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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   秦止并不知常九心中如此肆意跳脱的弯绕心思。

      此时让她发愁的是,怎么才能把自己养在曲魂酒里的酒蛊,完好无损地喂到萧沐晚那厮的嘴里。

      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得罪了何方神圣,居然会在他身上下了“还元丹”这般阴损邪气的毒物。

      也算他萧沐晚命不该绝,这世上唯一能解此毒的,刚好就藏在秦止随身带着的一小葫芦酒酿之中。

      这般精贵的蛊虫,饲养起来着实不易。其实秦止并不乐意把这千金难寻的稀世珍品用在这传闻中浪荡纨绔的王爷身上。

      但人家既然都已经找上门来,她不过一届布衣,无钱无权又无势,在权贵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倘若真的不肯出手,也不知会不会牵连到止水斋里大大小小的十几口人。关乎家人,这样的赌,她确实输不起。

      怪只怪,她先前开了叶慎之这个口子,往后只怕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会接踵而来。

      是以,当秦止小心把酒蛊倒在瓷碗时,真心期盼的是,这虞宁王莫要糟蹋了这凝聚她好几年心血的祛毒圣物。

      拿起勺子,秦止绝不是“怜香惜玉”之人,连酒带蛊就直接往萧沐晚嘴里塞。

      谁知这人昏迷得实在太过彻底,任凭秦止用强还是使巧,一张嘴愣是咬地死死的,怎么也不肯松开一条缝隙。

      秦止忙活了半天,自己倒是累得满额细汗,可榻上那人就像根棒槌转世似的,怎么也撬不开这家伙的嘴来。

      而这酒蛊本就娇弱,若是离了这“曲魂”,顷刻之间便会暴毙而亡,再无一点疗伤解毒的功效。只有含着酒水一并生吞入肚,这虫蛊方可医百病、解千毒。

      这么几番折腾下来,眼看着这蛊虫的生气已经慢慢弱了下来,秦止一阵肉疼得紧。

      ——这哪里是喂药,简直就是在她心头捅刀啊!

      气极之下,索性把碗中之物全都含到自己口中,微微俯下身来,精准无误地将唇贴到了萧沐晚的唇上。

      舌尖轻探,小心撬开那人微微发涩的唇瓣。没想到萧沐晚这次居然没有先前那般抗拒,竟能随着秦止的不断深入,一点一点、慢慢松开了牙关!

      见这招有戏,秦止赶忙瞅准时机,顺势连酒带着蛊虫,一股脑全都渡进了萧沐晚口里。

      见他没有丝毫反抗,保险起见,又以唇封缄,防得这人待会再把这解药给吐出来,白白浪费她这一番心血。

      一时间,秦止只能保持着俯身亲吻的姿势。

      同眼前那人美艳而不可方物的面容只差咫尺分毫,秦止只能被迫盯着萧沐晚的双眼默默发呆。

      明明是个男人,睫毛怎么可以如此之长?如此之浓密?

      一双眉毛也生得极美。
      浓淡适宜,又高耸于云,长在这么张略有些雌雄莫辨的妖孽脸上,却是平添了几分英武之气。

      绝色当前,秦止只是干干眨了眨眼。

      心中默念着时间,估摸着那蛊虫应该已经入喉,这才缓缓懈下劲来,准备把双唇移开,赶紧结束这般暧昧的姿势。

      可人才刚刚挪开一点,眼前原本双目紧闭的萧沐晚,却是毫无征兆地突然睁开眼来。

      ——这,就醒了?

      秦止瞳孔微张,还没来得及说话,猝不及防间就被那人凑到唇上狠狠咬了一口。

      “嘶……”

      一阵酥麻颤栗的诡异痛感猛然袭来,秦止不禁皱眉闷哼了一声。

      再用舌尖舔舔唇瓣,一股淡淡的铁锈腥气在唇间迅速蔓延开来。秦止眼中倏然染上了无尽愠色——咬得这么狠,这男人是属狗的嘛!

      就在秦止几欲发作之时,刚好撞进一对漆黑幽深的漂亮眸子之中。

      四目相对之时,男人曜石般纯粹透亮的瞳孔间,还夹杂着一丝久睡初醒来时的迷茫朦胧。

      可再下一瞬,如炬般犀利的探究目光,就朝着秦止毫无遮拦地扫射了过来。

      面露怒色的秦止微微蹙起眉来。
      紧握双拳,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几步。

      虽然刚刚自己是为了救人才不得已而为之。可万一这虞宁王是个不通事理的蛮横之人呢?

      还没想好如何不惹人误解地自报家门,就听到萧沐晚声音沙哑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男人懒洋洋地靠着床头,满脸狡黠地眯起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秦止一番。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家伙目光在自己嫣红带血的唇上停留了片刻。

      勾人的桃花眼轻轻一挑,又意味不明地对秦止继续问道:“为什么要偷偷亲本王?”

      偷亲?!
      秦止一时无语,只想开口骂人。

      但涵养所至,只能耐着性子淡淡回道:“民女秦止。殿下请勿误会,小女刚刚所为并无意冒犯,只是为了帮殿下解毒而已。”

      “解毒?本什么时候王中毒了?”

      约莫是站着的秦止有些过于居高临下,萧沐晚慢悠悠地挺直了腰,纤长的手指扶按着太阳穴,整张脸都明晃晃地写着“怎么可能”这四个大字。

      都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了还这么缺心眼,这货莫不会是个傻白甜吧?!

      秦止也懒得解释,心想着既然人已经醒过来了,自己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她和这官家贵胄本就毫无瓜葛,此时也不想和这怪里怪气的虞宁王多作纠缠。

      稍稍福了福身,秦止就准备直接了事走人:“殿下所中还元丹毒已解,您若有什么不解,常都领都可以为您解惑。殿下若是没有旁的吩咐,民女便先行告退了。”

      还没等萧沐晚再开口,秦止就已经转身推门而出,压根就没给他一点开腔的机会。

      门一打开,就看到常九正面色焦急地候在走廊上。

      秦止脚步顿了一顿,只是言简意赅地道了句:“毒已解,告辞”。

      “秦姑娘,你的嘴……”

      秦止唇上还染着一丝血色,在光线充沛的门外便愈发地显眼了起来。

      “无碍。”

      常九本还想多问上几句里头那位现下的情况,秦止却只冷冷抛下一句,就已经脚步飞驰地走了老远,满脸尽是避之不及的嫌弃模样。

      ——所以,秦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常九不禁就满脸困惑地挠了挠脑袋。

      虽说自家这主子废话连篇,婆婆妈妈的像个嘴碎的娘们儿。可单看这身皮囊,却着实万里挑一的好样貌。

      也不是没有姑娘光冲着这他这张脸,从第一眼就生出绵延不绝的爱慕之情。

      可但凡稍微多交谈几次,自家王爷又能把人给气得个半死。绣花枕头草包芯,这句话用在萧沐晚身上便是最合适不过了。

      就看秦掌柜刚刚那股子厌恶满满的架势,难不成这才刚第一次见面,人家就勘破了王爷他花花外貌下的作死德行?

      这么一想,常九便越发觉着,这秦姑娘是个难得通透的明白人儿。

      也只有这样心思玲珑的主儿,才能刚好中和自家主子的缺心眼儿。这虞宁王府,正缺这么一位可以压得住屋里那货的虞宁王妃啊!

      而从萧沐晚的寝房里一出来,秦止就一路快步疾驰到王府大门门口,压根不知道今儿一过,自己已经成了常九心中最合适的虞宁王妃人选。

      说起来,眼前这座豪华奢贵的虞宁王府也算是怪事一桩。

      原本除去东宫太子,其余皇子成年之后,都会被皇帝赐封封号,再选一处合适位份的封地。若无特殊情况,任何藩王无召不得随意入京。

      而如今储君之位悬空,已经过了及冠之年的萧沐晚,早已得了“虞宁王”的封号。

      可宫里头的那位,却迟迟没有给他册封属地,还特别恩赐了这么一间虞宁王府,让其留在长安城里做个闲散王爷,日日明目张胆地在这天子眼皮子底下瞎转悠。

      都说这圣意难揣,从这萧沐晚身上便可窥其一斑。只是没想到,如今她倒是莫名其妙地进了这座御赐的府邸。

      见这会儿也没人追出来,秦止这才稍稍放慢了脚步。

      一边回想着酥云曾经唠叨过的皇室八卦,一边细细打量着周围楼台轩榭的布置。

      不得不说,这王府里定有高人设计指点过,移步皆换景,恬静寓动中。景致绮丽淡雅,颇有些“一迳抱幽山,居然山水间”的精妙之感。

      若不是形势所至,秦止倒真想花上个半晌时间,好好逛逛这虞王府里头的风景。

      “秦姑娘。”

      就在秦止有些流连之时,身前突然传来了男子低沉压抑的嗓音。

      秦止略有些惊诧,一抬头,就看到聂青提正提剑站在王府门口,看样子已经在外面候上一阵了。

      “聂小公子?”秦止赶忙提起裙摆,一路快步走到聂青提身边,“你怎么来了?”

      许是刚刚动了一动,秦止额上冒出一层薄薄浅汗,胸口微微起伏,连唇色都变得明艳红润了起来。

      一双淡琥珀色的眸子亮得惊人,满眼惊讶地盯着聂青提。

      目光交汇的一刹那,聂青提胸口无来由地暗暗颤了一颤。

      “你的嘴……”

      秦止的伤口明显,聂青提自是一眼就注意到了。

      “刚刚走得急,不小心磕到了。”
      秦止状似随意地敷衍了一句,明显不想多言。

      聂青提眸色倏然暗去,虽自觉疑惑,但到底还是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不知为何,心口莫名沉了下去。

      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在心底肆意蔓延了开来,好似晨曦中萌发的凤鸣花花藤一般,在心尖儿上生了根,发了芽,不死不灭,不灭不休。

      “刚好得空路过,估摸着你应该也快回去了,就想着会不会顺路遇到。没想到还真碰着你了。”

      聂青提看似淡定地解释了一句。但天知道他在秦止被接走之后心里有多担忧。

      越想越不放心,便借着巡视的由头,在虞宁王府周围兜了好几个来回。

      本想着要再过一柱香的功夫秦止还没出来,他就要直接上门要人了。

      但是这般心思,聂青提自然不会言明。

      还好秦止只开头问了一句,也没继续追问下去。此时的聂青提也说不出该是庆幸还是失望。

      两人又沉默了一瞬,秦止却突然笑着侧过脸来,满眼温柔地对聂青提问道:“鱼汤喝了吗?还合你口味吗?”

      就这么随口一句,聂青提的心一下子又从谷底升腾了起来。

      一开始他担心秦止的安危,压根就没心思去喝那盅鱼汤。

      倒是酥云死活拉着他,让他赶紧趁热把汤喝了,生怕辜负了自家掌柜的一大早起身为他做汤的好意。

      实在拗不过酥云的死缠烂打,很少有时间能好好吃顿安稳饭的聂青提,到底还是在她的“监视”下,老老实实地在桌前坐下。

      稠白鲜香的汤汁甫一入口,聂青提不禁暗暗吸了口气。

      唇齿间流溢的,尽是阔别已久的温存之感。好像自从聂夫人过世之后,他就再没尝过这般暖心暖胃的温热滋味。

      聂青提沉默地喝完了碗里所有的汤汁。
      强忍住情绪,起身和酥云道别。

      接着,就疾行到本属于自己巡视范围的中区营地,同属下吩咐了几声,就独自一人,不动声色地守在这虞宁王府周围。

      “汤很好喝,有劳秦姑娘了。”
      并不习惯和姑娘家直视对话,说话间,聂青提不自觉就默默垂下眸来。但那一口汤的滋味,却还一直萦绕舌尖,久久不得散去。

      “聂公子客气了。”

      秦止见状也并未多言,便是十分顺从地跟在聂青提身后,“小女对此处并不熟悉,可否有劳公子相送一程?”

      正如秦止所料,聂青提果然一口应允。

      如今虞宁王府的态度不明,刚巧能有聂青提愿意相护,她也不必急于在此时同人家避嫌。

      所以当常九奉命追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止正满脸温柔地走在聂青提身边。

      两人墨衣白衫,皆是身材高挑。
      那画面异常的和谐养眼,宛若一对天造地和的绝世佳偶一般。

      心中暗暗一惊。
      这可是他心目中虞宁王妃的最佳人选,怎么才一眨眼功夫,就被别的野男人给拐走了呢?

      本还想出声拦住两人。

      可那聂青提就跟脑后长眼了似的,秦止的名字还没来得及喊出口,那人就已经一脸凶神恶煞地转过身来,隔着几丈远的距离冷冷瞥了常九一眼。

      那眼神明晃晃地威胁警告着,莫要再挨近前一步,否则后果自负!

      聂青提,常九还是认得的。

      要知道这镇国公府上的幺儿,算得上是这长安城里最铁面无私、冷血无情的世家子弟。

      当年镇国公枉顾法纪,仗着几代老国公累下的功勋肆意贪污受贿。到最后,还是他这最不得宠的小儿子,一举“大义灭亲”,彻底震撼了整个朝廷。

      据说这聂小公子在几番规劝无果后,便直接向当今圣上亲手呈上了自家老子作奸犯科的确凿证据。

      居然胆敢在天子眼前作威作福,圣上自然是龙颜大怒。一道圣旨,就把镇国公府上下给抄了个底朝天。

      镇国公聂志远秋后问斩,除聂青提之外,全部家眷一概流放莽荒之地为奴为婢,永世不得再返长安。

      除去这长安城中的一大祸害,圣上觉得这镇国公的名号太不吉利,又欲为聂青提论功行赏,再重新赐他一个爵位。

      可这聂小公子却是在金鸾殿前长跪不起,又在文武百官面前呈上“罪己书”,自问为子不孝,不愿接受圣上的任何赏赐。

      从来只有赶着邀功邀赏的,碰上这么个硬钉子,皇帝也实在无奈很。

      到最后,只得给了他一个京中营卫都尉这般不轻不重的官职。看圣上的这般姿态,约莫是想要磨炼这聂小公子三五年,之后便可委以重任。

      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狠角色,就是萧沐晚自己亲临,也要避让上他几分。

      冷不丁被这尊大神赏了个眼刀,常九不禁暗暗打了个哆嗦。

      心想着“惹不起,着实惹不起!”
      他还是赶紧回去跟主子说没追到人吧!

      止水斋就开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常九冷冷一笑。
      反正屋里那位整日里闲着也是闲着,总能寻着秦掌柜“方便”的时候。

      到那时候,再让他亲自登门拜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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