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红妆奉韶华》姜音

79、刺客

　　粟儿盯着他，以至于忘了还有刺客在场。未等她反过神，刺客已经施展轻功，飞身离去。

　　视线收回，粟儿朝着赵景走过去。

　　“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赵景略显惊讶，他万万没想到这么关键的时刻，这姑娘会跑回来看他。

　　“你怎么来了，赶紧跟我回屋。”

　　说着，他已经走在前面，为她掌灯引路。

　　粟儿心情舒畅，跟在后面。

　　许久未见，两人有太多话要说，粟儿一直待到天亮才离开。

　　次年秋末，宋元第二次大战开始.......

　　耶律承齐亲自指挥军队，宋国这边出师不利，多名大将命丧沙场。最终，赵景只好出面应战。

　　身在西川的粟儿，得知消息只身赴去。等她到时，疆场已经乱作一团，到处血流成河。鲜血沾染了她的裙摆，她毫不在乎。于千万尸体中，寻找那个她日夜牵挂的人。终于，在另一处战场，亲眼目睹了耶律承齐站在高高的战车上，手持宝剑，命人击杀仅存几人的宋军。

　　粟儿一眼便咋那几人中，发现了满身鲜血的赵景。瞬间，就红了眼眶。顾不得一切，飞奔过去，落入被元军层层包围的圈内。

　　“陛下，不好，有援军。”

　　耶律承齐身边的副将一看有人跳进包围圈，马上报告。

　　眼见宋军大败，耶律承齐正要营地歇息。听到副将的禀告，一转身，就看到了几丈远，正被包围着的宋军里，竟然有一外族女子。咋一看，整个人瞬间不好了。

　　一抬手，剑起。

　　击杀声，响彻半天天。

　　“错了错了，给朕停下！”

　　随着他的怒吼，下面包围圈里的粟儿已经挥动手中的长剑，在绝地反击。赵景此刻已经重伤，随时都能倒下。

　　她的功夫大有长进，招招带血，快、准、狠。伴着挥洒蛊毒，小半元军已经倒地不起。他们在地上，嘶吼哀嚎。

　　一个时辰过去，粟儿的身上也被乱箭划伤，惨不忍睹。本来，远处的耶律承齐还想放过她，但见她拼死救赵景，最后直接放弃了。静静地站在战车上，观赏这一段精彩的表演。

　　雪，无声落下。

　　在这苍茫大地，徒增了一丝悲凉。

　　满天的雪花，被战士的血水，染成了红色，每一朵，都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在粟儿倒下的前一秒，耶律承齐还是没能忍住，飞身将其抱住。

　　她感觉有人将自己接住，艰难地睁开眼，看到耶律承齐时，淡淡一笑。“我不是眼花了吧？”

　　“粟儿，是我。”

　　“我知道......”

　　话未说完，她便晕了过去。

　　这一年的冬天，极其的寒冷。

　　耶律承齐的寝宫内，每日都有数不清的御医进进出出，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寝室。

　　耶律承齐整整罢朝一个月！

　　她被接进宫的消息，在元国上下传的沸沸扬扬。经有心人那么一挑拨，她成了祸乱朝纲的妖女。众臣纷纷请奏太后，乌娜太后无法亲自前往陛下寝宫。

　　当她看着龙榻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时，也动了恻隐之心。

　　如此娇俏的美人，竟也被扯进了无休止的血腥战事之中。

　　看着自己的儿子，为一个女人心力交瘁，作为母亲的她，已经不敢再做什么反对。

　　从寝宫出来，她就让贴身宫人逆旨并亲自登上金銮大殿，面见百官。

　　耶律承齐得知此事，在她后一步，亲上大殿。这是一个月以来，他第一次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

　　“朕的寝宫内，躺着的女人，不是什么妖女。她是西川王的女儿，朕最爱的女人，更是未来的皇后。”

　　听到他的慷慨陈词，底下大臣皆发出了怨叹之声。尤其是，后宫的嫔妃是他们的家人，比如夏以情的父亲——户部侍郎夏侯渊。他为女儿谋划这些年，以为二皇子登上帝位，他便是国丈。谁料，半路杀出个西川王女，挡了路。

　　等下朝，他便私自去了成王府。

　　此时的成王府内，也来了一位客人。

　　耶律承衍虽说，不怎么出府，但朝廷大事，一般他都会第一个知晓。见到夏侍郎，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臣夏侯渊拜见成王殿下。”

　　“夏大人快起。”

　　耶律承衍嘴角噙着一丝淡笑，快速将夏侯渊扶起。

　　等人落座，夏侯渊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他好奇地看向耶律承衍，问：“这位是......”

　　他倒也不避讳，直接介绍：“乃是宋国国师，江湖第一术士雪无霜。”

　　夏侯渊一听是术士，立刻拱手道：“久仰大名！”

　　雪无霜倒也不谦虚，眯着眼，朝他回礼。

　　一番寒暄，才进入正题。

　　“不知，大人来我府上，是为何事。”

　　“哎，能为何事。还不是陛下，带回的女子。”

　　“哦？听说可是位贵女，还是西川王族之后。”

　　“陛下，是这么说的。具体，谁知？”

　　“我知。”一旁一直沉默的雪无霜说话了。

　　两人疑惑地看向他，就听到他款款而道：“实不相瞒，老夫这次来就是为了她。”

　　“莫不是，这姑娘与国师有什么联系。”

　　夏侯渊行为上有些按奈不住，耶律承衍出手示意他，冷静。

　　“她曾是我养大了，在宋国成年。如今，已然回归族籍，却是西川王穆笙之女。”

　　“早些时候，听说西川王认回一女，莫不是她？”

　　“正是。”

　　“可王后只得一子，并未听过有什么女儿流落在外。”

　　“她是先王后的女儿。”

　　“苗疆第一美人慕容氏？”

　　雪无霜敛眉，轻‘嗯’。

　　耶律承衍无奈叹息。

　　“好事尽让他得了去。”

　　“殿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惋惜这个。”

　　夏侯渊都要急疯了，哪知人成王殿下还是一副不疾不徐的状态。

　　“大人莫慌。”

　　“殿下，别的，臣无暇顾及。就是臣的女儿可怜啊！”

　　“大人莫不是想要自己的女儿当上这元国的皇后？”

　　雪无霜话落，夏侯渊怔怔地望着他，再无话可辨。他说到了他的心事，他无力反驳。

　　耶律承衍与雪无霜对视一眼，看向夏侯渊时，淡然一笑。“如今这局势，夏大人还需稳重一些，以免落人口舌。”

　　夏侯渊瞬间明白了什么，马上对着耶律承衍一拜：“殿下说的是，臣唐突了。”

　　既然成王有客，他这个臣下自没有在留下的理由。夏侯渊自觉告辞，离开成王府。

　　他一走，雪无霜也动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了元国皇宫的金顶之上。

　　大雪一连下了数日，终于露出了太阳。整座皇城，被阳光普照着，熠熠生辉，灿烂夺目。

　　皇帝的寝宫依然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和出出进进的宫人侍女以及御医大夫。唯独不见耶律承齐，此刻的他正在御书房，批阅一个月积攒下来的奏折。

　　只因，听了御医说，这姑娘有苏醒的迹象。他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一个月的日夜陪伴，空难以让她拂去心中的怨恨。

　　宋国那个男人，她拼死相救，不顾自身安危。如今，他不知去向，她昏迷数日。

　　粟儿，粟儿，但愿你不要怨朕！

　　大手挥动着墨笔，心中却在无尽的呐喊。

　　“抓刺客！”

　　御书房外，大喝一声，耶律承齐手中的墨笔一顿，在宣纸上晕染开去。他无暇顾及，起身就往外走。

　　内侍匆忙跟上，他猛然停住脚步，以至差点撞上。

　　“陛下......”

　　“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何事。”

　　一声命令，耶律承齐冷着脸，重又回到御案前，沉稳落座，继续批阅奏折。

　　内侍弓着身子，踏出御书房。就见朗朗日下，一黑衣人飞檐走壁，不知去向。大批禁卫军，分散各处，紧急搜查。

　　内侍片刻停留，转身回了御书房。

　　此刻，耶律承齐的寝宫承恩殿，雪无霜一袭黑衣伫立榻前，不远处的地上，宫人侍女加上御医倒了一片。

　　他拿出一根银针，单膝跪地，往榻上的人头发丝里扎了几针。然后，又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刀，从怀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竹筒，放出一只白色蠕动的虫子，它闻到血腥味很快钻进了女子的身体里。

　　“慕容氏的血，永远这么美味，好好地喝吧。”

　　看着犹如丝线的虫子，在女子身上游走，他的双眼直冒金光。

　　一炷香的功夫，他将虫子引出，装回竹筒封上。俯身，点了女子身上多处穴位，并拔走了银针。

　　等太后等人来的时候，就看到诺大的宫殿，一地的伏尸。

　　“怎么样？”

　　女官海氏亲自验了地上人的口鼻，朝她摇摇头。

　　“全部灭口。”

　　“什么人这么狠心。陛下呢？”

　　她以为耶律承齐还在内殿，也顾不得宫人搀扶，快步进殿。除了一地的宫人侍女和诊治的御医，只有龙榻上，不知死活的女子。

　　乌娜猛地松了一口气，这时，有宫人跑来回禀：“太后，陛下还在御书房。这里的事，怕是还不曾知晓。”

　　她大惊。“不知晓？大白天的宫里出现刺客，他还什么都不知晓。”

　　“太后息怒！”

　　跟随着她的宫人侍女，当即跪倒。

　　“你们跪着做什么，还不去通知陛下抓刺客。”

　　宫人侍女畏怯起身，其中一宫人躬身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