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有》w百草霜

3、启程

　　“叩叩——”，顾琼灯修长的手指敲在孔鸠卧房门上。天色正好，阳光倾洒在少年墨色长发上，一袭月白色衣袍也镶上丝缕金边，配上少年面色难有的红润，孔鸠心中泛起别样的滋味。
　　“琼，快进来，怎不唤我过去偏自己跑来？”孔鸠声音中有着些许责备的意味。
　　顾琼灯舒展了眉目，笑的更加灿烂，偏生还带着一丝讨好的情绪，就这样直直的盯着孔鸠也不做声。
　　孔鸠嘴角抽搐，内心暗叫不好，从小顾琼灯有什么不得了的请求时总会用这种笑容看着他，而自己，从来就没能拒绝过……“啊好了，服了你了，又有什么好主意了？”孔鸠特意加重了好字的读音，看着顾琼灯明亮的眸子中闪过心虚的神色，心中又觉好笑。
　　“小鸠，你能不能带我提早出发……我想趁着这次出行游历一下沂濛谷。”顾琼灯没太敢看孔鸠的神色，白皙的手指交错在一起摩挲着。
　　“游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孔鸠先是怒喝了一声，旋即发觉自己触碰到了顾琼灯心中的伤口，他发觉少年的身形已愈发的单薄，双手的骨节也愈发分明。
　　“啪嗒——”一滴泪就在孔鸠的视线中低落，溅碎在青石地板上，重击在孔鸠心间。孔鸠连忙将顾琼灯扶坐到桌边，单膝跪地以便能看清眼前人的神色。
　　“对不起……我没有时间了，因为心疾我从未能离开过南罗，听说沂濛谷是个如梦似幻的地方，此去北刹凶险，人来世上固有一死，出生时哭着而来，我想死时能笑着离去。”顾琼灯收敛了泪水，只是眼中仍有着一层雾气，泛着淡然与决绝。
　　孔鸠双拳紧握，现在换做是他无法直视面前人的双眼了，那双眼中的情绪太深刻，太令人痛心疾首。心中思绪繁复，顾琼灯的声音再次穿透了他的心。
　　“沂濛谷有一株千年梧桐，它身上似有能为我续命的法子。”
　　孔鸠动摇了，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羸弱的少年，揣摩着他刚才的寥寥数语。续命？他能活的更久么？
　　顾琼灯扶上了他的肩，望着孔鸠有些迟疑迷茫的眼眸，声音还是淡淡的：“我的能力是治愈，可笑的是却治不好自己，心疾难除，心病可医，沂濛谷一行可了我一愿，若能延绵寿命那是最好……”
　　话语未落，孔鸠忽然坚定了神色：“我答应你。只是你父皇那里该如何是好？”
　　见孔鸠终是答应了自己，顾琼灯心中长舒一口气，继续道：“我们今晚就走，我已留下书信一封，带我们走远父皇自会收到讯息，你不必担心怪责。”
　　“琼你这……算不告而别？！”孔鸠今天已不是第一次被顾琼灯惊到了。
　　顾琼灯侧了侧身，闭上了双眼道：“父皇忧虑国事，我此行去北刹他老人家心中已是忧上加忧，若我再去道别也只是给他徒增伤悲罢了……我悄然离开就好，左右有你在我身边。”话毕，眼中又有笑意望向孔鸠。
　　孔鸠无言，多年相处，他知道自己这回是绝对拗不过顾琼灯的，这孩子虽羸弱，心性却超乎常人的坚定，他意已决，再做阻拦也是徒费口舌。罢了，随了他。
　　见孔鸠默许，顾琼灯笑道：“跟在我身边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由着我任性。”
　　“怎会，琼一向善解人意，我由你任性一回。”孔鸠勉强扯起嘴角回应，苦涩袭上心头。
　　顾琼灯也不再言语，二人都在这片刻的宁静中休整这身心。
　　前路未知，漫漫难测，以后的日子还有多久不得而知，只是这安宁怕是一刻千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