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中年华》二渔

7、chapter 7

　　周一，莫仲见到徐歌，他一路上像个害羞的大萝卜说服自己起这么早不是为了见她，但进门的一秒钟眼睛还是朝着某个角落去了，恰好对上她似笑非笑的“大月牙”
　　······
　　莫仲的大萝卜毛病又犯了，冷冰冰的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徐歌塔拉下眼皮继续抄作业，赔着笑脸借笔记，她并不在意莫仲揭发或者要挟她，她只是做了早就该做的事，她在心底哼着歌，眼睛眯成一道缝，埋进校服里打瞌睡，大大的校服像个麻袋一样套在她身上，藏着她伸进书桌里的小手和桌下时不时晃悠的小短腿，任谁看都是可怜巴巴的瞌睡虫
　　莫仲很少起这么早，撑着脑袋上了两节课就困了，一下课就摊平在桌子上睡，迷迷糊糊听见有人敲门，他离门不近可是感觉声音很大，睁开眼教室里只有七八个人，睡的睡，倒的倒，他偏头看徐歌，睡得脑袋都看不见了，裹进校服里，露出几根绒绒的头发，莫仲重新闭上眼，缩进角落，手还没焐热就被摔门声吓醒，皱着眉抬头
　　“谁是徐歌”一个卷发女人气势汹汹问，旁边站着那天被吓到尿裤子的男孩
　　“陈老师，叫你们班这个同学出来”
　　“徐歌，你过来一下，这个孟浩同学的妈妈······”
　　“别磨蹭！敢做还怕我们找麻烦，叫你家长来，快点！商量一下怎么赔偿我儿子的损失”徐歌被前桌同学叫醒，一脸茫然
　　“这个，孟浩妈妈······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徐歌······是个女孩，按理说，不会做这种事啊”陈老师觉得孟浩疯了，因为家庭原因在学校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三天两头来学校折腾，他妈专业颠倒黑白，体育课擦破皮都要拉着授课老师去医院做全身检查，现在又来说徐歌把他儿子绑在楼梯里，还放蛇咬孟浩，这不扯嘛，两个徐歌加起来都没孟浩一个壮
　　“哟，陈老师是觉得我在冤枉她吗？你们学校这种学生可不在少数，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还欺负同学，你看看孟浩的腿，青了多大一块啊！你们老师是干什么吃的？啊？？我交钱就是让你们看我儿子受伤的吗？？？”那架势，手指头都快戳到陈老师脑门上了，陈老师被逼的很无语，书上写的道理这时候都没啥用了，涨得脸通红半天说不出话来，几个胆子大点的男同学看到自家老师被欺负了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插话，尤其有个小胖子，端着袋牛奶跟吐弹珠似得
　　“孟浩在学校就老欺负别人，我还看到他抢同学方便面吃，你咋不管管呢”
　　“就是，我也看见了”
　　“他还抢过我的高乐高”
　　“还有我的口香糖”
　　“······”
　　“胡说八道！我们家里什么没有啊，谁稀罕你们那些垃圾食品，搞笑”卷发女人瞪着眼睛跟一帮小孩子吵架，小胖子猛吸了口牛奶说道
　　“他书桌里可还有两包臭豆腐，昨晚打羽毛球死皮赖脸从我书包里翻的，你自己去看啊”话还没说完已经有人把东西从书桌里拿出来了，嘻嘻哈哈的一个传一个
　　“哟，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吃五毛一包的臭豆腐啊”
　　“哈哈哈，可能家里吃得太好了，要尝尝我们的垃圾食品”
　　“比吃垃圾食品我们可没他厉害·，没钱就抢，抢不到还偷”
　　“······”
　　孟浩本来就站在卷发女人后面，这下更是巴不得缩进课桌里，卷发女人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把话题转到了徐歌身上

　　“陈老师，你们班这个女同学你看要怎么处理一下吧，总不能道个歉就完事了吧，这种学生现在不好好给个教训以后怕是要危害社会的”
　　徐歌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半梦半醒，茫然的转动着眼珠看着那娘俩，一副道歉，什么道歉，道什么歉的样子，莫仲忍不住弯了嘴角
　　陈老师看着她有些同情，平白无故背了个锅，但该问还是要问
　　“你是不是带蛇进学校咬到孟浩同学了？”徐歌委屈巴巴的摇头，孟浩缩在他妈后面，露出个头
　　“你去看她包，包里有!!”孟浩老娘二话不说朝着徐歌书包就去了，一把扯出来
　　“哎！这位家长，你不能·······”陈老师话还没说完徐歌包就被扯开了，东西稀里哗啦掉一地，学生越聚越多，都盯着地上蠕动的布袋，隐约可以听到有东西在发出声音，莫仲觉得那是很奇怪的声音，像医院的老头说梦话，哑着嗓子胡言乱语，徐歌弯腰去捡，被孟浩一把推开，撞上后排的黑板报，只觉得眼冒金星，生生憋了口气才缓过来，陈老师的脚挪了挪，没上前
　　“那儿！妈！！在那儿！！”孟浩把手缩进袖子里怪叫，像个被蚕茧包围起来的小昆虫，徐歌慢慢直起身，静静看着怪叫手舞足蹈的孟浩，莫仲感觉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勒住了心脏，她用一双黑眸踏开了他的门，直到多年后仍不敢忘记，她是怎样孤身一人昂着青紫的额头站在热闹中，满座七分乐，唯独她无依无靠无悲无喜直勾勾看着那母子俩，男孩吓得缩回母亲身后，卷发女人佯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嗓门更大了
　　“你不是说没有嘛！这是什么！人赃并获！我就说看你就不像什么读书的孩子，别磨蹭了，让你家长过来，我让他们看看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
　　整个教室鸦雀无声，只有尖锐的女声在撕扯耳膜，引来整个楼道的学生看热闹，大家都盯着地上蠕动的袋子，里面的声音却是让人头皮发麻，莫仲走到人群前面，蹲下身要拾那布袋，陈老师心一凉刚想制止，门口突然冲出个身影，摇摇晃晃端着杯液体，洒了众人一路，嘴里尖叫着，竟是比那孟浩妈妈的声音还炸耳朵
　　“啊！！！！！我的小布丁！！我的布丁儿子！！！！谁摔的！谁摔我的小布丁！！我跟你们拼命！！！”莫仲人都没看清就被挤到地上，豆浆泼了一身
　　“······”
　　女孩从布袋里掏出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是只成人巴掌大的小黑猫，眼睛巨大，此刻正水汪汪的看着女孩，嘴里呼噜呼噜的仿佛在告状，周围同学一看不是蛇，是只可爱的小猫咪都围上来，用手逗它，女孩一抬眉怒道
　　“摸什么摸？刚刚怎么不摸，那么多人看它摔成这样不知道捡一下，你们班语文老师有没有教你们珍惜自然热爱动物，学的什么玩意儿，活该你们班倒数！”陈老师脸都快绿了，她是班主任，正好教语文
　　“胡萄你别生气，我们不知道这是布丁，我们怕真的是蛇啊······”小胖子笑眯眯地上前讨好，周围同学也跟着掺和
　　“蛇什么蛇，有蛇还能留到现在给你们看？什么脑子”
　　“是是是，哪能有蛇，是我们蠢到让布丁摔了，下次不会了哈，我把它装好系腰上······”小胖子越说越没谱，那股谄媚劲惹得整个帮哄堂大笑，谁不知道二班小胖喜欢四班胡萄，两家住一个单元，从小生在一起，吃在一起，上学一起，兴趣班一起，小胖眼里除了爹娘就剩胡萄了，这小胡萄长得跟个洋娃娃一样，成绩年级一二，小嘴又能嘚啵，胆子也大，见哪个老师都能唠唠家常，除了性子咋呼点可以说是十分招人喜爱了，陈老师看到胡萄出来心里竟是松了口气，那卷发女人看着这势头好像是就要这么算了，心里大大的不甘
　　“猫？猫也不行啊，谁知道哪来的野猫，有没有病，咬到别人怎么办啊，现在的孩子哪有玩野猫的，陈老师，你们学校怎么什么人都收啊······”
　　“我的猫打过疫苗的好吗，你哪只眼睛看到这是野猫”
　　“小姑娘，打过疫苗也不安全，你们一天带着这猫到处跑，吃的什么呀？万一吃到死耗子它再回来咬到其他人那也是会感染的”
　　“卷毛阿姨，我再说一遍，它不是野猫，这是我收养的，今早它爬到我书包里没注意才带来的，刚才我体育课怕它乱跑才让徐歌带来你们班的，它打疫苗吃猫粮还做美容，你头上那个精油可能还没它的贵，它也不会吃什么臭豆腐方便面的垃圾食品，更不可能有死耗子······”
　　徐歌在收拾地上的东西，眼里的波纹一圈圈荡开，舌头舔了舔嘴皮，掩去了一丝笑意，莫仲一直在看她，她似乎没有察觉，收拾好东西抖抖布袋的灰，接过胡萄手里的小黑猫，小猫温顺的到了她手里，她低头抚摸，胡萄还在“教育”青了脸的孟浩妈妈，那女人说不过一个三年级的小姑娘气得眉毛倒立
　　“叫······叫你家长来！我要好好问问，他们怎么教的孩子，没家教的东西······陈老师！叫她家长来！”陈老师头皮一麻，嗫嚅了几句
　　“叫！！必须叫！！我要替他们管管这种孩子，小小年纪就敢这么说话，我要让她家长来看看！”
　　“叫就叫，你把你家长也叫来，我也要他们看看你一把年纪了是怎么说话的！”
　　“······”
　　徐歌仿佛没听到她们说话，自顾自的逗猫，抓得差不多了就铺开袋子，也不唤，任那小猫在臂弯里打滚，然后一溜烟钻进袋子里，莫仲正稀奇这小猫为何如此听话，这么长时间不仅不闹不跑，还知道不出声乱叫，然而在它被装进书包后调皮地露出了小脑袋，徐歌抓抓它的脖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小猫睁着大眼睛四处打量，看到莫仲后张嘴叫了一声，却没有声音，莫仲愣住了，
　　这猫，没有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