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一梦》淡轩

2、第二章

　　小平本就是个单纯的孩子，被谭晓一顿连夸带哄的，慢慢对她放开了戒心，只觉着这失了忆的阿晓姐变温柔亲切了，脾气也好了许多。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平姑娘很是热心的自我推荐接下了帮忙照顾谭晓的工作——找她聊天玩。
　　有小平在身边，谭晓也不需太多套话，小平就已将这边的情况给她一一介绍了起来。从小平的话中，谭晓已是确定她这是穿越了，还是个女子为尊的世界。也许是原身也叫谭晓的原故，魂穿到了这具身体里，不过倒没有和她以前看到过的女尊小说那样，男子生娃。
　　当年后土娘娘捏泥造人，后土娘娘因为造人时花费了太多了精力，渐渐失去了踪迹。而她捏造的泥人却在后土大地生活了下，茹毛饮血，艰难求生。其后，三皇应势而生。凤熙教会人类生火造屋；昊姝创文字，教人记事畜牧；祝泓尝百草，教人农耕与医疗。
　　三皇之后，人类社会渐渐形成。之后又有五帝统一各部，最终形成五大部落：西北部雪山流域的白帝部落，北部祁云山脉附近的青帝部落，中部红河流域的赤帝部落，西南部黑河盆地的墨帝部落，以及南部洛河流域的黄帝部落。
　　由于从后土娘娘至三皇五帝除凤熙外均为女性，再加上许是因后土娘娘其自身便是女性的原故，得后土娘娘偏爱，这儿的女子并没有像谭晓原来的世界中那么积弱。她们比之男子有着更优美的外貌，精明的头脑，力气却也不小，在部落的发展中占了首要功劳，再加上她们生儿育女，不断繁衍，这些使得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不断上升，从而占据领导地位。
　　五大部落经过几百年的发展，逐渐建城立国，成为现在的青，黄，赤，墨，白五国。而现在谭晓所穿越的地方，就是赤国境内的一个小村庄——云溪村。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纷争，五国之间也并非相安无事，各国边境时常会发生摩擦。六十多年前，墨国更是打到赤国皇城下，虽然最终在黄白两国联合施压下，墨国才退了兵。但赤国却是损失惨重，朝中高级将领死伤殆尽，近三十万士兵在这场战役中死去，民间十室九空，半数世族皇室子弟被杀。而战后的百万金赔偿款和接下来五十年每年五十万的上贡，更是让赤国伤上加伤。诸孝帝自知自己治国能力不强，在和谈一年后，就退位于当时的太子，后来的诸云帝。
　　诸云帝上位后，以“柔道”治天下，从民间破格选拔人才，纳谏信贤。又赈济灾民，轻徭减税，旨在恢复民生。诸云帝在位五十一年，励精图治，民生终于渐渐缓过来。现在的皇帝是诸云帝的嫡长女诸芷秀。秀帝沿用了诸云帝的制度，继续休养生息，至此民安其业，户口滋殖。
　　谭晓所在的云溪村，地处赤国的北方，躲过了六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乱，加之后来的轻徭减税政策，生活相对倒还不错，大部分人家一年也能吃几顿肉。
　　云溪村依山傍水，中等规模，村里约有四五十来户人家，大部分是谭氏族人。原身家接连三代下来都只有独女，兄弟也都外嫁，村里嫡系亲戚也已不多。原身的母亲是个童生，考了三四回没考上生员，便在镇上寻个账房的差事，原身的父亲又是个善于执家的，日子倒还过得去。
　　原身的母亲没能考上生员，于是便将希望放在了唯一的女儿身上。可惜，原身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完全不是读书的料，在私塾里混了七八年，愣是连个童生也没考上。和她同年的学生，要么已经退学回家，要么已升入学堂。只有她由于母亲的不甘心，在私塾里读了一年又一年。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私塾里老师同学的冷言冷语自然也就越来越多。鲁讯先生有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而原身这可怜孩子就在沉默中爆发了，她仗着年纪大，把私塾里的说得狠的几个孩子给狠揍了顿，跑了。这下，私塾的老师更是无法再容忍她，于是找上门，逼着她母亲给她退了学。
　　有句话叫：百无一用是书生，先前原身父母望女成龙，每天只想着让她好好读书，一点家事也不曾让她做过，这却把原身养成了四体不勤的废材。她在家中呆了大半年，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点农事也做不成，反倒被村里几个不学好东西带着厮混在一起，染了身偷鸡摸狗的毛病。
　　原身的母亲无奈下，求了店里的掌柜，不要工钱，只管饱饭，给她弄了个账房学徒的工作。一则是想把她放在身边拘着，二则也是希望她好歹能学个技艺在身。就这么被拘在母亲身边，原身倒是老实了许多。
　　又过了大半年，原身满15岁，正是说亲的年纪。她父母是给她千挑万选，选了个女婿回来，便是现在的林清。林清长得还行，性子又好，原身父母也都是良善开明之人，小两口起初倒也还算恩爱。
　　可惜，好景不长，原身母亲一次偶感风寒，刚开始时吃了几剂药，原本以为没什么大碍。可到后来，却是久咳不止，身体每况愈下，进而转为了肺炎，就这么去了。其父亲，也因伤心过度，没过多久，也跟着走了。
　　谭家一连两场丧事，再加上之前母父二人重病，药钱不知撒了多少下去，终是跨了。谭晓没了衣食父母，自己又文不成武不就，一年多的账房学徒，也没学到什么成果，没了母亲拘着，人又懒散，终是被掌柜赶了出来，又走上了偷鸡摸狗的老路。
　　可怜原身母亲为她费尽心思，终究还是没能把她引上正道。林清劝了几回，非但没劝动，反到被原身记恨，更有不怀好意的人从中挑拨离间，原身便认定是林清克死父母，两人再不复以前的恩爱。原身从此整日游手好闲，家中家事农活全靠林清一人撑着。后来原身被带着染上了赌瘾，更是时时不着家，回来便只会找林清要钱，要不着就开骂，醉酒时更是会上手就打。家中的家当被她当了不少，林清辛苦攒的钱，不时便会被翻走。不是没打过家里田地的主意，只是之前被原身抢走了一回，林清便把它藏了起来。原身找了无数次都没有找到，而林清自知这仅剩的几亩田地，是自己唯一的依靠，更是无论如何打骂也不肯告诉原身放在了哪。
　　林清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是邻村林生员的儿子，小时也跟着林生员读书识字。可后来父亲过世，林生员娶了续室，又生了个女儿，这个儿子便没那么受宠了。再加上续室有了女儿后，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续子碍眼，更是时时找茬。刚开始还好，虽然不受宠了，母亲还多少会看护着他些。但俗话说：有了后爹，就有了后娘。日子长了，处境也就更差了，重活累活全是他干，还时不时会挨骂挨饿。
　　好不容易熬到了出嫁，面对恩爱的妻主，和善的公婆，本以为自己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不想婆母一场大病，一切都变了，日子竟是比以前过得更苦了。

　　谭晓在床上躺了十来天，每天最难捱的事，就是擦药上厕所。谭晓在现代，虽已过三十，但着实还是个老处女，头次看到林清拿了热布药酒来给她擦药，吓得整张脸都红了，忙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可林清一句话，就把她堵了回去：你现在能动吗？虽然谭晓自己知道自己就是在装失忆，可在他人看来两人是夫妻关系，除了林清，她还能找谁？没法，谭晓只能忍着害羞，自欺欺人地想着：就把他当个按摩的…被擦着药酒。好在，没几天，她能坐起来了，便只让林清给她擦后背，其它能自己擦到的地方，都自己接手了过去。
　　也许是林清被原身伤得太深，尽管谭晓一直表现得不记前事，人畜无害的样子，林清依旧对她淡淡的，丝毫没有热络起来。每天除了必要，也不怎么出现在她面前，更不与她搭讪。反倒是谭平这小姑娘，在这十几天，迅速与谭晓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谭晓被谭平扶着走到院子里，看了眼久违的太阳，她觉得眼泪都快要下来了。躺了十来天，不能洗头没法洗澡，仅靠湿布擦身子，她觉得自己都要发霉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馊味。这让在现代每天必洗澡的谭晓实在无法忍受，她觉得她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洗头洗澡。
　　谭晓刚向谭平表达出想要洗头洗澡意愿，便遭到谭平小朋友一票否决：“不行，你身子还没大好，头上的血痂还没掉呢。现在让你洗头，我会被何阿奶骂死的。”
　　“那，我就洗个澡行么？”
　　“那也不行，你身子还没好全，万一洗澡时受了寒，可还了得。”
　　“求了你，小平妹妹，你看我这十几天没洗澡了，身上都要馊了，我都能闻到自已身上散着味儿。你就给我烧点水，让我洗个吧。我洗快些，再说现在天气也渐渐热起来，不会受寒的。”
　　谭晓又是打拱，又是作揖的，许是被谭晓说动，又或许是真觉得她身上有味了，谭平想了半响，终于还是答应了，“嗯，行吧，那我就给你烧水洗个澡。头，那是万万不能洗的哦。”
　　“好嘞，谢谢谭平小娘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