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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静日无事,午后醒来,有秋蝉阵阵。

      我端坐在绿玉桌前,抓耳挠腮,苦苦思索着该如何赔谢欢意那幅画。我知谢欢意的脾性,若我不偿还她画,她非撕了我不成。终于,我拿起了摆放在一旁笔架上的羽冠鹅翎,小心沾了沾墨,用舌头舔了舔,开始挥笔作画。画前舔墨是我从一位得道高人那得来的秘诀,听说此番做出来的书画会更流畅优美。

      半晌后,我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小心翼翼地将未干的墨汁吹干,拿起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怎么满意。秋儿正在一旁捣凤仙花汁,她的指甲颜色有些褪色,便想着重新染一染。

      我叫来秋儿,允她一起欣赏我的画作。秋儿的手上沾了一些凤仙花汁,她用一边的抹布认认真真地擦干手,才走过来,仔细看了半天,方才试探着开口,“姑娘画的这是鸳鸯?”我恨朽木难雕,用手轻拍了下她的脑袋,道,“我画得是大雁。”

      秋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力道比我先时拍她要重,恍然大悟之状,喜滋滋道,“我就说姑娘不能画野鸭子,鸭子有何画头呢?原来是大雁,这就说得通了。”

      果真是我的丫鬟。

      我重又坐回了绿玉案,踌躇多时,终是将鹅翎挂回了笔架。

      我便倚着那花藤下的秋千,替秋儿染起了指甲。我从白玉钵中挑出一些捣碎好的凤仙花瓣,将每个手指分别裹上麻油叶子,又用细绳小心系上。瞧着秋儿原本白嫩纤细的手指变成了两个大猪蹄子,我不禁嘲笑她。

      恰此时,一粒东西从上而下打中我的脑门,不是很疼,我方伸出手摸了摸,便听秋儿惊喜出声,“姑娘,枣子熟了。”我方瞧,那地上圆溜溜绿油油的,不是枣子是哪个?一抬头,方觉水桶粗的枣树也结满了圆溜溜绿油油的枣子,分外丰硕。

      此树名唤稷山版枣,本长于南方。哥哥初到南疆的第一年,便寄回了这些枣树种子,信中只说种着玩玩,不想今日竟能有枝繁叶茂之景。我瞧着那枣子喜人,偏滚圆硕大者皆在树梢之上,几够不得后,我决定爬树。秋儿张着肿胀的双手,做拱臂状,生怕我会掉下去。她那细胳弱臂的,我若真掉下去,非得压折她不可。

      谁知一斜溢枝干孱弱,我没看清,脚下一打滑便摔了下去。我脑海中现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能摔到脸。

      于是,我哎呦哎呦地躺在贵妃椅上,等着秋儿帮我拿来冰块消肿。仿若针扎般,我这才瞧见我的左脚腕肿胀非常,一动就钻心地疼。秋儿小心翼翼地将包着冰块的粗布放置于我的脚腕上,轻轻移动着,焦虑地说,“这可怎生是好?姑娘后日还要去参加怀玉公主的筵席,变成了瘸子可怎生是好?”

      一连几个“怎生是好”,我叮嘱她不要将此事告诉祖母,心想就算真的瘸了也要一拐一拐地挪过去。

      祖母派人送后日筵席要穿的衣服,我拽过一条薄被褥盖过自己的脚腕,这才让她进来。共送来五套衣服,我本也不擅长这些,瞧着红色艳目,紫色深沉,便挑了惯常喜欢的黄色。瞧着那人的身影淡出院外,我这才捂着脚腕哀嚎起来。

      次日,我用午时,便听闻朝廷出了事。

      今上下旨,诛陈敦儒九族,流放充军者数千。民间物议纷纷。

      顾瑟瑟知道陈敦儒,前朝中书省的官员。今上登基时,命陈敦儒起草即位诏书,陈不从,并于朝堂辱骂,写“卢贼篡位”,今上登基前封号便为“卢王”。今上大怒,言诛九族。陈敦儒冷笑而唾骂,妄言诛九族,诛十族又何妨?朝野哗然,而今旨意终是落了下来。

      那日刑场上的鲜血如河,老幼妇孺的惨叫声一直萦绕在观看者的耳边,听闻还有不满周岁的孩童。一桶又一桶的水不断泼向刑场,依旧冲刷不了密稠的血液,浓重的血腥味挥散不去。

      此事让我心中有些不安,此时暂且不论。

      这日,祖母又重为我找了一位教引姑姑,我问她如何看待陈敦儒之事,她原本没几分笑意的脸立时阴沉下来,一把将书简摔在桌子上,皱眉看着我,仿佛我犯了滔天之罪,道,“女子本事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门从夫,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自有他们,又何劳你一闺阁女子动心?”

      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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