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澜珊时，灯光无觅处》凤鸣狐唳

6、第六章-雌雄莫辨

　　慕清河没有明白这两句诗的意思，只是一头雾水。
　　影谰挥了挥手，道：“不说其他的了，这次来也仅仅是为了打声招呼罢了，那个…”“嗯？”影谰突然满脸暧昧的看向凤锦裳：“你应该接不了客了吧？”凤锦裳一笑：“你说这个啊。的确是接不了客了，对外面说一声就行了。”她唤来一人，耳语一阵，那人便出去了。
　　慕清河问道：“那人是谁呀，剑眉星目的，看起来还挺不错的。”凤锦裳回：“那人名唤顾音尘，几年前顾秋姐带回来的，也不说是从哪里带回来的，反正刚一进来就放在我身边了，这些年但凡有客人来闹事，都是他摆平的，若是有客人想对我们的艺伎做些出格的事，也都全靠他。他简直就是咱们的守护神了。”
　　慕清河听了暗自称赞：“一男子能够克己私欲，在醉秋台这种满是艺伎名伶的风月场所行走，果真是个不错的。”凤锦裳也道：“如他这般的男子，已然不多。”影谰附合：“的确不错。”就是来路不明而已。
　　影谰看了一眼慕清河，道：“凤姑娘，我们两个一路奔波，想休息一会儿。”凤锦裳也看了一眼慕清河：“一会儿就让人带你们下去。”
　　“嗯。”
　　入夜-
　　影谰端坐在房间里，她的面前，没有摆茶。而房门倏然被一道强劲的力量打开，来人，是一名男子。
　　影谰首先开话：“多少年了，还是那样无理莽撞。”那位男子目光不善：“您是吟风弄月的文人雅士，吾这等粗鄙之人自是比不上。”影谰镇定自若：“何必这般气势，要债也不过如此。”“若是寻您要债，许是一年半载也要不回来的。”“我这人可从来不欠人钱。”“是啊，不欠钱，欠的是良心罢了。”
　　这人从进来开始就没什么好脸色，虽一口一个“您”，但那眼神着实让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呼……”影谰揉了揉眉尖，道：“她怎会允你来与我交谈的？”男子拂衣落座，道：“她就是允了。”两顾无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还是那男子打破了沉默，他一改方才的凶恶，略微有几分颤抖，轻声道：“你知道的，只要一个解释，大家都不会再追究了。”“这个问题你们问过很多遍了，但我的答案依然是那一个-----‘没有解释’。”
　　“大家问了又问，是因为希望你能有一个解释。”
　　“不烦吗？”
　　“不烦。”
　　“可我还是那样。”
　　“万一就改口了呢。”
　　“没有那个万一。”
　　“会有的。”
　　“你是觉得等到我都愿意解释时，大家还会信我？”
　　“会信的。”
　　“不会了。”
　　“你太不相信大家了。”
　　“不过是你们太信我了而已。”
　　“……”
　　“我只想当一个袖手旁观的罪人，哪怕千刀万剐。”
　　“你就是太固执。”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影谰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来自夜晚的冷风潇潇而来，带来寒意，却比不过影谰内心深处的寒意。
　　凤锦裳是个人，但她也只是一个被夺了身体的人，现在顶着凤锦裳身份过日子的是两个人。一对夫妻，一男一女，男名干将，女为莫邪。
　　干将心直口快，从不遮遮掩掩；莫邪表里不一，向来心不对口。不过这夫妻俩倒是恩爱，莫邪对干将一直都是温柔体贴，干将也是对莫邪疼爱有加，虽两人共用一个人的身体，但平日里都是干将主动让出身体的使用权，自己沉寂在莫邪精神脑海中。今日应是莫邪告知与干将影谰的到来，这才气势汹汹地赶来，要知道，雌雄双剑是可以分开的。
　　影谰回想今日与莫邪的对话，她知道莫邪不会与她坦诚相待，但还是实话回答了她的问题。
　　既然好坏都与自己无关，又何必拒绝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呢？
　　别人想做什么，她从来都不插手，勉强别人不去做这件事是勉强别人，勉强别人不去做这件事也是勉强别人，搞来搞去都是在勉强，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会使对方感觉到厌烦，对自己又没有好处，那就做个旁观者好了，不伤敌，不伤己。
　　这样最好了。影谰阖上眼睛，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这样最好了…最好了。”
　　莫邪处
　　看着有几分颓废的干将，莫邪笑道：“她不就是那个性子吗？何必因为此事而烦忧呢。”干将道：“她说她只想当个袖手旁观的罪人。”“百年前她不也是这样说的嘛。”“她为什么要这样想呢？”干将不解，其实莫邪同样不解。为什么呢？“你我都不会明白的。”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穿的，又何必苦思冥想，想要猜透她的心思呢？
　　这世间唯一一个能够看穿她的人，早在几百年前的仙宫大乱之前就被她打得神魂俱灭了。
　　一夜平静。
　　第二日卯时，慕清河还未起床，影谰与凤锦裳已经吃完早膳。
　　影谰百般无聊地看着忙碌的凤锦裳，道：“你们白日里不营业的时候，就做这些事情啊？”凤锦裳回眸一笑：“是啊，不然你以为呢？在醉秋台里面的，不管是艺伎，还是娼妓，又或是红牌，还是清倌，第一个学会的还是如何干活。”影谰皱眉道：“正常的秦楼楚馆都不会教这些吧。”“谁让醉秋台的老板是个特殊的呢。”
　　“你……”影谰抬头：“嗯？”凤锦裳回过身去，摇着头：“无事。”影谰看着她的背影，默然。
　　过了一会儿，影谰又主动挑起话头：“我这次不会待太久的。”凤锦裳一顿，然后又继续手上的事：“我知道。这些年来你被缠得挺紧吧。”影谰低头去看手上的茶杯：“是啊，阴魂不散的，怎么甩都甩不掉，烦死人。”凤锦裳微微一笑，道：“下面的人应该有帮你吧？”影谰一动不动，还是看着她的茶杯：“嗯。是有的。”凤锦裳听后，放下手中的活，又转过身来：“所以我就要问了。下面的那位，怎么那么看中你啊。”
　　影谰这才抬头，她从凤锦裳那旁人看来无比温柔的眼神中看出来几分冰冷，几分厌恶。她道：“我们两个之间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本来就不是啊。”影谰神情淡漠，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凤锦裳又道：“不过是他单相思罢了。我说的对吧。”看着影谰不变的神色，她继续说：“从相识开始，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哪点好了！亘古不变的神情，千年不化的冰块脸，一张永远得罪人的嘴，不哭不笑，对朋友不闻不问，他居然还倒贴？！”影谰沉默良久，道：“是不是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这样的？”说完，又摇了摇头：“你做好‘凤锦裳’就好了，如今的你，已经不需要管任何与我有关的事了。”
　　影谰放下茶杯，与凤锦裳擦肩之时，偏头看向凤锦裳，道：“身为‘凤锦裳’，你不能在任何人面前失态。”
　　如若凤锦裳此时也向影谰看去，就能看到影谰如同陌生人一般冰冷的眼神，不过，她没有，就那样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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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像你们看到的一样，“影澜”和别人关系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