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晓一梦》淡轩

18、第十八章

　　时间已近午时，这富贵人家，不像乡下百姓，每日只吃两餐，而是一日三顿，穆欣邀了谭晓一起吃午饭。
　　午饭后，穆欣又再制了一盆冰，这次她在大盆中又放了一小盆的凉白开，硝石粉则是放在了大盆中。待小盆中的凉白开凝成冰后，她就想办法将其弄了出来，砸成碎碎的冰渣，放到碗里，然后再勺入切好的西瓜和蜜汁水。三个人，一口西瓜一口冰，吃得是分外凉爽。
　　吃完西瓜冰，三人继续商议售冰之事。开冰室不是小事，以往云州一带的冰室都掌握在府城曹杨二家之手。穆家虽是县里的大户，可要贸贸然进去插一脚，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穆欣的父家，李家也是县里的一大户，关系网不错。正好李思也一起知道这制冰的事，自然就两家一起联手来做这项生意。
　　由谭晓出方子，钱、人、场地等均由穆李两家负责。谭晓得三成，穆李两家分其余七成。
　　三人决定冰室先以售卖冰水，食用冰块和纳凉用的冰块为主，待以后谭晓会慢慢再添加冰制的吃食进去。
　　三人将冰室的合作初步拟定了个草案后，谭晓见时间不早，就先行告辞离开了，她还想着去逛逛看能有什么东西可买。
　　李思看着谭晓离开，“景瑜，你这个朋友倒是厉害。这制冰一事，弄得好了，说不得，我们也能争一争这皇商的名头。”
　　穆欣感叹道：“是呀，我也没想到，她一个乡下丫头，竟会给我这么大的惊喜，幸而当时一念间与她结了个善缘。”穆欣感慨了会，接着又道：“表姐，想要争这皇商的名头，这售冰之事，我们还得好好合计合计啊。”

　　先不谈二人如何商议售冰之事，这厢谭晓出了穆府，就直奔县中的市集去选购货物。
　　县城中的物品倒也没有比镇上的便宜多少，只是要齐全许多。谭晓在这看到了黄砂糖、麦芽糖、蜂蜜，用来制作吃食，这些可比红糖要好许多。
　　谭晓还看到了些咸鱼海货，价格嘛到也还好不是很贵，只是这些海味腥臭味很重，不少路人都是捂鼻绕路而走。最让谭晓开心的，就是她居然在这看到了奶粉。
　　“老板，这个怎么卖？”谭晓指着奶粉问道。
　　杂货店的老板看了看谭晓指着的那小包奶粉，道：“这个奶粉呀，五十文一斤。”
　　五十文一斤，还真不便宜。谭晓其实并不太爱喝牛奶，而奶粉冲泡的，她更是从来不喝，偶尔喝些纯牛奶，也不过是为了补充营养罢了。现在看到这奶粉，她倒是想到了现代很流行的一种糖：牛轧糖。
　　谭晓用手指轻捏了一些奶粉，尝了尝，咸甜中夹杂着一股厚重的奶腥味。谭晓皱着眉道：“奶腥味好重！”
　　那杂货店的老板听谭晓这么一说，叹了口气。这奶粉是她跑商的姐姐从北地运过来的，原本还想着这是新鲜事物，希望能赚上一笔，可不想这边的人却是嫌它奶腥味太重，鲜少有人问起，偶尔有几人问价，也是嫌价太高，不了了之。其实她自己也是吃不习惯的，奶腥味太重，只有常跑北地的姐姐喜欢，可姐姐又是长期在外。这奶粉在这放了许久，若是再卖不出去，她怕是只能扔了。
　　那老板正感失望叹惜着，忽听到谭晓接着道：“老板，五十文也太贵了，可能少些？”
　　见这生意还有希望，那老板忙道：“小娘子，这奶粉呀是由牛乳所制，且只有北边蛮族才会，我们从北地运来实是所耗甚多。小娘子若是诚心想要，就给你四十文一斤。”
　　谭晓听了老板的话，心想她记得以前华夏北方少数民族也是多喝牛奶的，不知道这边是不是也是一样。又想起她以前有看到过，一斤奶粉，约需要耗费八到十斤的牛奶，若是北地也一样多奶牛的话，或许这价格还能在便宜一些。
　　谭晓想到这，又看了看那些奶粉，看上去约有六七斤的样子，说道：“我倒是诚心问价，只是老板你这价格实在是，太高了些。这样，你给我个实价，若是价格合适，我给你这些全拿了。”
　　那老板听了谭晓这话，心中是大喜，最终两人谈定，以三十文一斤的价格，谭晓将架上这些奶粉全部买下。这里头共有六斤七两，谭晓总共付了193文。拿着这些奶粉，谭晓还是很满意的，这些奶粉不仅可以拿来做牛轧糖，每日泡些喝，也可以给林清和自己补充营养。

　　谭晓带着自己买的东西，高高兴兴地回到家中时已是黄昏，林清早已将晚饭备好。
　　谭晓看着桌上的饭菜，发现林清一直在等她回来，也还未吃饭，顿时觉得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同时又有些心疼，一天才吃两顿，平日家中都在四五点左右就吃饭了，林清做了一天活，怕是早已饿了。她对林清说：“下次我若回来晚了，你就别等我了，自己先吃吧。”
　　林清没有接话，只是说了句：“赶紧吃饭吧。”
　　谭晓见此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在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以后外出，一定要早点回家。
　　趁着吃饭的时间，谭晓把和穆欣及李思商定售冰的事和林清详细说了。因为谭晓没有买太多东西，花费的文钱也不多，谭晓就把结余的银钱又交还给了林清保管。
　　到了临睡时，谭晓冲了两杯牛奶，又调了些蜂蜜进去掩盖腥味，端给林清：“阿清，我今天在县里看到奶粉，就买了些。我冲了两杯，咱们一人一杯，这牛奶喝了对身体好，营养全面，你尝尝。”
　　林清接过谭晓递过来的牛奶，喝了一口，微皱了皱眉。
　　谭晓见状问道：“怎么样，可还能喝得习惯？”
　　林清淡淡地回了一句：“还好。”就没在说什么，接着就把一杯牛奶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
　　接下来每晚，谭晓都会冲泡两杯牛奶，她和林清一人一杯。这后来，也成了谭家的习惯，一直沿继下去。

　　穆李两家紧锣密鼓地筹备着冰室的事情，谭晓在家中也没闲着，她在每日制冰降暑的同时，也做了不少冰食。绿豆沙，绿豆冰棍，各种糖水冰棍，牛奶冰棍什么的，等到冰室开起来，这些冰食，就可以一起放至铺中售卖。
　　自从自己能制冰，谭家家中冰块就没断过。只要人在家中，谭晓就会在她和林清的屋里都备上冰块降温。外出做活，谭晓每日也会给自己和林清备好一壶冰水，渴了喝上一口分外凉爽。这让林清觉得，今年这个夏天似乎没有往年那么热。
　　这日，吃过晚膳，林清正在屋中，他昨日浆洗衣服时，发现又破了个小口，现在干了，准备用碎布补补。却见谭晓抱了件衣服，敲门进来后又半天不吭声，林清疑惑地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谭晓吱唔了几声，她本想找个林清不在的时候，直接把衣服放到林清柜中的，只是她第一次做一整件衣服，也不知道做得好还是不好，就想着还是让林清试试看能不能穿。她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说道：“我给你缝了件衣服，你试试。”说完把手中衣服往林清面前一递。
　　林清听了，有些诧异地看着谭晓，愣愣地却没去接那衣服。
　　谭晓第一句说出口后顿时觉得松了口气，只觉得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她见林清没有接，把衣服往林清手里一塞，说道：“我看你的衣服大都破了，没几件是好的，就自作主张扯了些布，照着你的旧衣，试着缝一件。我第一次缝，也不知道缝得怎么样，你试试看，能不能穿。”
　　林清直直地看着谭晓，嘴唇蠕动了几下，却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换衣服。
　　谭晓等了小会，不见林清去换衣服，疑惑地问：“怎么了？”过了几秒，她又恍然大悟般说道：“我先出去了。”说完急急转身出去。
　　林清看着谭晓急冲冲出去的背影，等谭晓关上门，他却是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他换上谭晓新缝制的衣服，稍稍有些大了，也不知是不是找了件冬衣照着缝的，针脚处理的也还比较细密，还锁了边，只是锁得有些丑，有些地方还能看到一些缝了又拆的针眼。
　　林清摸着身上的衣服，忽然又是叹了口气。
　　这个人，虽然她的身子，他看过，是阿晓的。可身体里的那个人，他却是肯定不是谭晓。她会做许多他闻所未闻的新鲜吃食；她会帮他下地干活却从未喊过累，有好几次他看到她在挑手上的水泡；她还会制冰，每日她都会在家中备好冰块纳凉，更与穆府合伙准备做生意；自她醒来后，家中的生活却是越来越好了，她甚至将所赚的银钱都交给了自己保管。
　　他不用再担心银钱会被偷去赌，无米下锅；不用再面对那张，见到他就是辱骂，嘲讽的面容；也不用再担心她喝醉了打自已，而导致第二天没法干活。村里人现在与自己打招呼，也不再是以往地怜悯之色，而是个个脸带羡艳。
　　他开始希望真正的谭晓不再回来，就现在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