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如歌》久方执

13、第 13 章

　　晚饭的时候，慧子听到这个消息，吃惊的嘴里的饭差点喷了出去
　　“我说你有病吧，那个黄毛小子？”
　　她无论如何也不觉得如歌会喜欢那种类型的男孩子，相反，她真就觉得，如歌这样的女孩，天生就该是被乔昱那样强势充满张力的男人征服。
　　美女野兽，天生绝配。
　　如歌白她一眼“什么黄毛小子？人家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好吗？学校里有好多女生喜欢他呢，他能对我好，算是我捡到便宜了”
　　“拜托，大姐，可他......完完全全不适合你啊。连磁场都不对。”慧子面对着她坐下来，仔细打量她，似乎想从她的身上看出些端倪“你不会是为了让乔家那两位主子死心，故意找这小子当垫背的吧。”
　　如歌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抛下过去，过新的生活了。我总是要嫁人的，他对我好，是发自内心的，呵护，也是发自内心的，我自然感动。不像乔昱，自私卑鄙，爱恨都来的那般强势，让我招架不住。”
　　何况，他对她哪里有过爱？
　　卑劣的占有，毫无底线的利用，在他心中，开始她就是棋子，最后自然变成弃子。
　　她自始至终没提过乔晋岩，看样子，她倒是真的从未对他动过心。
　　慧子松了一口气，自顾自的想：这样最好。
　　“先不说这个，我有事找你帮忙呢。”
　　慧子拉回思绪，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义不容辞的样子“你说”
　　如歌哂笑“你不用这么严肃”她用大拇指和食指在她眼前摇晃“这么小的事情。”
　　“你能不能帮我也找份工作，晚上兼职的那种。我不想用乔晋岩的钱，他给的卡我一次都没有用过，过两天打算找个机会还给他。”
　　慧子叹息“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我也可以养你啊，恩公。”
　　如歌瞪大眼睛，夸张的神色“男人包养女人是为了性，你不会是......”
　　“我呸”慧子上前掐她“你别恶心我，我性别女爱好男，绝对不是蕾丝边。还有，就算是，我也不敢找你啊，我要是找你，那个乔昱......”
　　提到他的名字，慧子全身打了个颤，咦...好可怕。
　　***

　　黑色的宾利平缓的行驶在路上。
　　乔昱在后座闭目养神。连续在总部开了二十几个小时的会，任凭他铁打的身体，也感觉到了疲惫。
　　电话震动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周子凌忙调成静音模式。
　　“接吧”身后的男人发话了。
　　他接起来，言简意赅的转达“乔总，找到K了，在帝昂斯。”
　　“哦？是吗？”他的口气轻飘飘的，可眼底却传达出危险的气息“掉头”
　　“是”
　　“顺便叫人去接如歌。”
　　“好”
　　他的眸，露出一丝危险的讯号。
　　她对他的误会，他要一件一件的澄清。

　　已经是十一月，快到冬季了。
　　夜风，凉的有些刺骨。
　　如歌穿的有些单薄，下了车，她下意识的环紧自己。
　　乔昱正站在门口等她，见她来了，大步流星的上前，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整个动作一起喝成，仿佛他照顾她，她被他照顾，天经地义。
　　衣服大的能将她完全包裹住，她暖了起来，因为有他的体温。
　　周子凌守在门口已经看呆。
　　这是谁，他绝对不认识。
　　“嘴张的这么大，你是饿了吗？”乔昱冷着脸看这个越发没规矩的小子，一记爆栗砸在他头上。
　　周子凌疼的龇牙咧嘴“老大，下手太狠了吧。”
　　乔昱也不睬他，拥紧身边的女孩
　　“一会跟紧我，知道了吗？”
　　如歌默默点头，她也不知道这么晚他带她出来干什么，直到迷迷糊糊的坐上车子后，她才苦笑，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跟最开始的她一样，听他的话，无条件的相信他，对他做的任何决定从未有过质疑，许多年过去了，真的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嘈杂的人群，阴暗的环境，有人欢呼雀跃，有人愤怒哀嚎，还有杯子撞在一起的声音......
　　“这是哪？”她明显不适应这个环境，手下意识的攥紧了他的胳膊。
　　“别害怕，我在你身边”乔昱偏过头，用手轻轻拍了拍她握在他臂弯处的手，低低的安慰她。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乔少爷”后，大家自发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时不时的还有人凑上前来，低眉顺目的跟他打招呼，他也不予理睬，只顾着宽慰身边的人。
　　帝昂斯，亚洲最富盛名的销金窟，华丽又张扬，任她再怎么想也没想到，地下竟然是如此黑暗嘈杂的赌场。
　　这里有许多人竟然都认识这个男人，并且对他毕恭毕敬，如歌突然发现，其实她一点都不了解他。
　　终于穿越了人群，他们来到了一间漆黑的屋子。门框太低，乔昱甚至需要弯下腰，才能进去。
　　因为漆黑，如歌走楼梯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踏空，幸好旁边的男人一直扶着她。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越往下走，那味道越重。
　　终于有灯光了，昏沉的亮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墙壁上，一个被放大的影子。
　　如歌仔细看，角落里，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乔昱安排她呆在原地，然后接过底下人递过来的手套，不急不缓的带上，然后靠近地上的人。
　　那人惊恐的看着他，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一遍一遍的求饶
　　乔昱二话没说，抄起桌子上早就准备好的啤酒，对着那人的脑袋，猛地砸下去。
　　桄榔一声，酒混着鲜血，从他头上源源不断的浇下来。
　　如歌捂住嘴，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乔昱又抄起第二瓶，靠近。
　　“我错了，乔先生，求求您，您大人有打量，放我一条生路，我不知道她是您的人，如果我知道，别说给我三百万，就是给我一个亿我也不敢啊”
　　乔昱笑了笑，那笑阴沉沉的“我平生最无法原谅的，就是有人不知死活的碰我的底线。碰了，自然就要付出代价。”
　　K彻底绝望了。
　　然而，就在此时，就在他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在面前这个如同地狱中走出的修罗般的男人手里时，地上的女人突然像疯了般冲过去，挡在K面前，从正面抱住乔昱“你这是干嘛？别打了，你会杀人的，他会死的。”
　　他低头看她，她的头正埋在他的胸前，微微的颤抖。他甚至能感觉得到她凌乱的呼吸透过棉质的衣服，呵在他的肌肉上。
　　男人足足呆愣了好一会，挑眉，笑，双手优雅的举过头顶，他松手，酒瓶掉在地上，发出沉闷又清脆的响声。
　　“好，我听你的，不杀他，不要怕。”他感受着这个女人此刻颤抖的身躯。
　　轻叹，终究她是善良的，见不得这般残酷。
　　他摘掉手套，双手捧起她的脸，却被她不着痕迹的避开。他也不介意，这双手虽是没染上鲜血，但是是真的不干净。
　　“他就是K，当时的报道就是他写的。”
　　她步伐虚扶的后退，退到角落里，像是犯了错的学生一样埋着头，默默的听他讲话。
　　“他不是我的人，两年前就跟了乔晋岩”
　　她的单薄的身体不可抑制的晃了晃。
　　“如果不信，你可以问一问他。”
　　一想到当时她差点就被邢昊......乔昱就恨不得杀了他。
　　而他事实就想那么做了，但是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想，还是算了，她那么单纯，见不得这些肮脏。
　　“因为这个，所以你就要杀人吗？”良久，如歌才轻声的开口，一双眼睛紧盯着他看。
　　原来是自己的娃娃差点被玷污，所以咽不下这口气吧。
　　但是她不能这样说，他会打她，说不定也会杀了她。
　　“那些事都过去了，我早就不在意了，是谁做的都无所谓了，你放了他，我们走，我不喜欢这里。”她想了又想，斟酌又斟酌，最终乖巧的说道。
　　“你一点都不介意？”
　　如歌笑了笑，那笑容看起来若即若离，缥缈的像是空中四散的流云“我介意或者不介意，在乎或是不在乎，现在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了。”
　　就像是破镜，哪怕是巧夺天工的工匠，也无法将它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她受过的伤也是。
　　或许岁月可以慢慢的抚平她的痛，但是却永远不能抹去伤痕。
　　“那我呢？”他很生气“什么才是重要的？乔晋岩吗？听说是他所以就可以原谅吗？那我呢，你把我放在什么位置上。你一直以为是我做的，但事实不是！我如此费尽心思，想达到的目的只有两个：第一，被你信任;第二，替你讨回公道。”
　　她慢慢的低下头，头埋的很低“所以，你现在是在提醒我，我就是一场笑话。全部的人生都被操控，在征服和被征服之中活的不知所措，连左右自己心情的权利都没有。”
　　她何尝不难过，但是仔细想来，乔昱和乔晋岩又有什么分别？当年她就是因为太信任乔昱，结果呢？如今她也是因为太信任乔晋岩，结果呢？乔昱口口声声问他是什么，那她呢，于他来讲又是什么？就好像是拔河时那个决定胜负的分界点，双方各持一边，较劲时恨不得拼个你死我活，分出胜负后，她被就地抛弃，再无人问津。
　　胜利者欢呼，失败者不甘，一切不过是为了男人的尊严：赢。
　　付出一切的真心后，最后才发现一切都是缘木求鱼，最后才发现，那真心一直都没真正被放在心上，那真心一直被人踩在脚下，无情的践踏，被抛尸荒野，被厚厚的风沙掩埋。他们从来都不是暴徒，他们是握着屠刀的绅士，他们都懂得利用她的软弱，从不强取豪夺，他们更擅长放大那些虚伪的柔情，布下天罗地网，请君入瓮。
　　天大的怒气，被她此时眼底的凄凉和无助彻底击碎。乔昱漫天的怒火没撒出来，就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有着力。
　　她说的何尝不对。
　　他就是卑鄙，就是自私，他当初怀着不单纯的目的接近她，他利用她的感情打击她的父亲，本以为可以全身而退，最后千算万算还是失了一算。
　　他爱上了她。
　　无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