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红妆奉韶华》姜音

3、粟儿出手

　　美？！赵景很快打消了那个龌龊的念头。粟儿是个男人，只是还未到及冠之年。他怎么会将他想成一个女子呢？可是，他如今的一面，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女子。

　　半响，听到粟儿清冷道：“小王爷来这里有什么要吩咐粟儿做的吗？”

　　赵景犹豫再三，朝前走近了几步。“是这样的。太后命人与我新造了一座府邸。我想让你与我一同过去看看，不知你可愿意？”

　　他在与她商量，在征求她的意见。

　　粟儿收回视线，重新审视他。“有多远？”

　　眼见天就要黑了，现在去新府邸，一来一回岂不是很晚了。

　　“不近，但也不是很远。我们过去还能住上一晚，明日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站在那里，淡笑着望着她。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他整个人被映照得仿似镀了一层金边。

　　粟儿回屋，携了剑与他一同出门。

　　新府邸建在京城以西十里处的半山腰上，到那粟儿才知被他诓骗。哪里是什么府邸，而是一座带有温泉的小行宫。里面物什应有尽有，只是少了仆人婢女的侍候。

　　幸好，临出门赵景带了两个下人，帮忙收拾了一番。

　　不过，这倒是给粟儿制造了很多方便。随意用了点饭，她便回了自己房里。赵景则由下人陪着，往后山亭台纳凉去了。

　　夜幕降临，粟儿悄悄溜了出来，牵了马往山下去了。

　　今夜的天仙醉坊表面上一如往日的迷音缭绕、莺莺燕燕，二楼廊下有人正和兰姨说着什么。粟儿一身黑红衣携剑上楼，经她身边走过，她瞧也没瞧一眼。

　　花魁房间的门紧闭着，门外有一婢女神色惊慌地左右巡视。忽然，眼前一亮，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红伶姑娘，你可算来了。”她尽可能地压低声音，着急忙慌地拉走粟儿。

　　粟儿见她如此反常，不似往日，不免有些惊疑：“希儿，发生了何事，你为何在这里？”

　　她的声音很轻，仅两人听见，加上这个时候又是宾客小高峰。

　　希儿拉着她，加快了脚步。到了花魁房门口，快速地推门进去，复又关上。

　　“小颖受伤了，我家姑娘让奴婢在这守着等你来，她去应付罗家大公子了。”希儿匆匆说完，拂袖抹了一把汗。

　　粟儿发现了异常，随即环顾了一眼室内，从她进来就发觉不对劲。

　　果然，当她一眼瞧见酒桌下面躺着的红木匣子，心底的火焰呼之欲出。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眼底迸发出一股杀意。

　　“谁做的！！”

　　“是太尉府的大公子和太平侯府的世子。你没来的这几天，他们天天来闹。就在刚刚，不仅打伤了小颖，还在你的房间翻找了什么东西。姑娘已经命人跟踪他们了......”不等希儿说完，粟儿已经飞奔出去。

　　这两个人都是皇亲贵胄，因为她的一时疏忽，定是让他们窥视了金蚕。如今，敢对金蚕下手，倒真是活腻歪了。

　　出了天仙醉坊，跃身施展轻功朝西边追踪。终于，在离太平侯府不远的巷口，发现了二人的身影。

　　“你说这东西真的是蛊么？怎么我看着这么恶心呢。”

　　“骗你做什么，我亲眼瞧见它吸食人血的。”

　　两人正一言一语地讨论着，完全没有发觉危险正在靠近。

　　粟儿立在房顶，冷眼瞧着二人拐进巷子，才轻巧在他们身后落地。出了巷口就是一条街道，正对着的便是侯府大门。门口有侍卫站岗，她绝不允许他们活着走出去。

　　想到这里，眼底的杀意更浓了。夜风撩起了耳际的碎发，轻轻地拂过脸颊，不声不息。那双绝美空灵的清眸微微迷起，紧盯着前方即将出巷的二人，缓缓抬起一只手，两条似金丝一般的东西，突然飞跃而出。二人倏地站定，丝线带血而过，消失不见。

　　等她收手，几滴鲜血不小心溅到了衣摆上。她视若无睹，飞身跃到已经倒地的二人身边，取走了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然而，这一切，皆被暗处的一个人窥视了全过程。

　　回到天仙醉坊，小颖已经在房里等着了。她的左脸颊明显红肿，嘴角留有残血。粟儿将金蚕交给她的时候，她才重重松了一口气。眼神撇到粟儿衣角的污迹，忙又紧张道：“姑娘，换件衣裳再回去吧，不然会露馅的。”

　　她的担忧，最终换来粟儿的冷眼。她不敢再出声，带着金蚕出了房间。

　　一楼角落里，坐着一个独自饮酒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生的硬朗标致，浑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势。从粟儿一开始跨步进来，他就盯上她了。中途见她匆忙跑出去，再回来已是半柱香之后了。眼尖如他，还是发现了她的异常。虽然隔得远，依旧嗅到了空气中丝丝的血腥味。不会是出去杀人了吧？

　　想到这里，仰头灌了一杯酒，起身拿剑，出了天仙醉坊，进了其中一条深巷。

　　巷子尽头，站着一个男子一身黑衣迎风而立，身材欣长且伟岸。他就是刚才亲眼目睹粟儿杀人的耶律承齐。

　　“殿下，您猜的没错，那花魁果然有问题。”走近来的男子，在他身后站定，拱手回禀。

　　耶律承齐没有回头，扬眉望了一眼夜空，幽幽开口：“何止有问题。”问题大着呢，他真是小看了她。一介小女子，乔装打扮，手段竟是如此残忍。

　　回想刚才那一幕：她从房顶轻巧落地，月光映在那张莹白无暇的面庞上，仿似有种绝世美玉突然现世的错觉。立在暗处的他，心底某处不由地起了涟漪。虽然，之前交过手，可这次真真让他大开眼界。

　　明明手里握有剑，为何还要使用暗器？那手法，他一眼便瞧出是江湖上早已失传的独门暗器——无影神针。此暗器极为细巧，更是杀人于无形。

　　可唯一让他存在疑虑的是，她杀了人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过去顺走了他们身上的某物。

　　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不得知。

　　“子臻，做下善后。”耶律承齐作为邻国皇子，也不想看着他国贵门子弟曝尸街头。毕竟这不是他的性格，吩咐了秦子臻，才阔步离开。

　　太尉公子和侯门世子被杀的消息，一早在京城各处传的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世子爷全身溃烂而死的，模样可吓人了。”

　　“这是不知道得罪了谁，竟然死在自家门口。”

　　......

　　太平侯府外，聚满了看热闹的民众，你一言，他一语地议论开了。

　　而隔了几条街的太尉府门前，同样也聚了一些人，民众不敢言论，只能好奇观望。

　　卯时，柳太尉出门去上朝，却发现自家儿子倒在大门外，已经咽了气。忙命人将其抬进府，下人刚碰到尸体，就感觉全身不舒服，一瞧竟是细密的小虫子钻进了皮囊里，吓得所有人不敢再上前。

　　柳孜生当即火冒三丈！

　　管家找来缎布，裹了尸体，勉强抬进府。

　　看着已经面目全非的儿子，柳孜生气不打一处出，着急忙荒进了宫。

　　顾不上早朝，直接奔去了太后那里。

　　宣政殿，赵廷芳一身明黄端坐大殿之上。下面群臣百官，俯身跪拜，起身。赵廷芳那一双不太清明的眼睛，扫了一下大殿的人，便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怎么，今个太尉和太平侯两个一起缺早朝，干什么去了。”他那严厉又懒慢的声音，回荡大殿时，众大臣皆纷纷垂下了脑袋，无人敢站出来说句话。

　　平日里，太尉和太平侯姚谦就不对付，二人分立两个阵营，各不相让。赵廷芳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二人无故不上早朝，倒是一大奇事。

　　“刘公公，去各府瞧瞧怎么回事。”赵廷芳阴沉着脸，吩咐下首的侍官。

　　侍官屈身应道：“奴才，遵命！”

　　他又瞟了一眼下面，略显不耐烦：“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吧！”

　　侍官朝前迈了一步，仰首高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众大臣毫不犹豫，纷纷下拜。

　　赵廷芳无奈叹气，匆匆下了高殿，似是一眼也不想看到这些人。

　　城南一处不大宅院里，一时间也是忙翻了天。

　　“殿下，怎么办？昨夜，凡是碰了尸体的侍卫，皆是身体溃烂。”正在禀报的人是耶律承齐的侍卫秦子臻。

　　他以为主子是好心，没想到好心惹来坏事。

　　耶律承齐立在窗前，一语不发。

　　他在沉思，对于昨夜发生的事，他很需要一个解释。她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他，先是出现在青楼，然后是偷盗宝镜，再就是用神针暗杀皇亲贵胄......

　　“殿下，他们几个快要撑不下去了。”平时，稳重内敛的秦子臻，此刻再也无法淡定。

　　这个女人！

　　耶律承齐终于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命令：“带人去妓院，将她抓过来！”

　　妓院？此时的粟儿，正和赵景在新府邸欣赏美景呢。

　　耶律承齐让人请来了大夫，看着榻上歪歪扭扭、连声哀嚎的四人，大夫惊得全身直冒冷汗。再看他们身上暴露的部位，鲜血淋漓下是扭动的活物。

　　“公子，这病老夫怕是治不了。”老大夫吓得一边擦汗，一边去收拾药箱。

　　跟在耶律承齐身边的侍卫，拔剑恐吓：“大胆！”

　　“公子，饶命啊！”老大夫扑通下跪，连连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