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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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延基，是刚去世武承嗣的长子，继承了他父王的王位，成了“魏王”
而今天，他正好在此宴席中
被当众点名，武延基自己也没想到，慌慌忙忙地放下筷子，看着武帝
武帝先是一愣，后又笑着看向武延基，并招手让他过去
“延基看着老实，年龄也只比仙蕙长四岁，府中并无妻妾，确实，是做驸马的不二人选，不过嘛……”
我看见武帝转过眼神来看我，“还是要问问我们仙蕙怎么说”
对于武延基，我只是见过，却从未有过什么交集，只是哥哥回来后，似乎和哥哥关系不错，偶尔能在东宫看见他
我站到父王身旁，而武延基，就在父王的另一边
“禀陛下，仙蕙年纪尚小，还未想过婚嫁”紧接着，我就听见父王的一声咳嗽，很轻，大殿上，应该就我们三人能听见
“不过仙蕙也确实是到了婚嫁年龄，此事全凭父王陛下抉择”
“诶，你的终生大事，怎么能轻易我们说了算，你告诉朕，你心里可有喜欢的人，要是有，朕马上为你赐婚”
喜欢的人，此时正坐在大殿之上，喝着酒吃着菜，我却再也不能看一眼
“没有”
心是痛的，宛如有刀生生的在上面划了一下
“既然没有，那何不如就让他们二人成婚，男才女貌，再合适不过”
父王急着让武帝答应，而武帝迟迟不说话，似乎是在等有人会不会反对，但是…没有
整个大殿的人都在等着武帝下旨，武帝轻轻地叹了口气，便笑着赐了婚
“谢陛下”三个人一同下跪叩谢武帝
我不知道武延基心里何想，他一开始就未置一词，全程默认，是认命还是对此事并不在意
我回到座位上，再无心吃东西，而那个位置的人，已经空了
他何时走的？
我看着那里发呆，青时连忙拍拍我的肩，提醒我
我收回目光，一抬头，是武延基，我即将成婚的驸马
“郡主”他端着酒杯，和我轻轻一碰
我笑着饮完那杯酒，“魏王可是当真愿意娶我？刚刚在那里，你都没有说话”
他也笑着，坐在我旁边，“我见过你，在宫外”
“宫外？”说实话，我其实是经常出宫的，与隆基一起，逛了这大街小巷无数遍，洛阳城的好地方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景小将军”
他只是说出这四个字，我就立刻慌了神
“你别紧张，我不是有意要说出来的，只是，想告诉你，我从很早就喜欢你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很早，是有多早，我第一次出宫时……
“看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了，那时你在河边放灯，你笑的很美，我不禁看痴了，后来景小将军将你带走，我隐约知道是什么，想着原来你已有心属之人，便打算放弃了”
大殿上又开始了歌舞，他看着台上的舞蹈，笑着说着这些话，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我是从未想过会与你结婚，因为我知道你不属于我”
我硬生生憋回去眼眶里的眼泪，“那你刚刚为什么不拒绝”
“人都是自私的，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主动去抓，是我保持着对你最深的爱，但我也知道就算我不抓，它也不会走，因为那是我的私心，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万一拒绝了呢”我苦笑着，一切都是命运，逃不过的
“你不会的”
是啊，不会的，父王在，他也在，我要是拒绝，先不说我最后会说出喜欢的人是谁，光是父王那边，我就过不去了
父王想着拉拢武家，我就是牺牲品，或许是哥哥一早看出来武延基喜欢我，做个顺水推舟，让父王将我嫁给他，也或许是父王找到他，两个人一拍即合，决定选了我
总之，我与景辰星是彻底断了，连最后一丝念想都不留，想着梦里我看着他结婚我气得吐了血，可现实里却是我结婚
终究是命运造化弄人
我问他，“你不怕我心里始终喜欢着他吗”
武延基似乎并不在意，轻轻地执起我的手，上面有一串手链，是那年出宫，他为我亲手戴上的，“怕什么，我能娶到你就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了，再强求过多，佛祖怕是要怪罪我了”
他说完笑着看我，我看着他的眼睛，却有一丝的心疼
他很好了，却不该娶了我，应该有更好的女孩子来配他
自那天后，东宫开始筹备婚礼，武帝的旨意是在三月完婚，时间紧迫，所有人都忙碌着
我天天被嬷嬷教导，嫁过去之后的礼仪侍奉，日子无聊得很
婉儿好不容易抽空过来看我，却是见我在学习床帏之礼，笑得前弓后仰的
招手让嬷嬷和青时都出去，顿时屋里就我和她两人
“哎哟，我说你怎么也学这个，你可是郡主，应该他来伺候你啊，你莫不是把自己的身份弄反了？”
我摇摇头，将书放到一边，这才随心而坐，坐得舒服，“你难道还不懂吗，我父王将我嫁给武家的人，就算我是郡主他是驸马又如何，现在仰仗的是武家，自然是我来学这些咯”
婉儿拿过那书，翻了翻，忍不住笑道“你学这个，还不如我教你，这书上啊，都是些老得掉牙的姿势了，我教你几个新的？”
我红着脸往后退了退，“你可别，我现在看到这个都想吐，想不通为何还要学”
婉儿也点点头，“画得丑陋不堪，文字也庸俗糜烂，我看了也想吐”
丢开那本书，婉儿喝了一口水，“你别学了，到了那个地方你自然就会了”她指了指床，又接着说，“延基人挺好，就是志向不大，你嫁过去我其实也放心”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
“很多时候，我都是劝人不要认命，可是到你这儿，似乎也要说认命二字了”
“我知道，这不是，已经认命了嘛”
我答应了婚约，嫁给武延基，就是认命了
“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生在这里，终归是我命由天不由我啊”
“婉儿今日前来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我跳过这个话题，太过沉重，说了也是空话
婉儿一秒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我今日原本是来看看你的，只是没想到你在学习这个”
“前朝今日没事？还许你往东宫走一趟”
“个没良心的，特意过来看你，还挖苦我，我书房里事情堆积如山了，要是你以后走了，想看都还看不到我了”婉儿手指推了推我的额头
我笑着摸了摸那里，“别生气，以后我经常进宫来看你”
“哼，小没良心的”
如果说婉儿抽空来看了我一次是实属不易，那隆基就是真的一次没来看我了
到我大婚之日，我们三个月都没有再见面
一身大红嫁衣，是武帝特意命人量身为我订做的，花纹款式都是独一无二
喜婆在身后给我梳着头，说着那句一梳梳到尾的老话
外面是鞭炮连天，好像很久宫里办喜事都没这么热闹的了
“陛下驾到”
我是没想到陛下也会来，连忙出门迎接
武帝拉过我的手，将我带到房里，“新娘子，怎么自己先出来了，驸马都还没到呢”
“陛下怎么来了”
“我们仙蕙的大喜日子，朕怎么能不来呢，朕还要看着你出嫁呢”
我的双手被武帝紧紧地握住，我笑着差点掉眼泪
“诶，新娘子可别哭啊，不吉利的”
我点点头
外面已经喊了吉时已到，驸马已经进了宫，正往这东宫赶来
喜婆给我戴上了盖头，扶着我坐到了床上，只等着最后驸马前来
武帝出了屋，站在门外，大家都不懂，原本是要闹驸马的，这陛下来了，谁还敢啊
“驸马到”
随着声音的落下，驸马骑着马，后面的人抬着轿子，缓缓走来
武延基走到武帝身前，“参见陛下”
“今日之后，仙蕙就是你的妻子了”
武延基没有起来，认真地听着陛下说话，“你应当敬她，爱她，守她，护她，说句不好听的，仙蕙朕非常喜欢，嫁给你，委屈了她，朕是想着让她嫁给更好的人的”
“臣明白”
“不仅是让你明白，更是让你如此做，倘若你负了她……”
“不会的，不会的，臣是喜爱郡主的，臣此一生，只为郡主一人”
武帝像是这才放下心，点点头，对着里面的我说，“仙蕙，你可听清了？”
“听清了”我哪里值得啊，武延基，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你进去吧，好好对她”
武帝就站在一旁看着，似乎是真的就是过来看着仙蕙出嫁的
武延基进了屋，直接抱起坐在床畔上的我，然后送进了轿子里，礼乐声重新响起，轿子转头，是往宫外的方向
我算是彻底离开了这里
大街上都是人们的贺喜之言，我藏在盖头里的脸也忍不住笑起来
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另一种福气
轿子落下来，魏王府到了
喜婆打开轿帘，有一只手伸到我眼前来，那是武延基的手
我抬起右手放上去，他稳稳地将我牵出来，然后，他又直接抱起了我，我是没想到他一连抱了两次，从盖头中，我看到了他的下巴，还有薄唇
一直走到拜堂处，他才将我放下来
喜婆递过来红绸我们牵着，高堂处坐着的是他的母妃和我的父王
喜婆喊着一拜天地，我跟他一起做完了这些，身边所有人都在鼓掌，然后，我也被牵着送进了洞房
武延基让喜婆退下，屋里就我们两个人
他调开我的盖头，我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他
“仙蕙”他叫我，我笑着看着他
“我在陛下面前说的，都是真的”
我点点头，“我知道”
“对不起”我坐在床上，他蹲在我面前
“对不起什么”
“你本该……”
“没有本该，既然命运让我们在一起，那我们就在一起好好过，我会真心实意待你，只要你不介意我之前喜欢过谁，在意过谁，那么，以后，我会全心全意只待你一人，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武延基哭了，我看着他流下泪水，脸上却还是笑着的，“仙蕙，娶你是我此生之幸”
我也笑着，这是我出嫁时唯一想通的，既然得不到，就珍惜眼前吧，不去管朝堂政事如何，我只是平平淡淡生活我自己的就行了
晚上，我陪着武延基一起敬酒，惊讶的是连狄仁杰都来了，他如今年迈，身体虚弱，居然还会来喝我的喜酒
“狄大人，你怎么来了”我拿下他手里的酒杯，“你身子不好，不能饮酒”
“没事，今天你大喜日子，我喝一点也无妨，冲冲喜”
狄仁杰握着我的手，“仙蕙啊，以后你就好好过日子，争取啊早日生个孩子也抱来给我看看”
“好，狄大人一定看得到”
我满是心疼，如今狄仁杰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或许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最后我喝得有些醉意，在花园中，竟看到了隆基
我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就哭了，“你个大坏蛋，三个月，都不来看我，都不见我”
我抱着隆基，手还打着他的背，人却大哭起来
“仙蕙”那一声是多少的压制，我听出来的是他心里的苦，是他不得已的难受，死死地抱着我，他也哭了，泪水在我的脖子上，最后被衣服蹭掉
许久，他放开我，才对着我说，“我们以后不能再见了，你要忘记我你知道吗，忘记隆基，就像忘记辰星一样，忘了我”
我呆呆地看着他，为什么三个字，我嘴唇颤抖着还没说出口
他便从衣服里拿出一串糖葫芦，“我自己做的，你拿好，以后可就吃不到了哦”
他笑着轻轻地刮了下我的鼻子，又轻轻的吻了我的额头，“再见，仙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