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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囚叶 ...

  •   陈革在旁边开始解衣,先是发出裤袋解开的声音,紧接着脱下鞋子。周遭一片黑暗,声音显耳。
      “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我缓解着尴尬,
      “啊,大连工业。”
      “学?”
      “学服装设计。”
      “我叫冬悦,你呢?”
      “武昇文。”
      “昇读第几声?”我听到陈革正在拧衣服,水哗啦啦地被拧了出来,
      “我读第一声,我爸妈读第四声。他们都是当兵的,在旅顺军港,所以他们觉得武力能胜过文化。”
      陈革用力抖了几下衣服“那叫武万岁,武无敌就得了,干啥以贬带褒啊?”
      “我是女生,当然不能起这种名字,你像有病似的。”武昇文说完胡乱抓住我的手,“姐,我们今晚不会在这里过夜吧?那我不如出去了。”
      我知道这个女孩是担心陈革,陈革之前一直都是沉默绅士,面对这个女大学生,却表现出得戾气十足。“不会,雨一会停了我们就出去,这里也太黑了,不安全。”
      “衣服拧干了还是湿的。”陈革用力抖着衣服,“我不想穿了,你俩有意见没?”
      “悦姐,我实在待不下去,我出去了。”武昇文用力抓着我的手把我拽了起来,“你跟我一起出去吧。”我们俩往门口走了一下,依稀看到外面打着探照灯,外面的人撑着伞,武警战士正穿着雨衣搭帐篷,雨仍旧很大。“回去待会吧,有我在呢。”我把武昇文拉了回来。
      “陈革,我刚认识你你可不这样,你现在怎么这么没有风度?你还是个男人么?”
      陈革没接话,在黑暗中我模糊感觉他还在原地坐着,武昇文也沉默着,我不知道为什么陈革会对武昇文的态度一改温柔。

      隔了十几分钟,武昇文开始浑身发抖“姐,我怎么这么冷。”
      “衣服都是水,糊在身上能不冷么?”陈革说,
      “那怎么办?我也没有干衣服。”武昇文小声嘀咕,
      “哦对了,我背包,陈革,我的背包不是给你了吗?在哪呢?” 我忽然想起背包里有干净衣服,
      “我找找,我之前放在这个洞里了……给你。”陈革顺手把包扔了过来,直接砸在了我的脸上。

      我的背包是防水的,还带了一件轻量的冲锋衣,但由于夏末初秋的天气也没那么热,中途下过几场雨我都找到地方避了过去,所以背包里是有几件干净衣服得。
      “陈革,你出去一下吧,我们俩换一下衣服,你把手电筒留下来。”我说,
      “嗯。”陈革说着就走了出去。我打开手电筒,在光线下,武昇文的脸显得异常地白,我找到了一个长裤、一件长衣,和内衣内裤,叫她脱光了把衣服放在塑料袋里。
      “姐姐,我特别累,没力气,你帮我脱衣服行么?”
      我把她的半袖脱下来的时候,发现她浑身特别地热,还不自觉地打着寒颤,“你可能是发烧了。”
      “可能是,这个洞里有点凉。”在手电筒的光线背后,是无尽的黑暗。武昇文浑身异常地白,肩胛骨棱锐地突出着,胸也几乎是平的,没穿戴内衣,只穿了一件小背心。全部脱光了之后,我帮她穿上了我的衣服,她稍感好了一些。“姐姐,你也换一下吧,你衣服也湿了。”
      “嗯,我也换一下。”

      “你们俩好了没有?”陈革在外面问,
      “好了你进来吧……外面什么情况?”我回答道,
      “还在下雨,有几个人住进帐篷了,还有人打着伞往下走了。”
      “那我也想回去。”武昇文几乎要哭着说,她的手一直拉着我,干巴巴的却没有一点汗水。
      “你先休息一下,现在你太虚弱了。”我向陈革示意了一下眼神,“她可能发烧了。”意思让陈革别再对她那么凶,
      “下不去的,那里的路一定断了,他们走到那里也得返回来。”陈革语气稍有缓和,“你不是经常在外面走吗?给她吃点药啊。”
      “对,我忘记了,我真的有发烧药。”我从背包里找出了发烧药,就着陈革手里仅存的半瓶矿泉水,武昇文把药吃了下去。

      这时候,外面的雨仍旧没有停下来,不过已经小了很多,陈革说有一部分人回到车里睡觉,或是在帐篷里避雨,少数人没地方避雨就开始往山下走,武昇文仍旧问他为什么不把人召过来,一起在防空洞里避雨,陈革始终没接话,不一会武昇文枕着我的背包睡着了。
      “你对这个女大学生有点太苛刻了。”我把手电筒的光线调弱,对陈革说,“你之前都挺好的,怎么,讨厌她?”
      “我平时就这个样子习惯了。”
      “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还有台哥是怎么回事?”我步步紧逼,
      “整个县里的楼盘开发和基础设施改造,都需要我们提前打通。”
      “那就是,台哥那种人想做一个楼盘,你们先去村民那里做工作?我怎么觉得好像你不太正经?”我说,
      “不至于吧,他们需要我们而已。”
      “那,你认识台哥么?”
      “认识。”陈革说话越来越简短,
      “既然认识,你为什么不让他给我们送回市中心?”我追问道,
      “有一些生意上的问题,我不方便,也不想把你牵扯进去。”
      “放屁!既然台哥能安安稳稳放我们下车,我就认为他不是坏人,真正的坏人是你吧?你看看你怎么对待人家女大学生的?”
      陈革听完我说这句话,在黑暗中点起了打火机,一连十几次才点着了火,又从烟盒中寻找干燥的一支,
      “一年前,我的老板要去做一个项目,这个项目比较重要,政府先是批了用地,但是他们的意见是,那个村子里的村民有些顽固,即使钱给的够,他们也不一定走。我们就都去了,过程比较简单,也没发生暴力冲突,但是第二天死了一个小男孩。”
      “你们整死的?”
      “不是,我们充了充样子,现在村里的警察管的都很严,也比较护着村民,我们不动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第二天早上,发现一个小男孩淹死在水库里了。”
      “早上游泳?”我问,
      “这事,蹊跷就蹊跷在是早上死了的,村民联想到前一天我们去争取要地的事,就认定是我们干的。事实上真的不是,而且我们想暴力解决,也不会动小男孩你明白不?”陈革终于点燃了那根烟,
      “那怎么回事啊?”
      “很多事你不用去查他的原因,因为接下来会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我们第二天去的时候,村民非常激动,直接拎着家伙去的,我们以为是钱没谈拢,根本就不知道是这个事,三句两句双方就打起来了,那次非常严重,后来我们受伤的也很多,毕竟他们有了先机。”
      “那你们欺负村民,活该。”我呸了一口,
      “不是,你没明白,我们不是那种性质的,我们就是状个人势,在东北我们也从不动手,因为民风彪悍,我们也害怕,我们是本着怕老板被欺负的原则才过去的。”
      “然后呢?跟台哥有什么关系?”
      陈革深深吐了一口烟,“这件事出了之后,我们老板就人间蒸发了,相关部门都在查我们,我到广州避了避风头,回来之后发现,我们老板正挨个找我们当天的那一群人。”
      “找你们干嘛?”
      “统一口径,或者怕我们谁说错话吧?”
      “我呸,弄了半天,你还是个流氓。”我小声说着,怕把武昇文吵醒,
      “不是,我们根本就不是,在公司里我是监工的。”陈革说,“我虽然没那么干净,但打砸村民的事我不干。”
      随后我和他都沉默了一会,我开口问“那天死人了么?”
      陈革把烟熄灭掉,“我不知道。”说罢,外面的雨声突然猛烈起来,我叹了口气,不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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