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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削鳞(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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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廉贞星君渡气,在梦魇中沉睡了数日的清风真人终于悠悠转醒,醒来第一眼见到廉贞星君,又有些疲惫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怎么,没脸见为师?”廉贞星君笑得幸灾乐祸,“当初是谁说自己修为有成,即便离了为师也可以顶天立地另立门户的?”
蹲在外面听墙角的云清风忍不住偷笑,跟张雁君咬耳朵:“原来我师父也曾年少气盛大言不惭,数落我的时候根本是五十步笑百步。”
“哦?是吗?”
大门忽然从里拉开,云清风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力量拉扯着飞进屋里,跪在了清风真人面前。
“师……师父……”云清风立刻认怂,“是徒儿得意忘形了……”
“你还知道自己得意忘形。”
清风真人盘腿坐于榻上,长发披散,面容略显憔悴,目光却甚是清明。
“为师已经大好,你和这位张姑娘今日便下山吧。”
“为何?”云清风不解,有些不情愿的说:“雁君是请了假的,我们还可以多陪您两日……”
“陪我?你一个不学无术的逆徒,为师需要你陪?”清风真人轻哼一声,淡淡的说:“为师今日休憩一日,明日便要开始闭关,你留下也无用。”
“闭关!?”云清风彻底急了,顾不上方才那套师徒虚礼,气冲冲的说:“你这身子还闭什么关,能不能出关都成问题!”
清风真人嘴角抽了抽,勉强按捺住教训逆徒的冲动,沉声说:“体内真气流转不畅,为师需闭关七日疏通气脉,中途切忌打扰,留下你才是真的难以出关。”
云清风:“……师父您什么意思。”
“嫌你吵呗。”廉贞星君解释。
云清风:“……”
被嫌弃到这种地步,云清风就算再厚脸皮,也觉得待下来没意思,当天下午就和张雁君一起收拾好行李,被廉贞星君布阵送下了山。
山下停着云清风借来的那台拖拉机,张雁君一看见就觉得屁股疼,可无奈荒郊野岭也没其他交通工具,只能认命的爬上去,一路颠回了停车的村落。
“下次我借台越野车。”张雁君勉强咽下胃中翻滚而上的酸液,有气无力的说:“拖拉机我这辈子不想再坐第二次。”
云清风却持反对意见:“我觉得拖拉机挺好啊,越野车蹭了底盘多心疼?”
“那你下次自己来。”张雁君瞟他一眼。
云清风:“……越野车就越野车嘛,要挟人做什么……”
张雁君满意点头。
在大乘山待了两日,云清风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来时候两人对半分的行李,回去时他背了至少三分之二,看起来却比之前还要轻松。张雁君买的是两天后的返程票,想着要不要在附近找些景点游玩一下再回去,却得知唯一的景点就是大乘山,只好一脸扫兴的去改签了当天的票。
飞机降落A市时已经是傍晚,张雁君睡了一路,下飞机时还有些癔症,云清风怕她撞到人,便把拎着的大包都扛到肩上,一只手拉行李箱,另一只手牵着她,像带着孩子回娘家的小媳妇一样,吭哧吭哧的穿过人流来到停车场。
“先去吃饭吧。”云清风从张雁君挎包里翻出车钥匙,把行李在后尾箱放好,推着她在后排坐下,继续认命的当起了司机。
在张雁君家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吃过饭,云清风送张雁君回了小区,正打圈儿找着车位,张雁君手机却突然响了。
张雁君掏出来看了一眼,原本耷拉着的眼皮立刻睁开,手也僵在半空,半天划不下接听键。
“谁啊?”
云清风见她半天不接,有些好奇的探过来看了看,只见5.5寸的大屏幕上,路秋生三个字落在他眼里格外扎眼。张雁君敏锐捕捉到了他脸上的不悦和吃味,大拇指一抬,非常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怎么不接?”云清风明知故问。
张雁君揉揉太阳穴,有些无奈的说:“以我对他的认知,在我刚刚进入小区一分钟内就打电话来,说明他已经看到我的车了。”
云清风没听懂,挑眉问:“什么意思?”
“就是说……”张雁君抬手指了指自家阳台,有气无力的说:“此人现在八成就在我家里。”
“他为什么会在你家里?!”云清风如临大敌:“你们已经到互见家长的地步了!?”
张雁君也不隐瞒:“我和他是高中校友,当时我被迫救了他一次,没想到他知恩图报要以身相许,被我当着全校学生老师的面拒绝了。可能是觉得没面子,他自那之后就转学了,我们也就断了联系。结果几个月前我妈给我安排个相亲,相亲对象就是他,后来问了我妈,是他妈妈找上门来说的亲。”
云清风听完更加紧张:“那你爸妈岂不是早就看上他了?雁诗呢?”
“这个嘛……”张雁君想了想,“我妈是挺喜欢他的,我爸没表过态不知道,雁诗向来不干涉的我的事,应该是和我统一战线。”
云清风把车停好,坐在位子上迟迟不动,张雁君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怕他吃醋也不敢先下车,只好和他一起在车里干坐着。
“雁君。”
“啊?”张雁君吓一跳,“怎……怎么了……”
“我们先去趟理发店吧。”云清风重新发动车子,异常认真的说:“你爸妈肯定不会喜欢长头发男人,我先去剃个平头,等会儿咱们一起回去。”
张雁君:“……”
云清风是铁了心要和路秋生一决高下,张雁君劝了一路他都没听进去,只好哭笑不得的陪他去了理发店。本想着剃平头最快,没想到理发师是严格秉持职业操守的敬业型,听说云清风要剃平头后惊得瞪大两只圆眼睛,痛心疾首的谴责两人暴殄天物,糟蹋了云清风那头秀发和一张好皮囊。
张雁君和云清风被他说得晕头转向,早就忘了剃平头的初衷,在他一顿天花乱坠的赞美中剪了个1000块的造型……
“这些理发师不去做传/销真的是可惜了。”云清风对着后视镜扒拉了一把清爽的碎短发,有些不确定的问张雁君:“这样真的好看吗?我看那路秋生头发比我短,我是不是剃个平头比较好?”
张雁君哭笑不得:“在你心里我爸妈的择婿条件就是头发长短吗?”
云清风想想好像也是,便也不再纠结头发长度,拉开车门准备陪张雁君一起回家。
“你没长眼啊!”
隔着三台车的车位那边传来咒骂声,准备上车的张雁君和云清风顿住,不禁同时看了过去。
骂人的是个中年男子,穿着紫色的T恤和黑色短裤,略胖的脸上泛着潮红,看起来应该是刚喝过酒。他的对面,是个身形瘦高头戴兜帽的年轻人,那年轻人骑在一辆拉风的黑色哈雷摩托上,修长左腿撑住地面,穿着黑色帆布鞋的左脚上下轻点,看起来格外不耐烦。
“你知道我这台车多少钱吗?!啊?!蹭到了你赔得起吗?”
张雁君和云清风同时去看男人身边那台车,宝马X5,的确不便宜。
年轻男孩似乎并不在乎男人的态度,他连兜帽都不摘,只淡淡的说:“我这不是没蹭到么?”
他一出声,云清风脑中记忆迅速被调动,那日在便利店抢夺啤酒的情景再次浮现,令他被动想起了那位恨不能再也别见到的轻狂小妖。
“蹭到就晚了!”中年男人暴跳如雷,气得脸上涨红,扬手便想要打下去。
“手下留情!”
方才还坐山观虎斗的云清风突然出声,冲中年男人赔笑道:“大哥,年轻人不就这样,轻狂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啊。”
中年男人扭头看他一眼,不屑的问:“你谁啊?关你屁事?”
云清风嘴角抽搐一瞬,深吸一口气遏制住骂回去的冲动,继续赔笑脸说:“不是我多管闲事,最近要评先,公安局每晚都有巡逻警车在这一片巡逻,你们要是打起来肯定会被抓现行的。”
中年男人顿了下,大概是想起这附近最近的确有警车巡逻,方才还燎原的气焰终于收下去一些,也不准备继续动手了。
“算你小子走运,你今后最近悠着点,我就不信日日都有人给你出头。”
中年男人甩下一句话,拉开车门上了车。张雁君以为他要酒驾,脚上一动正准备去拦,却见男人上的是副驾,驾驶座上则是个浓妆艳抹一张整容脸的小姑娘。
“这大哥口味儿还挺重。”云清风摇头啧啧嘴,一副不忍直视的模样。
“的确没你品味好。”
被留下的年轻人指了指张雁君,问云清风:“道士大哥,你女朋友?”
“女朋友”这三个字极大程度上取悦了云清风,令他迅速忘记二人之前一罐啤酒带来的不快,抬抬下巴有些得意的回答:“不错。”
“可惜了。”年轻人补充:“怎么就跟了你。”
云清风额上青筋暴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口袋里掏出符纸,咬牙切齿的说:“你再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