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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喂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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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粟儿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此时已是,冬雪过后,春花烂漫。
宋元之争,早已在无声无息中,建立了百年互不侵犯的协议。
贵人苏醒的第一消息,在传到御书房的同时,也传到了宫外的成王府。一向两袖清风的耶律承衍正在后花园移植花木,等待新一批花苗成活。
得知了消息的他,潇洒地丢了栽花工具,回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进宫去了。
午后的安泰殿,正燃着淡淡的安神香。乌娜太后斜靠在美人榻上小憩。
宫人躬着身子,悄声进来,对女官海氏附耳一番。
海氏依旧站的笔直,并未马上向主子汇报,直到半柱香后,乌娜醒来。
“太后,成王来了,正在殿外候着。”
“何事。”
“想必是为了陛下寝宫的那位美人。”
“怎么......,人醒了?”
“是的。”
“陛下呢?”
“人一醒来,就从御书房离开了。”
“看来,这后宫又要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所以,您要见见成王吗?”
乌娜暗忖片刻,懒散道:“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奴婢扶您。”
海氏笑着,搀起乌娜的手,往宫殿外走。
成王正垂着脑袋,来回踱步,见殿门大开,面上的愁容随即消散,换上一副乖嗔的表情。
“母后,儿臣听说,陛下带回来的美人醒了,特意来瞧瞧。”
“看看,又一个不安分的。”
乌娜乐哈哈地点了点耶律承衍,和蔼地朝海氏说笑。
耶律承衍自觉地来到另一侧,搀着已近知非之年的乌娜。
一行人来到承恩殿外,就看到早已等候多时的各宫嫔妃,其中也包括钟粹宫的如妃夏以情。
“太后万福!”
众人立即行礼。
“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各自退开。
耶律承衍的眼睛从踏入这里,就长在了那个穿着赤青宫装的女子身上,一刻不曾移开。
如妃始终垂着头,就算是行礼,也是低着眼睑。明知道,成王对她有意,她却要刻意回避。
“太后娘娘,陛下也才刚进去。”
本来乌娜想要直接进去的,却被守门的吉牙格给拦下了。
“御医呢。”
乌娜站在殿外,对于内侍官的阻拦丝毫不生气,反而还在关心殿内,那个与她不相干的人。
“御医在陛下之后进去的。”
她不再说话,同那些妃嫔一样默默等候。
殿内,耶律承齐站在榻边,御医检查后,他便着急地问:“如何?”
“奇迹啊。”
“何解?”
“臣回陛下,娘娘的伤病差不多已经恢复,再稍加调养,便可下榻行走。”
连日来的担忧,终于迎来了耶律承齐的一丝笑容。
“这么说,她是彻底好了。”
“是的,陛下。”
榻上的人,微闭了闭眼,待看清眼前之人,嘴角动了动,却发现说不出话。
耶律承齐见她想说话,忙坐在她身边,长臂一揽,将人靠在他的怀里。
“你的身子暂时还很虚弱,想吃什么,慢慢说。”
“水......”
不知为何,从她被带回宫开始,身子缺水的厉害。每日都有宫女伺候左右,按照御医的嘱咐,为她润唇。
“来人,备水。”
耶律承齐一听她要水,立即下命令。
幸好,御医还未离开,连忙制止。
“不可,万万不可。娘娘若是这时候,喝水将会导致病情加重,从而死亡。”
“这么严重,那要如何。”
“方才,臣探了娘娘的脉,发现导致娘娘体虚的症状,是其本身血样不足。”
“什么意思。”
御医环视了殿内的宫女,走近耶律承齐身边,低声说:“陛下是天子,可以用自身救娘娘。”
“你的意思,用朕的血。”
御医点头。
耶律承齐低眉看着面色苍白的粟儿,心里直发疼。不过数月的时间,她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折磨,往日的神采不在。
他要用自己的血救她,耶律承齐暗暗发誓,随之命令:
“全部退下。”
宫女们不敢有丝毫停留,迅速退出大殿。
诺大的寝室,一时间,就剩下他和病恹恹的粟儿,以及诊治御医。
耶律承齐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在手腕上划了一下,瞬间鲜血如注。
榻上的人,看到他划伤手臂,欲言又止,硬撑着想要起来。被耶律承齐一个一把摁住,血一滴一滴落进她的嘴里。随后,一个点穴,人昏了过去。
御医走上前,帮他包扎,却被阻止。
耶律承齐扶粟儿躺好,掖好被角,才接过御医准备好的纱布,粗略缠上。
御医立刻奋笔疾书写了个方子,然后,朝耶律承齐叩首。“陛下,您如今元气大伤,臣为您准备了药膳,这就回太医院煎药。”
耶律承齐瞧也不瞧他,拂袖应道:
“去吧。”
御医迅速退出去。
寝宫外面的一干人,见他出来,立刻蜂拥而上。乌娜太后一个眼神扫过来,立马全部都退出老远,规规矩矩垂首站好。
“御医,如何?”
“回太后,娘娘的病情已然稳定,臣还急着去煎药。”
御医很聪明,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并未说出是给谁煎药。乌娜
太后瞄了一眼那些竖着耳朵听的人,才放御医离去。
耶律承衍望着御医的背影,利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凶狠。转头时,那抹凶狠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母后,咱们还要进去探望吗?”
“既然已经醒来,那就证明人已无大碍。想要见她,何愁缺这机会。先回宫吧!”
说完,乌娜将手递给女官海氏,任她掺着离开承恩殿。
耶律成衍心有不服,但又不好发作。只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们越走越远,却没有跟上去。
那些妃嫔见太后走了,也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只有人群中的如妃夏以情,往成王这边望来。眼底流露出的无助,令人无不感到心疼。
耶律承衍无法视而不见,在那些妃嫔离去时,也紧随其后离开。
他的目标方向很明确,就是冲着如妃去的。
各宫妃嫔在长长的宫道分别,夏以晴也回到了自己的钟翠宫。
宫女蓝蝶在主子入殿后,立刻借故抽身离开。
在钟翠宫外拦住了耶律承衍,且语气不善。
“这不是成王殿下么,怎么宫外好好的不待着,偏到了陛下的后宫溜达?”
耶律承衍也不生气,他知这蓝蝶是夏以情的贴身侍女,往后他想得到佳人芳心,怕还得通过她身边的人下手。
不等蓝蝶反应,他一把将人扯到隐秘的角落。
“我不是来这溜达的,我是为了你的主子,我要见她。”
他直奔主题。
宫女蓝蝶倒也不傻,如今,这关键的档口,怎能让人抓着把柄。
“殿下,为了我家小姐,您还是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吧。”
“我就跟她说几句话,马上就走。”
“一句,也不行。”
“怕什么。他现在正沉迷那个女人,就算这后宫翻了天,他也不会管。”
“翻不翻天,与你这个早已迁出皇宫的皇子无关。”
不管他如何说,这宫女就是不买账。
最后,还不忘送他一句寒心的话:“成王殿下,如妃娘娘一心都在陛下身上,任何男人对她来说,都是云烟。所以,请殿下以后莫要再惦记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人。”
说完,迅速离去,留给耶律承衍一个冷漠的背影。
此时,艳阳高照,洒遍整个钟翠宫一片金黄。
“阿离,那是谁?”
“娘娘,看背影有些像陛下。不过,陛下现在承恩殿,应该是成王。”
“他为何会出现在后宫。”
“成王是陛下的皇兄,时常去给太后请安,出现在后宫也不稀奇啊?”
钟翠宫外几丈远的花坛小道上,正站着一主一仆,亲眼目睹了耶律承衍和蓝蝶碰面。
就在耶律承衍侧身往这边走来的时候,两人迅速躲到了隐蔽的树丛中,等人走远,才敢出来。
“娘娘,咱还要去看如妃吗?”
宫女小声询问,其主子朝钟翠宫的方向望去,继而应道:“回宫。”
她与夏以情一样都是陛下的妃嫔,皆不受宠,本可以抱团取暖;谁曾想,人家背地里竟与别的男人有染,她可不想沾上麻烦。
“宸妃娘娘,请留步!”
二人刚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
待她们回身,来人已经走近前来,朝她盈盈欠身:“奴婢蓝蝶,拜见宸妃娘娘。”
宸妃倨傲地瞥了她一眼,昂起了下巴,移开视线。
蓝蝶并未在意她的轻蔑,依然保持着微笑。“我家娘娘等候宸妃娘娘多时了,还望宸妃娘娘跟奴婢去见见。”
宸妃片刻犹豫,挺直了腰板,略过蓝蝶,往钟翠宫的方向走去。
宫女也不理会蓝蝶,快步去追自家主子。
蓝蝶双手握着,端着姿势,小步跟上。
夏以情正在寝宫内对着铜镜梳妆,听到殿门被打开的声音,动也不动。等到脚步声近了,才提着衣摆起身,对着来人盈盈一拜:
“宸妃姐姐来了。”
宸妃马上伸手扶她,方才的傲慢一扫而光。
“不敢,不敢。”
两人拉着去了外室,蓝蝶马上奉上茶水点心。
“说起来,如妃你还长我两岁呢。”
“可你比我早进宫,按理说,当该称呼一声姐姐的。”
“是哦。”
宸妃假装恍然大悟,面上带笑,看起来亲善柔和,毫无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