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矣，弟哉》悠悠长乐

12、十二

　　默契是有，但不意味着洛凌雪和夏墨熙在一起能心平气和多久，所以，她明智地决定独自回来，明明和夏墨熙是住在同一家客栈。
　　一回房间，两个如无头苍蝇横冲直撞后的样子累瘫在椅子上的身影很清晰地出现在洛凌雪面前。
　　很干脆地无视了。径直绕过，倒茶，坐在了其他椅子上慢慢悠悠地抿了一口。
　　“二，师，兄——”钟离磬靠着椅背后仰着，完全不顾及形象。
　　“什么事？”洛凌雪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又接着抿了口茶。
　　“……”钟离磬眯着眼，似乎叹了气，有气无力道，“我，饿了……”
　　“酱鸭还是烧鸡？”
　　“都要，再来个红烧鱼，糖醋排骨。”
　　“蔬菜也要好好吃下去。”
　　“好~”
　　洛凌雪放下杯子，取了床上的薄被，然后，直接连头一起将肖慕给罩住了，吓得肖慕惊坐起。
　　肖慕睡意未退，一脸迷茫地看向洛凌雪。她指了指一旁的床，随后就走出了房间。
　　“让我去床上睡吗？”
　　“可，这不是二师兄的房间吗？”
　　“别问我。”感觉真的睡上去，事后会被杀掉的样子。

　　不多时，店小二端了点好的饭菜上来，一样不少，还另加了一些鲜嫩的时蔬。洛凌雪不知又去了哪里。
　　问问店小二，也只回答她点了菜又出了客栈。
　　心想着洛凌雪做事总是有着她的道理，肖慕也就没多想，只是吩咐小二等她回来再热一热饭菜。
　　小二退出去，尚未关门时，肖慕瞥见门口路过一穿着紫色衣裙的女子，头上戴着面纱。照道理说，即便是在凡间，混迹江湖带着面纱并不稀奇，但这女子身上的气质一眼看上去就不一般，肖慕下意识多看了几眼。
　　再回过神来时，桌上的荤食已经被扫了大半，蔬菜倒还像是刚端上的样子。而肇事者已经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拍拍肚子，舔舔嘴角了。
　　肖慕一脸无语地看向钟离磬，显然对方已经完全将答应洛凌雪的事情忘了个干净。洛凌雪除了评价他不靠谱没威信，最常说他是个吃货，还为此闯过不少祸。但相比之下，钟离磬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也许是被肖慕瞧得不自在，钟离磬一副微笑讨好样地将那几盘几乎没动过的时蔬往肖慕面前推了推，顺带眨巴眨巴眼睛。
　　肖慕不想吃饭了，他想骂人。
　　狠不下心，算了。
　　吃饱喝足，钟离磬推着肖慕就往外走，嫌待在客栈里无聊，想出去逛街找乐子，眼下已经完全忘了任务的事情。
　　肖慕一向拗不过她，洛凌雪又还没回来，想想现在也没什么事，便也随了她的性。
　　半推半走地下了楼，刚才见到的女子此刻正坐在楼下，要了坛酒，手里端着小半碗，却迟迟没有去喝的意思，面前倒是还放着个空碗。
　　本不该多管，奈何钟离磬的好奇心上来了。注意到时，她已经凑到了女子的旁边，肖慕只能跟了上去。
　　“你有酒为什么不喝？”钟离磬向来不客气，也不管对方是谁。
　　好在那女子也没恼，倒是耐心回答起来：“在等它满上。”
　　“那你可以倒满它啊，酒坛不就在桌上吗？”
　　女子轻摇了头，道：“这碗酒永远满不上。”
　　“为什么？”
　　“无能为力。”
　　钟离磬还想问什么，可对方却不再应答，只是久久地凝望着面前的空碗。她觉得没趣，说了句打扰，拉着肖慕想要离开。
　　肖慕此时开口了：“我觉得不管酒能不能满上，不喝，总是浪费了这美酒。”
　　女子总算又有了反应，抬眼，说了句：“愿公子你不会浪费一坛美酒。”语毕，又落了目光。
　　出了门，钟离磬已经将那女子的事甩在了脑后，站在满是饰品的摊位面前就挪不动了。
　　拿起这个，瞧瞧那个，完全把肖慕晾在了一边，让他想不通自己被拉来的意义。
　　“不会浪费吗……”嘴里不自觉地喃喃着，那女子的话莫名萦绕在他的心头。后脑被清脆地一击，肖慕捂着被击打处，回头看，洛凌雪抱着手肘，神情有些嫌弃。
　　“也许吧。”下意识又喃喃道。
　　“二师兄，快看这个好不好看！”钟离磬看到洛凌雪来了，立刻献宝一般，毕竟还是和女孩子交流这个比较舒服啦。
　　洛凌雪随意看了看，应了句好，显得有些敷衍——女扮男装这么些年，她想着即使喜欢平日里也用不上，所以对女孩子关心的胭脂水粉、发簪头饰什么的也没怎么了解过。
　　钟离磬当然不满她的回答，有些强硬地将一枚淡黄色的头花戴在了洛凌雪的头上，然后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回头对着摊主说：“这个好看，我们买了。”
　　摊主神情复杂地接下了银子，不敢再将目光瞟向洛凌雪，堂堂男子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戴上女子的发饰，这着实是失了面子。
　　洛凌雪只能尴尬地笑笑，默默取下了头上的发饰，认真地戴在了钟离磬的头上，道：“既然喜欢就好好戴着。”
　　当她背过身去时，钟离磬冲着肖慕悄悄地吐了舌，还带着些许自豪，肖慕无奈地摇摇头。
　　这些年，钟离磬没少做这种事情。她自己平日里爱打扮，却也很喜欢折腾洛凌雪。但凡洛凌雪头上多出什么发簪、步摇，多半就是钟离磬的杰作。
　　偏偏洛凌雪也不会如何发作，大有纵容的意味，她就变得愈发猖狂了。甚至暗下决心，一定要亲手把二师兄从头到尾打扮一番。不过如果说戴点发饰洛凌雪还能微笑容忍的话，那更进一步的，恐怕就有些困难了，更何况她现在完全打不过对方，这个目标也只能伺机而动了。
　　“三师妹，”
　　“嗯？”
　　“我劝你还是打消这这个念头吧。”完全看透钟离磬的想法，肖慕觉得脊背一阵寒意。
　　“嘿嘿，绝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