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澜珊时，灯光无觅处》凤鸣狐唳

7、第七章-落花狼藉

　　自早上影澜与凤锦裳不欢而散，两人便没再有过任何语言交流，凤锦裳不去找影澜，影澜也不会自讨无趣，这就到了夜晚，醉秋台经营的时间。
　　白日里这天气看起来还不错，可到了夜里，忽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可这样，醉秋台里面的人依旧与往常一样多。
　　从门外看进来，灯火迷离，烛光飘摇，人声鼎沸，纸醉金迷，美女、美酒、美景，着实令人向往，吸引着许多雨幕中归人，勾引着他们的心魂，诱引着他们的步伐。
　　醉秋台的门被推开了，进来的人似乎是头一次来，三两个公子哥四下环视，凭装束，一眼便看出他们非富即贵，不是好惹的。
　　戚暮殃四下看了看，搂住一个上来拉客的陪酒女，在她耳边轻声问道：“美人儿，你们这儿近日可来了一个叫影澜的女子？”说着，他的嘴唇在有意无意间轻轻擦过小姑娘的耳垂，小姑娘只是一个拉客的，今日才工作，经不住如此调戏，“腾”的一下脸就红了，与戚暮殃同行的一位似乎十分看不惯他的轻浮行为，偏过头去，不耐烦地“啧”了一下，戚暮殃看了他一眼，眼里满是不屑。
　　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知道这个人，不…不…不知道什…什么时候来的，只是…顾秋姐…也没说什么…就同意…同意她住下来了。”艰难地说完这段话，小姑娘长吁了一口气。
　　戚暮殃又凑近她：“那你可知，她现在，在哪里？”小姑娘伸手指向楼梯：“从楼梯上到二楼，左数第七个房间就是了。”戚暮殃微微一笑：“谢了。”小姑娘脸又红了一回：“不…不用谢。”说完，转身跑掉了。
　　戚暮殃转身对身后的人说道：“走了。”一白衫男子一展折扇，笑道：“戚兄勾搭人的技术真是越来越上道了。”另一位则板着脸，极其不讲情面地“哼了一声。
　　戚暮殃没顾他们，径直上了楼梯，后面两人说归说，还是跟上了戚暮殃。
　　影澜就坐在房间里，淡定地喝着自己的茶。在女子的娇笑声与男子的调情声之中，想要听出一些突兀的声音很简单，更何况，影澜早与戚暮殃打过交道，自然熟悉他那如翩翩公子（衣冠禽兽）般的声音，而影澜也听到了那小姑娘的声音，所以，她打算就坐在原地，静候戚暮殃的来访。
　　不过一会儿，房门被极有礼貌地推开了，影澜放下手中的茶杯，避开身后连招呼也不打一声的人挥来的长剑。迟暮，是把好剑，也很配得上戚暮殃这个人。
　　对于戚暮殃来说，他见过太多次影澜的背影以及侧影。这个人每次在打倒他之后，都会毫无顾忌地离开，或是从他面前走过，或是给他一个看得到摸不着的背影，影澜的身形，戚暮殃太熟悉了，所以在看到那个经常出现在眼前的身影时，他不由分说，抽出自己的剑，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想来个出其不意，但，他又失败了。
　　影澜避开那一剑之后，似笑非笑地说：“顾侍卫，有人来这儿闹事啊！”伏在一旁的顾音尘划出一剑，戚暮殃险险躲过，瞪了身后两人一眼，板着脸的那位依然无动于衷，一边的白衫男子笑语盈盈，合上自己的折扇，用扇柄在顾音尘还未完全收回的剑身上飞快一击。顾音尘一时间竟有些拿不动剑，手臂的发麻告诉他，他遇上大麻烦了。
　　顾音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冷冷地说：“阁下若是与这位姑娘有什么过节，大可白日里解决，不要在醉秋台的营业时间里闹事。”白衫男子笑吟吟地说：“这位小兄弟有所不知，我们寻这位姑娘寻了许久，今日好不容易找到，这才鲁莽了许多，望见谅。”顾音尘一脸的不屑：“谁和你称兄道弟！”饶是如君无羲这般巧舌如簧之人，也闭嘴不再言。
　　一直板着脸的秋无涯环顾四周，狠狠地皱起眉头来，刚才还在的影澜，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戚暮殃也注意到了，拉住面色不善的君无羲，只有一个字：“走。”三人连扯带拽地走了，顾音尘收起手中的剑，按住还隐隐作痛的虎口，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又如释重负般地吐出，整理好自己的表情，向门外走去。
　　秋无涯是个极其冷傲的人，从接到追捕影澜的任务，到第一次失手，他一直都没有往影澜和他、戚暮殃和君无羲几人的实力差距上想，直到影澜无声无息地在他眼前消失不见时，他才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影澜的实力是否在一个他无法想象的阶段？那么，明明知道影澜实力的上级，为什么要让他们三个等级不足的人来追捕她？为什么，一定要追捕她呢？
　　每一次他们失手回去复命时，上面也是一脸的无所谓，仿佛知道他们根本不会得手一样，所以上面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这当中水太深，秋无涯必须得小心，以免一失足，成了千古恨。至于另外两人，秋无涯回头看了一眼，又别过头去，苦笑了一下，他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证，怎么能保证他们二人呢？
　　三人没走几步路，便被一队人拦住了，为首的是醉秋台的老鸨，顾秋。
　　顾秋年纪大了些，应是人老珠黄，她如今却风韵犹存，单凭她走路的姿态来看，便能看出顾秋年轻时的风味。
　　顾秋不紧不慢地说：“几位公子哥，我们这二楼向来都是客人与姑娘们作乐的地方，看几位这气势，也不像是来找姑娘的，怎么就上了这儿地方呢？要是惊扰了其他客人，咱可担待不起。”
　　君无羲已经收好了自己的表情，笑吟吟地对上顾秋：“好姐姐，我们头一回来，不是不懂规矩嘛！你看，我们这也没惊到人家不是，眼下我们若是再在这儿杵着，怕真是要扰到别人了。好姐姐就放过我们吧。”
　　这边顾秋笑得花枝乱颤，那边影澜找到慕清河，当机立断地说：“马上走。”（好长时间都没露脸的）慕清河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了？”影澜转身抄起两把伞，一把扔给了慕清河：“你不要多问，我不想说。”“好吧。”
　　两人从醉秋台的后门溜走，疾步行于夜色雨幕之中，在微弱的街道灯光下，有两道身影雨中而立，似在等待谁人。
　　其中一人的脚边，落满了被骤雨狂风打落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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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落花狼藉：出自五代李煜的《阮郎归·呈郑王十二弟》
东风吹水日衔山，春来长是闲。落花狼藉酒阑珊，笙歌醉梦间。
佩声悄，晚妆残，凭谁整翠鬟？留连光景惜朱颜，黄昏独倚阑。]
男主出来了。
在这之前，记住那有名字的四位少年，他们的镜头不会有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