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一梦》淡轩

3、第三章

　　在农家，十来岁的姑娘已是半个劳力。谭晓在床上躺着的十来天里，白天基本都是谭平在帮忙照顾着。现在，谭晓已经能起来床了，自然不好再一直占着人家的劳力，谭平过来的时间也便少了许多。
　　少了谭平这个叽叽喳喳的小黄鹂，谭晓也就清静了下来。好在谭晓原本就是个宅女，拿个手机，她能看一天的书，不用出门。要不是会饿，估计连饭也不用吃。可惜这儿没有手机，不过，谭晓到是在木箱底部翻到几本《诗》，《书》，《礼》，《论》，《史》，《孝经》。翻开书，谭晓发现，倒还好，她还没完全变成个文盲。书中字为繁体隶书，里面空白处写满了注解。谭晓大学时练书法，很是练了几年繁体字，故而字大部分都还识得，只不过里面有些语句深奥难懂，偶尔拿来打发时间还好，要长时间看这个，非晕不可。谭晓后来才知道，这几本书是这儿每个读书人必学的几本教课书。
　　林清每日从早忙到晚，谭晓闲了两天，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呆着再闲下去，便试着找些活来干。不过，谭晓从小在城里长大，本身农活也不太会干。而她现在这身子也确实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拎桶水，没走两步就喘得如牛；劈柴，勉强挥了两下斧头，柴没劈开倒是差点劈着自己的脚。试了几次，她倒也没敢再试了。
　　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节，谭晓刚醒来那会，还喝的粟米粥，这几天身体好些了，便是跟着林清一起吃的豆饭野菜。这纯粹用各种豆类混杂煮出来的豆饭，可不是现代的那种香糯的八宝粥。无糖无盐无油，只有一股豆味，实在无法把它和“好吃”二字联系起来。谭晓觉得自己永远都吃不习惯这玩意儿。
　　谭晓在现代也是个爱吃的主，闲暇时自己经常会琢磨着动动手。这吃了两天下来，她便想着怎么也得改善下伙食。可惜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林清又去地里了，她一人在家把厨房翻了个遍，根本就没找到什么吃食。仅找着一小袋粟米，瞅着，估计不到一斤、半缸豆子、一小袋土豆。这么点东西，让谭晓着实有点不敢下手，生怕不小心弄坏了，就是浪费粮食。谭晓正发着愁，却看见角落里摆着的一个小石磨，突然想起她以前用白醋做过豆腐。她记得刚在灶台上看到有一壶陈醋，或许，她可以试着用陈醋试试能不能做豆腐，豆渣可以炒着吃或和粟米一起煮粥，也不会浪费。即使豆腐没做成，她也可以拿来当豆浆喝。
　　想到就做，谭晓搬来小石磨，从昨晚就泡好的杂豆中，挑出一碗黄豆，磨成浆，又找了块干净的麻布过滤豆渣。说到麻布，谭晓不由又怀念起现代的物资丰盛，网络便捷。想要什么，宅在家里，淘宝一下，天南地北都能给送过来。在这，她翻了半天连块纱布都找不着，最后只得找了块麻布。谭晓老家在乡下，小时候同父亲回老家，每到做饭时间，最爱的就是跟在姥姥身边烧火，所以土灶多少还知道怎么用。也好在林清在锅里温着水，未把灶里的火全灭了，此时还留了些火星在里头，谭晓很轻易就用茅草重新生起了大火煮豆浆。
　　豆浆煮开，谭晓先是取了小碗豆浆试着加陈醋水进去搅拌了几分钟，瞧见碗里慢慢漂起了絮状豆花，谭晓兴奋的跳了一下。舀出一小碗豆浆留着喝，其余的就直接在锅里全做成豆花，再舀出来压制成豆腐，浆水她也没倒，留着下次继续用。
　　这边的人一日只吃两餐，早上天刚亮便起来先去地里做农活，等到约么九、十点才会回来吃早餐，中餐是不吃的，下午四五点左右吃晚餐，天黑后，大家基本都休息了，整个村庄寂静无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谭晓估么着时间，觉得林清快要回来了，就开始做晚餐。一个家常豆腐，可惜没有辣椒，只是放些了生姜大蒜，一个干炒豆渣，最后怕不够吃，还是将剩余的豆子煮了豆饭。
　　林清一回到家，就闻到一股豆香味，轻轻挑了挑眉，没想到那家伙失了忆倒还有肯下厨的一天，只希望别浪费了东西。
　　当林清提着小篮野菜走进厨房时，谭晓刚把炒好的豆渣盛出锅。看到林清进来，谭晓微微一愣，方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说：“你回来啦，我煮好了饭，烧了个菜。”又看到林清手上那小篮野菜，问道：“这个要洗么？”
　　“已经洗好了。”林清回了她一句，径直向灶台走了过来。
　　“我来烧吧，你休息会。”谭晓说着，就要伸手去拿篮子。
　　林清看了她一眼，侧身避了避，说：“没事，你把煮好的先端出去吧。”
　　谭晓呆了呆，收回手，道了声“好”，便端着她炒好的豆腐和豆渣先出去了。谭晓知道，由于原身之前的作为，林清并不信任她，所以一直待她也是冷冷淡淡的。再加上，听着谭平之前对她的所描述的那个废材样，估计原身也没下过厨，所以林清拒绝她也是正常。不过，谭晓在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林清是她在这儿睁开眼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又一直照顾着她。无论林清是由于身份的被迫无奈，还是什么，她都感激他，要不是林清，就原身那身伤，她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回事，她目前一切也都依仗着林清。再加上，他们现在又是夫妻的身份，暂时绑定在了一起，就算以后林清有了喜欢的人要离开，在那之前，她还是希望能和林清好好相处的。
　　谭晓备好碗筷，又将那份干炒豆渣分成两份，没等她去把豆饭端出来，林清那盘野菜就也炒好了。
　　林清看着自己碗里的豆渣，还未说话，谭哓忙道：“我今天试着做了些豆腐，这豆渣倒了浪费，我就给炒了炒，也能填个肚子。”
　　“豆腐？”
　　“是呀，这第一回做，不太熟，醋放得多了，有些酸，不过还能吃，你试试？”说完，谭晓试着夹了块豆腐放到林清的碗中。
　　林清看着眼前的这块所谓的豆腐，犹豫了半响，方才尝试着咬了一口，意外的发现，味道竟然还不错。“还不错，你这个，是用什么做的？”
　　“黄豆呀，怕做不好，我也没敢多试，只是把你昨天泡的豆子里的黄豆都挑出来做了，没想到竟然成了。” 谭晓见他说不错，心里十分高兴。之前还一直忐忑着，就怕他觉得她浪费粮食。
　　“这是其它豆子的豆渣？”林清又指了指自己碗中的豆渣问道。
　　“没呀，这是做豆腐剩下的豆渣，其余的豆子，我都煮成豆饭了。对了，还有豆浆，家里没看到糖，这没加糖的豆浆，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得习惯。我给你端来。”谭晓之前留了两碗豆浆出来，她自己尝了小半碗，她以前自己做豆浆就都是少糖，所以这无糖豆浆对她来说，也还能喝。只是不知道林清能不能喝得习惯。
　　林清显然对豆腐更感兴趣，谭晓看到他在喝豆浆时，明显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又问道：“我今日余下的豆子不多，你是怎么做了豆腐，又做了豆渣，还煮了豆饭的？”
　　谭晓这一路听下来，总算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在华国，基本人人都知道豆腐是用黄豆磨了豆浆做成的，而林清却似乎对这完全不知。难道这里没有豆腐这样东西？谭晓不敢直接这么问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明天弄点豆腐去套套谭平那小丫头的口风。
　　林清等了会没等到谭晓的回答，想是误会了，便说：“不方便说的话，就算了，先吃饭吧。”
　　“不是，我只是怕说不好，在想着要怎么说。”谭晓忙道：“就是把泡好的黄豆，用石磨磨成浆，磨好后的豆浆滤出豆渣，倒到锅里煮开，然后再加入些陈醋水，等它形成豆花了，再滤掉浆水，最后将豆花压制成型，就是豆腐了。”
　　谭晓瞅着林清接着道：“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清楚，那个，前些日子一直劳烦小平在照顾我，也没什么好答谢的，你看这个要是吃着还行的话，我就想明天再做些送到小平家。你明天有空么？要不同我一块儿做？这样你看着我做，也比我说要清楚些。”
　　林清想了想，“行，那我明天早些回来。”
　　“好。”谭晓闻言高兴的回道，她想了想，接着又说：“明天我去采野菜吧。”
　　看林清准备说话，谭晓怕他反对，立刻又道：“我等会吃完饭去和小平说，叫她明早去采野菜叫上我。我现在身体好了许多，采个野菜也不累。我明天早些采好，这样也能早些留出时间来做豆腐。”
　　林清听了她这么说，想想有谭平和她一起，倒也不太担心，便点了点头，同意了。
　　不知道是因为林清这餐饭吃得还算满意，还是因为谭晓最近表现得较乖顺的，又或者两者都有。这一阵交流下来，谭晓感觉林清对她虽然还是淡淡的，但却似乎没有刚开始见着的那么生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