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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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恐惧，更是彻底的寒心
我本不愿意相信父王会如此做，可如今的处境，我竟找不到半分理由来安慰自己还是有一线生机的
细细想来，武家那边，确实有几个正好到了婚配年龄的男子，如果不出意外，是不是她和李裹儿都会嫁给武家人
夜风一阵阵吹来，凉了身也凉了心
我突然间咳嗽起来，青时连忙拿来衣服给我穿上，并关上了窗子和门
“郡主，洗洗睡觉吧”青时摸着茶杯里的水应该冰冷，连忙也拿了下去
我咳嗽不止，青时害怕我生病严重，想着去请太医，结果被我拦住
“郡主，秋日的风寒不可小觑，我们还是请太医来看一下吧”
我拍拍青时的手，“放心，不碍事的，睡一觉就好了”
我躺上床，头也开始昏昏沉沉地，慢慢地睡着
前方是一片荆棘，我踏不过去，可是，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他，就在对面，只要我过去了，就会和他在一起，永永远远在一起
我先迈出第一步，有刺划在我的腿上，太痛了，可是我必须忍住
接着第二步，第三步…每一步，刺都会扎在我身上不同的地方，血从衣服里流出来，染红了那些碰过我的刺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终于坚持不了了，倒在一片荆棘中，有刺穿过了我的身体，但此刻的我却已经感受不了疼痛了
血慢慢从我的身体中流走，我看着头顶的太阳，太耀眼
对不起，我已经来不了你的身边
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我站在将军府门外，人人都前来道喜
是谁要结婚，景将军？还是他？
远处传来喜婆的声音，是新娘到了
而我也看见了他，他从府里出来，穿着大红喜炮，头上竖着金簪，他原本平日里就不爱笑，而此刻脸上微带着一点笑容，便是最好看的了
轿子落在大门前，他走到轿子外，帘子打开，新娘的手伸出来，他准确无误地握住
是一双细细白白的手，指尖染着喜庆的红色蔻丹，更是衬地肤质白嫩
头上盖着红盖头，我看不见是谁，但他牵着新娘一步步走进府中，我已是泪流满面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送入洞房……
我都在一旁看着，他时不时露出紧张的表情，看见新娘时又以温柔的笑容回望，牵着她，处处小心着，温柔得似乎都能滴出水来
我终于是按不住心里的一口气，一口血吐出来……
侧身倒下时，似乎看见他掀开了新娘的头盖，在额头一吻
我听见青时在唤我，可是我睁不开眼，耳边太吵，不停地有人说话
有隆基的声音，我喊他，可张不开嘴，更加费力地喊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我听见他回我，我也安心了
他握住我的手，我彻底放松下来，才又陷入昏迷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风沙吹到脸上，硌着好疼
我一步步向前走去，太阳就快要落山，落日照映在沙漠上，是那么的好看，金黄黄的一片
突然，我看见战马，一群人与另外一群人，他们在交战
红色的盔甲是我们大周的，而黑色的盔甲，是贼寇的
我跑过去，他们只剩最后两人
是景辰星和贼寇的首领
不，不可以，他已经身受重伤，这样下去，他只会死
他会死的，我哭着叫他，喊他，可是他听不见，两个人对峙不久，就同时出手，一个持刀，一个持枪
我看着那一刀刀划破他的盔甲，嘴角的血已经止不住地往下流，他跪在沙地上，想再站起来，可是已经不行了
贼寇走到他面前，想一刀削落他的头，但他的手更快，长枪穿过贼寇的身体，贼寇倒了，他也用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倒在了这片沙漠中
我哭着走到他身边，想碰一碰他
他嘴里叫着我的名字，“仙蕙，对不起”
最后一丝阳光，落到他的身体上，我哭得撕心裂肺，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他死去
我哭着醒来，一直说着不，不，睁眼的时候，差点把隆基看成是他
隆基在给我擦泪水，“太医说你是梦魇，不会轻易醒来，果然，你睡了两天”
两天？我脑海里全是那些支离破碎的梦，每一个我都心如刀割
“你还得了严重的风寒，现在是深秋，你也不知道多穿点”
隆基只字未提我的梦，而我也发现，整个房间里就他一人
“你做梦时喊我，我过来握着你的手，然后你就再也没放开过了，我把他们都叫了出去，只有我照顾你”
我整个人就跟去洗了个澡一样，全身汗湿，坐起来才看见隆基眼下深深地乌青
“对不起，你快回去休息吧”
“我没事”隆基给我擦了汗，“你的病还未见好，等会儿沐浴后，我会让太医再来看一遍的”
我点点头
坐在浴室里，青时在木桶里洒下花瓣，花瓣的清香这才冲走了我脑海中那深深的血腥味
“郡主，你当时吓死我们了”
“嗯？怎么吓你了”
“太医正在给我们说你的病情，结果你一口血吐出来，我吓得要晕过去”
吐血了？原来我是真的吐血了，难怪我后来意识清醒了一下，只是醒不过来
“那太医是怎么说”
“太医说你是气火攻心”
气火攻心，看见他成婚，我又怎能不气呢
太医再次来给我把脉，我笑着，尽量让在场的人都放心，我没什么事
太医放下手说“郡主身体很虚，还需好生调养，风寒之症已有所好转，微臣再开两副药就可痊愈，只是郡主这年纪小心事却重，对心脉伤害极大，以后记得要时常纾解心中郁闷，切不可堆积于心中啊”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太医，谢谢今日前来”
太医拿起药箱，转身告退
“仙蕙”父王闻声赶来，后面还跟着母妃
“父王，母妃”我蹲下行礼，被父王一把拉起
父王牵着我的手坐下来，“身体怎么样，太医怎么说”
“无碍”我笑着，转过身去看隆基，却看见他默默地，像是要离开
“你不要骗父王，当日，我亲眼看着你吐血，又怎么会无碍”
隆基和青时他们都退下了，屋里只剩了我们三人
“是啊，母妃也看见了，好大一摊血”
“真的没事了，你们别担心了”
我气色见好，又是笑着，父王见我手也不是那么冰冷，才放下心来
之后，母妃也时常跟我在一起，我自那件事之后，对他们怎么也放不下防备的心，担心着某一句话说错，担心着某一天突然被赐婚
因为父王的关系，我与隆基他们平日交集也逐渐变少，常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面
我遵照医嘱，每天过的都很开心，他们都说我不像帝王家的人，帝王家活得哪有这么开心的
可我偏偏就是，每天如此，即使谁都不知回了房的我再也笑不出，每晚噩梦缠身，泪水打湿整个枕头
武帝传我去殿前侍奉，我端过宫女的茶，放在陛下面前
“仙蕙啊，身子可有大好”
“谢陛下关心，已经痊愈了”
武帝看着我，气色红润，笑颜嘻嘻，“嗯，是不错”
“今年你父王回宫，又是太子，过年时礼物可是收不完的多啊，你有想过要什么礼物吗”
我面露期待，“礼物？陛下赐给仙蕙吗”
“对呀，就是给我们可爱的仙蕙”
我想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想要的，隆基之前告诉我他画画功力见长，我又很久没见到他了，合不借此机会……
“仙蕙想让临淄王作画”
“作画？”
“是啊，仙蕙还未让别人画过我的画像，临淄王与仙蕙素来交好，让他画我也放心”
武帝大笑起来，“你们的感情深，朕也为之羡慕啊，那朕就依你”
“谢陛下”
翌日，隆基拿着工具到我宫里时，一脸的阴郁
“你怎么突然让我帮你画像？”
我憋着笑，知道他刚从老师那里出来，就来到了我这里
“谁让你不来找我，我就亲自去请你了”
“你可知你害我不浅？”
我剥着橘子，“哪里不浅”
“这要是画不好，还不得招众人嘲笑？毕竟陛下亲自下的旨，到时群臣说不定都要来看的”
我递了一瓣橘子到隆基手里，“不用担心，我相信你的技术”
隆基连连叹气，说怎么就遇到我这么个无奈
我随意地摆了动作，他坐在书案前，开始作画
我看着他的脸，很是俊俏，似乎他们家就没有不俊俏的，成器是，成义也是
“你父王怎么还没给你婚配？”
他笔下不停，“还早”
“不早了”
他停下笔，看着我，不知道是在看我为什么这么问他，还是为他的画做观察
“你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你觉得呢”
竟然反问我，“我怎么知道，没看你跟谁走得很近啊，你也没告诉过我”
“那就是没有”
“真的？”
“做好，别乱动”
两个时辰过去，我腰酸背痛，隆基也只是大致描了一个样子出来，我跑过去，他竟不给我看
“我明日再来，未成画之前，不允许你看”
“为什么”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希望能瞟一眼
“不为什么，惩罚”
他轻点我的鼻尖，然后便笑着走了
画是在第二天作完的，我拿起来，细细品味
“还满意吗”
我简直不要太满意了，“没想到你画得这般好”
他看见我脸上满意的笑容，也放心了大半
“我一定要珍藏”
他收起工具，坐到我旁边来，“你要是觉得满意，也可以拿去给陛下复命了”
我点头，“我收到的最好的新年礼物，谢谢你，隆基”
除夕夜那天，陛下也对此画连连称赞，说临淄王画工了得，特此还得了赏
我高兴地看他领赏，多少年了，因为当年的事情，陛下再也没特意关注过他，赏赐更别说有了
如今，人们眼中突然看见原来还有一个临淄王，是他们一直都忘了
很多事情，我不知道如何报答，是我亏欠他们太多，今晚，就算我还给他的一部分情吧
上官婉儿过来敬我酒，“我可看见了啊，画得传神的很，特别好看”
我笑着与她碰杯，“婉儿说好看那定是好看了”
“你别打笑我，我是老了，不能再同你这样的豆蔻年华比较了”
“婉儿如今在我面前也学会了这般谦虚？”
“哈哈哈哈，还是你最懂我”
我们执杯共饮
歌舞升平，这一年又这样匆匆结束，我喝着闷头酒，想着等会儿回去就睡觉
“陛下”父王不知何时跪到了大殿中间
“何事啊太子”武帝也高兴地有些醉意
“儿臣想着仙蕙如今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今天是除夕大好之夜，前来为仙蕙求一桩婚事”
我手上的酒杯落地，该来的总会来
“哦？求的可是哪一门婚事”
“是‘继魏王’”
“武延基？”
“正是此人”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