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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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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聂青提的一番保证,酥云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而坐在马车上看似淡定的秦止,其实也在暗暗琢磨着虞宁王府今日这匪夷所思的一请。
就如酥云所说,秦止与虞宁王府并无半分瓜葛。那虞宁王他,又是从何知晓她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市井小民呢?
——求财?
止水斋小本生意而已。他萧沐晚再不得宠,也好歹是个王爷,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还犯不着跟她个市井小民强取豪夺。
——求色?
就秦止现下这番姿容,在长安城里随便拉个年轻女郎都远胜与她。
再不济的话,就凭他萧沐晚“艳绝长安”的名头,就是对着镜子自渎,也比面对她这般“无盐”模样要带劲的多。
这么一来,秦止心中已然有了几分猜测——既然本不相识,那只可能是通过他人之口才知道了她的存在。
自初入长安,再到后来经营了止水斋,秦止接触过的,大多就是在西区生活的普通百姓。
若要同虞宁王能攀得上话,那符合条件的,只有上月她救下的长宁侯府小世子——叶慎之而已。
如果是叶世子向虞宁王提到了自己,那这一切就能解释地通了。
就在秦止差不多理清思绪之时,马车也已经行驶到了虞宁王府前。
“秦姑娘请!”
一双修长大手猛得撩开门帘。
秦止一抬头,就瞥见那常九正一脸恭敬地候在车前。
秦止淡淡一笑,却是无视身边之人,径直跳下马车便往大门内走去。
“常都领无需客气,这会儿还是王爷的身子最为打紧,您就直接领我过去就行。”
“你怎知王爷他……”
常九闻言,立马浮起了满脸的惊诧。
自己明明已经下令全府封锁消息,也跟知情之人打过招呼不要将此消息外泄,所以这小娘子又是从何得知,王爷他此时已经身染重疾?
刚想开口问个究竟,却将将好撞上秦止貌似不经意的一记回眸:“你在前面带路,顺便跟我说说你家王爷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女子的眸间带霜,不怒自威。
饶是早就见惯了凶悍威严之人,常九也不自禁暗暗打了个寒颤。
——真是奇了怪了!
明明就是个样貌平平的小姑娘,这眼神却瞥得他心里直发虚。心颤之余,常九暗暗敛起先前的一丝疑惑猜忌,赶忙将人朝萧沐晚的寝房引去。
“不瞒姑娘,前天王爷出门时还是好好的,可晚上回来一睡下,就再没有醒过来。”
常九人高腿长,步如疾风。
而身后的秦止却也丝毫不落,步伐稳健地紧跟其后。单凭这般的从容姿态,常九在心里已经高看了这小娘子几分。
“后来府里暗里寻了无数医者,可都说王爷他脉象平稳,看不出一点异样。可这看起来好端端的一个人,就是怎么叫都叫不醒。”
一想到这,常九脸上愁容更甚:“还是恰巧过来拜访的永宁侯世子,提起了姑娘先前施救的仁义之举。叶小世子还说,秦姑娘您身怀妙手回春之术,能活死人、医白骨。所以小的这才自作主张,请姑娘来府上瞧上一瞧。”
常九边说着,边伸手推开了身前的寝室大门。
大白天的,屋里却还点着好几盏烛灯。还没进门,就闻着一股淡淡的溯柏叶香气。
秦止微微愣了一瞬,这才提着裙摆跨进门去。
一眼望去,便看见一个男子安静地躺在金丝镂花的云缦之中。
“常都领先稍安勿躁。小女只是略通药理,并非什么杏林圣手,叶世子的谬赞实在言过其实了。”
——叶慎之的嘴,向来都是骗人的鬼。
秦止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那日,这小祖宗也不知从哪听说止水斋的菜式一流,就带了几个随从想过来尝尝味道。
结果才刚坐下,秦止就发现这小子的面色有些异样。
看其穿着打扮,想必是个高门大家里出来的公子,绝不是秦止能招惹起的主儿。
可既然开了店,进门就是客,断不可能把人给往外赶。
为了省得万一被讹上的麻烦,秦止把人给带到楼上雅间,便直接开门见山,告诉这叶世子他怕是已经中毒了。
叶慎之当时只觉得十分惊讶。
这几日确实感到有些不太爽利,但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碍。他只以为是近日里酒局应酬太多,身子有些乏力而已。
还是秦止一针见血地跟他挑明,他中的是种叫作“绵延散”的稀罕毒物。
这刚中毒的前两日,只会略微有些酸软疲惫之感,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待到第三天,这药性才会彻底发作。如果到了那时还没服下解药,情况就变得异常凶险。
仅凭个妇道人家的一面之词,叶慎之自然不会全盘相信。
待到他回府让府医诊治,这才发现他的脉象确实已是中毒之相。
这府医又说这毒物十分蹊跷,一时间无法找到解毒之法。
连问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医者皆是这般答复,叶慎之这才彻底慌了神,赶忙又屁颠颠地求到秦止那里。
秦止一时心软,舍了一丸解毒丹药给他,这才保住了叶世子的一条小命。
而后这小子又死皮赖脸地过来过止水斋几趟,满口说着要好好报答秦止的救命之恩。但每每都是吃到肚滚腰圆,这才肯安心离开。
一想到这,秦止只觉得满心无奈得很。
自己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而已。
也不知道那叶慎之到底跟多少人说过这档子事。
若是一个两个的天天过来寻她,那她止水斋的生意到底是做还是不做了?
“照姑娘的意思,是没办法救我们王爷了?”
眼看这常九本就哭丧着的一张脸,立马就愈发颓废地耷拉了下来。秦止只能暗暗叹了口气——这来都来了,还是把人给看好了再走吧!
“我只能说我没有十成的把握。”
秦止顿了一顿,话锋突然一转:“但但凡有一丝可能,小女都会设法让王爷他恢复如初。”
“秦姑娘此话当真!”
恍若枯木逢春一般,常九立马就满眼放光地按住秦止的肩膀直摇晃:“我们家王爷就托付给你了,姑娘你一定要对他负责啊!”
——瞧瞧这都说的什么混话!这侍卫怎么像是个傻的?
秦止心中暗斥了一句,下意识地就朝后退了几步。
“不过我有言在先,帮人看病可以,但我有个规矩——不得有第三人在外围观。不知常都领是否能答应这个条件?”
“同意、同意,我同意!”
一听说自家王爷还有救,大喜若狂的常九赶忙连连点头:“听你的,你说什么都依你的!”
如此人高马大的男人犯起傻来,竟是这般的铁憨憨模样。秦止强忍住笑,在常九一脸期盼的眼神注视下,伸手轻轻关上了房门。
再回身时,屋里已然恢复了一片寂静。
红烛垂泪,灯影摇曳。秦止深深呼了口气,这才仔细打量起床上躺着的那位大名鼎鼎的虞宁王。
都说当朝皇后国色天香,实乃跌落人间的仙人之姿。
先前还以为是世人为了奉承皇后而故意夸大。而子多肖母,此时看到萧沐晚的面容,秦止这才不得不承认,这母子俩确应是有着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
单说眼前这位,长眸虽然紧闭,但高翘的鸦睫浓密且长,在苍白面容上投下一层淡淡暗影。
肤若凝雪,红唇如艳,饶是此时正昏迷着,也足以让秦止暗自惊叹了一番。也不知道这人睁眼之时,又是怎样一般滔天动地的惊人美貌。
伸手覆在萧沐晚放在身侧的手上,男子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圆润指尖上还泛着一点淡淡粉色。
秦止微微挑眉,动手解开萧沐晚绸白色的中衣衣襟,露出胸前一小片赤.裸肌肤。
瓷白的肤,微凉的触感,此时身前的男人毫无知觉,静静躺在纯白的锦被之中,却更有一番冷艳疏离之美。
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
又在几处大穴仔细探寻了一遍,秦止心中已有了七八分把握。
简单估量了下这人中毒的深浅,便直接起身走到门口,向守在外头的常九讨要一份可以用来喂食的瓷碗小勺和几块干净的帕子。
常九闻言,立马面色郑重地吩咐了下去。
待到给秦止递东西之时,忍不住又朝屋里偷偷瞥了一眼。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立马就瞧见了自家主子胸口那处乍现的春光,常九脸上的神色瞬时就变得异常古怪了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对他做什么的。”
似是察觉到常九心中所想,秦止一手接过托盘,一边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声。
“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没把等他把话说完,秦止就一脸冷漠地把房门“嘭嗵”一声直接带上,常九瞬时便彻底涨红了整张脸。
——真无情,真委屈,真难受!
其实他心里想着的,是秦止要真想对萧沐晚做些什么也是无妨。
在常九的婚恋择偶标准中,就自家主子这副吊儿郎当的德行,除了一张脸还能看看以外,也没什么值得正经姑娘家多看他一眼了。
所谓“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大抵说得就是屋里躺着的那位吧!
照今日里这秦姑娘诸番超乎常人的冷静表现,若是配自家王爷,妥妥就是朵鲜花插在牛粑粑上了。
秦掌柜的要真能大发慈悲收了他,改明儿常九他就能张罗出百来桌且十八天不重样儿的流水喜宴来。
假若王爷他再稍微中用那么一点点,能够一炮即中、一发入魂,这样到了今年冬月里头,府里就可以欢欢喜喜地迎来小世子了!
这么一想,还真有点小兴奋了起来呢!
常九立马笑得眯起了眼,开始默默祈祷着自家那废柴主子赶紧醒来,顺便早日完成传宗接代的人间大事。
但凡秦掌柜的能诞下个崽儿,这回他一定要细心照看教导着,千万可别像屋里那位那样被彻底养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