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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仍旧疑虑 ...

  •   我惊讶于陈革的感情经历,一路上我并没继续将话题提起,根据上面的安排,我们都住在了附近的村民家里。
      “你睡吧,明天早上起床了在村口等着你。”
      “几点啊?手机没电了,定不了闹钟。”
      “有人去买插排了,一会大家都能充上电。”陈革说着把院门关上,“我回去了。”
      大约30多个民间团体的志愿者被安排在这个村子里,男人住在村东头,女人住在村西头,像是上学时的军训一般。
      我稍微洗漱了一下,也就打算睡觉了,我住的家里有四口人,公公婆婆儿媳和孙子,老公在外面打工,这样的家庭结构令我放心。还有2个女孩跟我一起住在这里。农村的炕都很大很长,我们三个人正好可以住在进屋左侧的房间,儿媳带着孩子跟公婆挤在了一张炕上。
      忙碌了一天,三个人都没过多交流,有一个女孩,我听另一个人叫她丽丽,她始终在用力地搓着手,再摩挲着放进被窝里,奇怪的很。

      次日天亮,我起的很早。以为救援人员会早起赶赴现场,走出院门却发现村子寂静一片。我给陈革发了个语音通话,他说他还没睡醒,睡会再给我回电话。
      我只好独自往村边走去。

      “喂!吃早饭了吗?”我认得出这是昨天在救援现场的一个记者,
      “没吃,你也起这么早啊。”我应答道,
      “别提了,我那家早上有一只大公鸡。天刚刚亮就开始叫,你要去哪啊?大清早上的。”他拎着摄像机说,
      “是不是人都走了?”
      “走?走啥走啊?都在这睡懒觉呢,昨晚累了吧。”
      “那你怎么不睡啊?”我好奇道,
      “习惯了,当记者久了,也不把什么事情当做大事情。他们都说昨晚疲乏,加上受点刺激,就算醒了也在被窝里赖着呢。”
      我一点都不赞同他说的观点。
      “你去哪儿?前面的泥太软,你小心点。”他说完也转身走开。

      清晨的风海弥漫整个山间,我如同一个找不到家的鸽子,一瘸一拐地走进泥坑里,
      过了泥坑,便是草坡。

      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太阳的光面仅仅能辐照山间的一半,还有一半被遮住,我正走在被遮住的阴影里,这阴影正逐渐减小。
      泥土沾染在鞋边,我满不在乎,只要到达里草坡,我就能真正离开这个境地,这场生死别离的“水舞表演”。
      我也在逃避。
      看到被机械割裂开的尸体,看到从嘴里吐出泥土的“人”,活着人的沉默着,死去人的嘶吼着,在整县区里,残酷的气息正蓬勃地张扬开来。
      每天都有人出生,有人死去。
      我却要目睹这一切,我不过是来疗伤,却留了一道更重伤痕。

      草坡逐渐被阳光照满,山尖上盘旋着雾气,清爽又仙气,杂草丛生的山坡倾斜而下,我顺势坐了下来。
      眼前是刚刚走过的泥地,庄稼被冲,像四面楚歌的战场。
      我轻轻躺下,杂草扎在我的耳边和脖子,我索性闭上眼睛,愿自己凝固在草里,跟随秋天的衰落,就惨死在冬天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边乱扰着远处柴油机轰鸣的声音,我微微抬起头,看到大巴车正从远处开来。
      电话也旋即响起。
      “你在哪呢?车来了,20分钟后出发。”
      “知道了,马上到。”我慌忙地拍拍身上,把头发上的野草摘掉,一鼓作气地就着山坡的重力势能跑回了公路上,鞋边的泥土更多了,我用力跺了跺脚,毫无作用。

      大巴车上大家被分发了面包和火腿肠,外加一瓶矿泉水,陈革给我多买了一袋牛奶。
      我四下张望了周围的人,他们歪着头靠在玻璃上,或是交头接耳地聊着天。
      “今天下午2点,会有车把大家往市内捎回去。来时的道路已经彻底修好了,如果大家想回家,下午2点直接到水库的北边出口,那里会有几个大巴车,就别让你们家人来接你了,现在车已经没法停了,你要是停就得停在七道拐那,走过去也得20分钟。”那名记者拿着扩音器,站在司机旁边,像个导游似的说。
      我和陈革对望了一下,我挑了一下眉毛,他摇了摇头又把下巴往上抬了几下,我也摇了摇头,两个人相视一笑,都各自闭上了眼睛。

      大巴车在公路上左拐右拐,我望向窗外,又是县区的一个清晨,车上的每个人似乎都有着自己的想法,但我相信,他们会像我一样,抛弃软弱的念头,留下坚毅的眼神。
      方溪在这场洪水中,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我来不及思考自己的儿女情长,却也并不能说明我有多么慈善,多么正能量,只是一个人的精力有限,在一场浩劫中,我们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并入这个漩涡中,大家能够团结一心、力挽狂澜,小我的事情,早已被暂时搁置。
      与陈革的无言交流中,我看到了他的聪明,虽然与方溪最初的聪明一样,但这种聪明是与我契合的,我想躺在他肩膀上睡一会,又想起台哥那件事,他怪异的反应。
      对这个男人,我的情感十分纷繁复杂,却也令当时的我无法进退,只得暂留在他身边。

      第二天的救援行动顺利进行着,人员伤亡并没有增加,淤泥也被清理干净。英守水库的整体建筑被加固,重新修复,中午时分下了一场雨,我和陈革躲在帐篷里吃了一碗泡面,我抽了一根烟,他告诉我别抽了,再抽会上瘾。我笑了笑,说“我再跟你呆一阵子,我也该上瘾了。”
      陈革笑的特别灿烂,这个而立之年的男人,有着更多的沧桑劲和沉默,笑起来常常收得迅猛,这一次余温却在他脸上荡漾了很久。
      那时候,我是第一次不那么讨厌他,开始想了解他的事情,现在想想,也许并不是他的成熟稳重,沉默寡言,在那种情况下,无论是哪两个人,都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情感吧。
      我始终以为,自己的半生会属于方溪,可人性改变很难,坚守,更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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