚至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的该是洛家，只不过如今已经销声匿迹罢了。
　　谈不上富丽堂皇，百药铺只是比两旁的建筑大了些，铺面倒是朴素的很，似乎与平常的药铺无异，不过悬挂于正门之上的硕大的牌匾与整个建筑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金色的边框，百药铺三字苍劲有力，倒像是出自名家之手，牌匾的右下角写着卢家二字，不像是同一人所写。
　　这百草铺里面打理得井井有条，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倒是那门槛高得夸张。岳乐乐进门时险些摔倒，被青年及时扶了一把。
　　跑堂的倒看上去不像是跑堂的，没有卑躬屈膝样，穿的也不一般。见了来人，迎了上来，将青年与岳乐乐带进了内堂，又见一人，穿着又上了一个层次。跑堂的随即退了出去，那人满面堆笑，额上的皱纹都皱成了一堆，但看上去倒不是显得有多苍老。
　　那人向青年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青年亦回以一礼，岳乐乐见了也学着行了一礼。
　　“苏公子，怎么是您亲自上门来？”那人问。
　　“买药。”青年依旧面无表情，说话简短。
　　“我是指为何不让其他宗门弟子前来？”
　　“品质不佳。”
　　那人的笑容显然一僵，又随即缓了缓，接着道：“苏公子莫要开玩笑，我卢家卖的药材不会有问题。”
　　“不满意，故亲自来。”这算是青年说的一个长句了。
　　“那，苏公子想要些怎样的药材？”
　　“不急。”青年侧头看向身旁的岳乐乐。卢生觉得诧异，才发现岳乐乐穿的同青年身上的道服显然是不同的，刚才还以为是他带的一个小师弟。
　　“这位是？”
　　岳乐乐见青年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思，主动开口道：“我是乐天门的四弟子，来找我三长老。”
　　“可是乐天门的寒虚道者。”听岳乐乐说了身份，卢生对他的态度显然提高了些。
　　“是。”
　　卢生道：“小公子不必着急，寒虚道者刚刚寻你去了，想必过会儿就会过来了，且在这里等等。”
　　又转向青年，道：“那苏公子可以说要求了。”
　　“水华株。”青年开口道。
　　不多时，卢生从里面取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呈到了青年面前，开了盖，——一株同体碧绿，唯独顶头的花骨朵儿似的东西泛着天空般渐变的蓝。
　　“这株似乎不太好。”说这话的，是岳乐乐。二人皆是将目光看向他。卢生的眼神中有些轻蔑，像是在说小孩子家懂什么。而青年的眼神中则带着些笑意。
　　岳乐乐被看得不自在，还是小声道：“水华株向来是自带露珠一般的晶亮的，存放再久也不会消失。这株，显然先天发育不行。”
　　卢生的脸色有些不太好，倒是青年道：“此话不假。”
　　“既然苏公子不满意，那也没办法了。”卢生合上盖，道，“近日没寻到水华株。”眼光瞥了岳乐乐，似乎是瞪了一眼。
　　岳乐乐下意识往青年身后躲了躲。“你们自便，我去备茶。”卢生收了盒子，又进去了。
　　岳乐乐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青年问道：“怎么知道的？”
　　岳乐乐猜可能实在问他怎么会分辨水华株的好坏，老老实实道：“我二师兄告诉我的，他在这方面很厉害的。”习惯性夸了洛凌雪一波。
　　青年点了头，算是肯定了岳乐乐的话。
　　“大哥哥你姓苏，叫什么呢？”岳乐乐觉得这个人是个好人。
　　“苏。”
　　“嗯？”岳乐乐表示疑惑。
　　青年拉过岳乐乐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一字。
　　“苏甦？”岳乐乐问道，得到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