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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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见面，我是花开院柚罗，请多多指教。”
——花开院哪？
年轻的滑头鬼默默用食指轻叩桌角，注视着娇小可爱的女孩，眸色却不经意间一点点暗沉下去。
从头来过的年轻妖怪对于这个单纯的阴阳师女孩印象算得上很好，他唯一介怀的，还是这个姓氏背后的故事。人类的寿命那样短暂，野心却超却了时间的束缚变得贪婪可怕，在与他们相熟的一干阴阳师寿终正寝后，维持上千年的刻骨仇恨自然而然地就这样爆发——说是爆发也不全对，应该说是单方面的侵扰。
不知不觉间其实已经让自身存在跳出‘人类’这个选项的陆生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单纯地回想着从前自己怎样与这些阴阳师相处，试图从中找到一点微妙的平衡。
这样一种出神的情况直到少女阴阳师干脆利落地消减了依附于人偶娃娃上的妖怪时，才被面露菜色不停碎碎念着‘要死了要死了’的雪女唤醒。
“不要太担心，冰丽醤，”
维持八风不动笑容的半妖好笑地看着年轻的阴阳师天然呆地收拾和符咒一并贴出去的收据条，难得伸出手安抚性质地拍了拍少女的头顶，没有理会因为这个动作而突然僵硬的冰雪妖怪，棕发少年轻声解释道，
“我们可都站在她面前呢。”
——即使大妖怪站在身边都感受不到妖气，仔细想想究竟哪里可怕啊？
“真的啊！柚罗醤真的是阴阳师！”清继对此表示了纯粹的喜悦，“这么说起来是真的有妖怪啊！”
啊，是啊，难为你明明崇拜我还要倾佩我的‘天敌’呢。
内心克制不住地吐槽，好在陆生还记得维持自己白天的人设，用纯粹好奇的口吻发表了疑问：“京都离这里很远哦，柚罗醤为什么会一个人来这里呢？”
“我是为了打倒妖怪的总大将，才来到这里的。”
有着迷离声线的少女如此解释，不同于身体突然紧绷起来的冰丽，年轻的滑头鬼心里只剩下好笑的心情。
虽然不想打击你，柚罗醤，但是你面前就有一个哦。
不过这并不妨碍少年对自家妖怪们恶作剧的心情就是了。
“少——主！为什么啊，为什么要答应他们来本家的请求啊？！”
彻底被【阴阳师】字眼给刺激到的冰丽即便是人类姿态的眼里也转起了混乱的圈圈，对少主的敬重让她不至于做出揪住衣领大声斥责这样无礼的举动，但对此相当难以接受还是很明显的事实。
“因为很有趣？……啊，说笑的，”眼见女性妖怪的身后似乎隐约出现了奇怪的鬼面，陆生摆摆手不再拿对方开玩笑，“如果拒绝的话，反而会被怀疑吧？”
“毕竟清继君都说出‘奴良宅是有名的妖宅’这样的话，身为普通人却不愿意阴阳师来家里除魔，本身就是一件可疑的事哦。”
“但是，但是会被消减的啦，那可是阴阳师啊少主！”
这样的理由显然还是有些贫弱，冰丽的话的确有道理，陆生看向一边，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高大妖怪在同样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年轻的滑头鬼不得不再次叹气。
“关于这点真的用不着担心，这个女孩虽然有着强大的灵力，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们不是吗？我姑且不论，冰丽和青的妖气可是相当浓郁的哦。”
“咿——”
被隐晦地称赞了的美丽妖怪对此抵抗不能，好在青田坊接替她说出了心头的隐忧：“可少主，今晚……”
“会议——对吧？”棕发少年好脾气地笑了笑，自顾自迈开了前行的步子。
“那种东西，还不如直接来一场百鬼夜行呢。”
“少主当真是这么说的？”
和上辈子不同，本家知情的干部和妖怪在听闻这句有明显指向性的发言时都是一副惊喜的神色，因此对于‘阴阳师要来本宅’这样的爆炸性新闻都提不起半点兴趣。
“是这样哦！”冰丽激动得通红了脸庞，“非常大气地说出来了呢。”
“真是了不得的大惊喜！”
“小僧也不由地心痒难耐！”
而对于这样的宣言，更为激动的大妖怪则是直接去庭院中找到了当事人。
“少主。”
“牛鬼啊，你也听说了？”
看见来人，披着羽织端坐在廊下的少年笑眯眯放下茶杯，仰起头来同高大的妖怪对视，轻易地从中发掘了不加掩饰的激烈情愫。
“听说少主在鸩一派面前动用了‘那个姿态’，”出乎预料的，年长的妖怪并没有直说，而是直视着少年意有所指地提起了另一件事，“虽然后来背叛者已被全数处决，但是仍然有传言流通出去了……”
“说‘奴良家的小子可以化身为妖怪’，是吧？”
笑了笑，陆生毫不避讳自己知晓的事实，眼见身前的大妖眼中因为他的承认而流露出兴奋的光华，他站起来将摆放在身边的弥弥切丸仔细收好，这才以人类的姿态笑出一个不羁的骄傲表情。
“已经足够了，这些年辛苦你们了，牛鬼。”
当年年仅八岁的少主初次觉醒的第二天，满怀喜悦的本家和一众忠诚的高层干部都收到了如同兜头凉水的封口令。
仔细想想还是很有道理，毕竟失去了正值壮年的二代目，奴良组势力受到的打击不是一星半点，而总大将已经年老，少主尚且年幼，虽有庞大的妖气作为支撑，到底还是个稚嫩的孩子，如果再有什么闪失，奴良组绝对支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所以只有他们才知道，多年来少主在夜晚可以化身妖怪的事实。
——整整三年，名副其实的忍辱负重。
好在苦尽甘来，牛鬼难以自持地对着年少的妖怪之主深深弯腰行礼，出口的话语有他自己都听得分明的强烈颤抖。
“为少主效力，吾辈万死不辞。”
“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从鬼门关溜了一圈的奴良陆生其实不大喜欢这样过分沉重的誓言，年轻的滑头鬼微笑着举起茶盏，暖棕的眸子里沉淀着晚霞的赤金色，显得熠熠生辉，“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做部下。”
“你可是我重要的家人啊，牛鬼。”
先不论被无意间攻略的年长妖怪是个什么心情，总之陆生的心情相当不错，就算是看到身为人类的朋友们大大咧咧踏入奴良祖宅也没有半点不愉的情绪。
“欢迎光临，大家。”
“呜哇……奴良你家的房子真是有够夸张啊，”岛等人有些咂舌地四下打量，“你该不会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吧？”
准确来说是有钱的□□世家这样，陆生对此面不改色：“怎么会呢，只是蒙祖上荫有这样的房产而已。”
“那也很厉害哦。”
“并没有，真要说起来……花开院同学家里应该有更加历史悠久的才对哦？”
“唉——真的吗？”
轻易将关注点转移到阴阳师少女的身上，见到柚罗手忙脚乱的样子，奴良家三代目的眼中浮起显而易见的幸灾乐祸。
“毕竟是阴阳师世家，这个……”不擅长言语的阴阳师对于清继等人的热情实在难以招架，不得不看向始作俑者寻求帮助，却恰好看到了一抹显然属于恶作剧的笑容，些微恼怒下阴差阳错抓住了重点，“说起来，奴良同学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家和我家从我爷爷那辈就开始有孽缘了——这样的大实话当然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行。
“花开院似乎是很有名的姓氏哦，”对此，陆生接得滴水不漏，“我们家好像从前是从京都搬来的，所以有所耳闻。”
“这样啊……”
相当好被糊弄过去的阴阳师少女点点头不再追究，重新又抓起符咒到处搜索。
“究竟是哪里呢……总觉得有妖气啊……”
而一边的草丛中……
“不愧是少主，”黑田坊从悄悄扒开的灌木中缩回来，“真是天衣无缝的交谈技巧。”
“完美地转移了话题呢。”首无赞同地点点头，眼见几人消失在拐角，才松了一口气放被双臂抱着的头颅归位。
刚才那个阴阳师几度试图往妖怪躲藏的地方去都被少主不着痕迹地打断，既没有暴露自己也没有让对方怀疑，操作相当漂亮。
他们也不愿意现在与这个小姑娘起冲突——毕竟，今晚才是重头戏。
这样想着的时候，异变陡生。
“呀啊——！有老鼠！”
伴随着加奈几个女孩的尖叫声，一只巨大的龋齿类动物窜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匆忙追出来的阴阳师和陆生。
追到墙角无处可逃的巨鼠炸起全身的毛发凶光毕露地向着棕发少年扑去，半路却被柚罗截胡，半空中消失得干干净净。
年轻的阴阳师潇洒处理完后还不忘回头关照貌似被吓到而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棕发少年：“奴良同学，没事吧？”
“嗯，没事哦，多亏了花开院同学呢。”
对此，陆生报以最温和的笑脸。
“是这样吗，”被肯定的阴阳师少女轻易地高兴起来，“我有帮到忙吗？”
“是啊，如果不是花开院同学，我现在一定危险了呢。”
在老宅转了两圈最终揪出妖怪的年轻除妖师心满意足，加上天色渐晚，一行人很快就告辞出了奴良宅，而在他们面前微笑道别的奴良少主却在转身回去的瞬间收敛了表情。
“那只老鼠，是哪里溜进来的？”
“应当是……被逐出家门的旧鼠组。”
不知何时出现在陆生身边的青田坊低声禀告，得到面色冷淡的人类少年一点不见白日温吞的一声冷哼。
“是吗……被逐出家门的小老鼠啊。”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