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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

  •   就在此时,外头有人轻轻推开殿门。
      满天飞舞的鹅毛大雪顺势飘落进屋,挟裹着一股刺骨的寒凉之意。

      内室中只点了盏艳红颜色的绢布宫灯,随着门外侵袭而来的冷风轻轻颤晃了几下。

      门口立着的那人穿着一身略显老气的玄色棉袍,肩头落满了一层薄薄的雪花,正是之前秦止特意为萧沐晚改小的那套。

      “秦秦,你怎么来了……”

      秦止扬起头来,只见灯下男孩的身影莫名有些颓废落寞。

      再仔细一看,原本光洁如玉的脸上竟是青红一片。嘴角旁也不知被谁划拉出几道长长的血痕,此时还不断朝外渗着细细密密的殷红血珠。

      “你这是怎么了?”
      秦止挑了挑眉,却还坐在原处并未起身:“和人打架了?”

      没想到秦止竟会在自己屋里等着。
      本还想拖到晚点再去找她,没想到却被人抓到了个正着。

      萧沐晚胸口猛然一紧。
      心里莫名发慌,便有些不知所措地挪了挪身子。

      一时间,两人皆是沉默不语。

      刚抬起眼来,撞上秦止那对碧石一般深邃的幽深眸子。喉头哽塞了一瞬,立马又深深地低下头去。

      “又是那几个混小子过来挑事?”秦止面无表情地问了一句,但眼中似有一丝戾色闪过。

      “嗯。”
      萧沐晚垂下眸来,声如蚊吟般轻应了一声。

      冷白的肤,被暖灯染上一层淡淡红晕。
      也不知是不是秦止的错觉,这崽子的眼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难言的窘迫苦涩。

      纤长鸦黑的睫毛,软绵绵地耷拉在眼下的乌青之处。满脸倔强的少年紧咬着双唇,却怎么也不肯再多透露出一个字来。

      “不想说就罢了。”
      秦止也不多言,只是伸出手来,朝萧沐晚轻轻勾了勾手指:“过来吧!”

      刚刚嫌屋里有些闷热,厚重的棉衣早就已经被秦止丢在一边。

      绸白的中衣被拉得松松垮垮的。
      领口微微敞开了些许,露出里头白玉一般的肌肤和纤细秀气的锁骨。

      几丝墨发轻轻垂荡在胸前。
      黑白分明间,刚好显出一块殷红的小小胎记。好似恰巧绽放在心间的一朵荼蘼之花,莫名就给周遭添上了几丝难以言说的暧昧气息。

      少女的声音,带着几分微醺的媚。
      好似噬魂的蛊,一点一点紧勾着萧沐晚。

      心跳如擂鼓一般“怦怦”直响。
      不由自主地就缓缓挪动脚步,身形僵直地走到秦止身旁。稍稍犹豫了一瞬,却是异常顺从地倚靠在凳脚的木砖之上,宛若匍匐在主神足下的虔诚信徒一般。

      秦止居高临下地望着眼前轮廓分明的面孔。这小半年间,那个粉雕玉琢的孩子已经慢慢褪却青涩,浑身尽是少年人俊朗张扬的蓬勃英气。

      而一张脸,亦是越发的耀眼夺目。
      即便此时还挂着几道略显滑稽的浅浅伤疤,也丝毫不损这人宛若谪仙般的出尘容貌。

      秦止微微虚了虚眼,只是慢悠悠地伸出手来,将身下的少年轻轻揽到了自己怀中。

      “打架就打架吧,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

      秦止没说出口的是,要是把这脸给弄破相了,她到哪儿再去找这么合胃口的小郎君?

      “逞强的时候,别只顾着自己,总有人会默默替你担心的。”

      此时秦止心里琢磨的是,等改天要想个法子,把那几个不长眼的混球小子引到冷宫里来。到那时候,是赏他们混身蜕皮发痒上一个月,还是每日窜稀拉肚,屁股不离贡桶地坐上十来天呢?

      而被人拥在怀里,萧沐晚的脸颊刚好埋在柔软的胸口之处。肌肤紧紧相贴之时,整个人都神魂剧颤地愣怔了一瞬。

      浑身血气一阵翻滚,呼吸也愈发急促了起来,萧沐晚立马就接受到身前那人截然不同的强大气场——不同于往日里玩闹之间的温温软软,此时的秦止明显带着一股强烈的霸占欲.念!

      纤长手指,顺着乌黑的墨发轻轻抚动,很快就安抚了萧沐晚满腹暴躁又狂虐的异样情绪。

      此时的他,棱角初现。
      已不是全然懵懂的无知幼童。
      若他是陷入无边黑暗的污浊烂泥,那秦止就是突然劈开混沌,强势侵袭到他绝望世界的一束强光。

      对这人近乎偏执的期望渴求,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入骨髓、刻至肺腑。哪怕只有一丝的希望可能,他也要缠紧着这世道对他仅存的一点温度——不灭不熄,至死方休。

      还好此时此刻,萧沐晚已经读到了自己在那人心中的不同之处。少年的唇角,不自觉就慢慢勾起一丝弧度,无比贪恋地享受着被人视若珍宝的巨大满足。

      ——所以哪怕真的丢掉面子,服低做小又怎样?
      只要有她在身旁陪着,一切荆棘困苦,他都根本不放在眼里。

      相拥了许久,萧沐晚这才恍然回神。
      一手扶着地面,一边凑到秦止跟前猛嗅了口气:“秦秦,你偷酒喝了?!”

      眉眼精致的漂亮少年立马就“噌噌”炸起毛来,一脸谴责地怒瞪着秦止。

      他怒了他怒了!

      难道刚刚的所有温存,只是因为她醉了才会如此?一双桃花眼瞬时就浮上一层雾气——难道此时无论是谁站在她的面前,都能得到同样的珍惜垂怜?

      “你这家伙,真没意思!”
      秦止满脸无奈地摸了摸萧沐晚的脑袋:“只是喝了点果酒而已,你要不要尝尝?”

      萧沐晚这才发现,身前的桌上布满了酒菜。屋里还挂着一盏艳红的灯笼,显然是秦止在他回来之前就精心布置过了。

      心中倏然漾过一丝暖流,牙尖嘴厉的小猫崽子立马就被磨平了爪子,安安份份地坐在秦止旁边准备用饭。

      秦止倒是不急。
      先起身取出药酒,将萧沐晚身上的大小伤口简单处理了下。这才拿起筷子,将杯中之酒全部斟满。

      还没举起酒盏,秦止突然又凑到萧沐晚耳边:“手上也有伤,要不我喂你?”

      猝不及防被撩了一句。
      萧沐晚舔了舔唇,便是满脸羞涩地轻“嗯”了一身。

      秦止最喜欢投喂美人。
      自己吃一口,再给某人喂上一口。
      不紧不急,怡然自得。

      “喝酒吗?”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秦止勾唇诱.惑道,某人立马就乖乖点了头。

      这还是萧沐晚人生第一次饮酒。
      满眼好奇地伸出舌头,先轻轻舔了舔,再抿了一口甜丝丝、酸溜溜的酒液。爽口甘洌的滋味滑过喉间,立马就满脸愉悦地轻“嘶”了一声。

      ——好喝!

      胆子一大,又觉得这般细细小酌实在不够尽兴,干脆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几杯果酒下肚,萧沐晚白皙如玉的脸庞立马就涨红了一片。

      “秦秦?”

      满脸通红的萧沐晚用胳膊勉强撑着脑袋,虚着一双皓石般的晶亮眼眸,傻愣愣地直盯着秦止发呆:“这屋里红彤彤的,又是酒菜又是灯笼,是谁要娶亲了吗?”

      边说着,边就浑身酥软地倚在秦止身上,一只胳膊顺势就紧紧抱住了桌腿:“等我成亲的时候,就要这样抱着我的新娘子,还要喂她吃饭,陪她喝酒,再生几个跟她一样漂亮的娃娃,干什么都带着她们一起去!”

      秦止闻言不禁一阵失笑——不过就几杯没啥度数的果酒而已,这人的酒量未免也忒差了一点吧?

      等改明儿成亲喝合卺酒的时候,该不会直接就把榻边的阿猫阿狗啊,当成新娘子给搂着睡了吧?

      恍惚间,眼前真有红烛灯影晃晃悠悠。
      而坐在铺着鸳鸯戏水花样的婚床之上,穿着火红嫁衣的娇羞新妇,不就是他最心心念念的那人吗?

      萧沐晚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脑袋也垂得越来越低。唯一残存的意识,便是紧紧攥着秦止的裙摆,生怕他一松开手,做了那么天的美梦便要彻底破灭。

      “秦秦,你别走……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眼看着某人像根软溜溜的面条似的,顺着桌腿就慢悠悠地瘫倒在地,秦止立马就撑着下巴大笑了起来:“还真是只醉猫。”

      满眼温柔地把已经软成一滩的萧沐晚小心扶起,这才发现这人还紧紧扯着自己的裙摆不肯放手。

      就在此刻,刚至子时。

      刹那间,窗外照出无数绚烂的烟花,在高高的宫墙之外靡靡绽放。

      不知何时,雪已经停了。
      此时墨黑如洗的夜幕之上,只看得见如火如荼般的绝美艳光,在银河九天处绚烂如华地铺洒开来,宛如颗颗碎星般熠熠生辉,直映得人满眼尽是姹紫嫣红般的炫目之色。

      ——又是一年过去了啊!

      高大巍峨的朱红宫墙外,此时正是万家齐乐的团圆时刻。而这看似冰冷的殿内虽然只有一盏孤灯独明,可相互依偎的两人却丝毫不觉得孤单。

      “新年快乐!”
      秦止贴在萧沐晚耳边,十分温柔地轻念了一声。

      满眼醉意的萧沐晚似乎有所感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来。

      只见漫天银光,正在那人明艳无比的容颜上悄然绽放。她那双眼睛实在太过璀璨耀人,比夜空中绚烂绽放的烟火还要亮上几分。

      而眸子里满满当当的,尽是绵延不止的柔软关切。咫尺之间,纷扰了看客的双眼,定格了周遭流转的时光。

      萧沐晚心思微颤,胸口莫名悸动。

      而秦止却是轻轻笑起,顺势握住紧攥在自己衣摆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把人搀扶到了榻边。

      萧沐晚的殿里只有一张不大的矮榻。

      先前从秦止那匀过来的炭火,此时正在壁炉里缓缓冒着几丝清烟。

      这屋里算不上冷,但也绝对不暖和。
      若是和衣睡上一宿,第二天起来绝对会冻成一条傻狗。

      “夜深了,今晚就陪我一起睡吧!”

      反正秦见云今儿不在,秦止也懒得来回奔波折腾。

      一边撩起帘帐,帮萧沐晚仔细盖好了被子。一边语意不清地喃喃自语道:“要把这么大的人运出宫去,是打晕了藏在运粪水的马车里,还是挖条地道更加稳妥?”

      想想又觉得这些法子实在太过荒谬,忍不住就满脸不悦地怨叹了一声:“要真是只小猫崽子就好了,直接揣怀里随身带着,也就不用担心会被旁人偷了抢了。”

      就在秦止絮絮叨叨间,酒劲开始慢慢上头,萧沐晚有些听不太真切,脑袋里“嗡嗡”直响,只隐约听到几句的零言碎语——出宫?谁要出宫?

      就在萧沐晚纠结不已之时,秦止已经简单洗漱好,只着着中衣躺到了床榻之上。

      萧沐晚只觉得身边似是飘起了一阵淡淡香风。再一抬眸,就看到秦止那一张冷漠疏离的漂亮脸蛋,在眼前倏然放大。

      “早点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年了!”

      秦止的声音温柔无比,比最上等的安神熏香都要抚慰人心,不自禁就往她怀里又凑近了些。

      嗅着那人身上的淡淡气息,萧沐晚软绵无力地闭上眼,终是一脸满足地睡了过去。

      临睡前,有人轻轻吻上他的眉骨,一字一顿地笃定念道:“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分开,定会长长久久,一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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