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开始》红暖清浅

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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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时候走？”我觉得木已成舟，也没什么好劝的。
　　“和你一起啊，你什么时候走我就什么时候走……”他搅着咖啡，漫不经心。
　　“我10月份开学，打算9月中旬过去。”我顿了顿，“不过，我要先去趟西班牙旅游，今天晚上的飞机。”做这个决定也不是心血来潮，一直想出趟远门旅游，西班牙浓烈的色彩一直有心亲身体会。
　　“什么？！今晚？！”言丰“叮”地放下银勺，目露凶光，“你怎么没和我讲过！”
　　“我不是这就在和你讲么。”
　　“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留学的行李已经运到homestay的人家家里，直接等开学了去学校注册。”
　　“你小子！什么事情都是差不多了再告诉我，没心没肺，根本没把我当过兄弟吧？啊？！” 言丰情绪又激烈了起来。
　　“不要用你的逻辑来推理我。”我悠悠地陈述事实。
　　饮尽最后一口咖啡，“没把你当兄弟我就不会告诉你。好了，算我说晚了，下次注意。”看了看杯底，我站起身打算回去再检查遍旅行行李然后出发。
　　咖啡馆比较僻静，走了一段路，才看到单行道上有辆taxi，刚举起手臂，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我有些不满地转过身看到言丰欲言又止的神情。
　　“林易，我，我……”言丰支吾不言。
　　我轻轻皱眉：“什么？”
　　“我们认识有十几年了吧？”阴天的傍晚天黑得很快，路灯昏黄，我看不清言丰的脸。
　　“8岁认识的，怎么？”我莫名。
　　“对……从小时候开始，高中，大学，现在毕业，一起出国。我想我们还会在一起很多年，对不对……”言丰的语气很迷茫，透着隐约的期望。
　　“短期内貌似是这样。说这个做什么？”我挑了挑右边的眉毛，觉得从咖啡馆开始言丰就不太寻常。脑残了？
　　“你说你想改变，想追求自己要的东西，而我一直觉得只要是我想要的东西，从小到大都可以轻易地得到，可是，我现在才发觉，不管我怎么努力，我真正想要的，一直得不到……”
　　“啊？你也有得不到的东西？”我隐隐地莫名有些不安，于是出于自我防御系统的条件反射，很习惯地调整了一个轻快的口吻，笑开了：“说来听听，我倒是很好奇啊。”说着还在脸上挂起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神情。
　　言丰突然走近我，他隐在光线的阴影里俊逸的脸也随之明亮，他目光灼灼，落在我的面上。
　　天色渐暗，我们站在路灯的灯光下，像泛黄的照片里两个旧时的人。
　　我看见那目光利如锋芒，像是一直要刺进心里。
　　在这样的目光下，让人突然生出赤裸无防备的脆弱之感。
　　他抬起手，慢慢靠近我的脸颊。
　　我看着他的眼睛，直指人心，一时有点震住，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离我越来越近。
　　小路上一辆车驰过，一下清醒，我有些慌乱地退后一步，这样的言丰我不熟悉，也不想继续：“言丰。”
　　“林易，每当我想要再靠近你一点的时候，你总会迫不及待地推开我，你在害怕对吗？”言丰低沉的嗓音，有古惑的意味，缓缓，缓缓地流淌在我耳畔。
　　我想用吊儿郎当的语气一拳砸他身上，然后大骂你犯什么病啊！可是我牵动不了嘴角。
　　“其实你一直都明白的，对么”言丰像是受了鼓舞，逼迫着向我走进一步。
　　“我从来不想逼你的，可是从我发现你决定出国那天开始，我就知道，如果我再这样耐性地走下去，那么，结局一定不会是我所期望的。”
　　啪的一声，言丰点燃了一只烟：“我太高估你了，我以为只要慢慢来，只要我循序渐进，总有一天你会让我走进你这里。”言丰用食指指着心房。
　　“可是，我现在明白，你根本就不想给我机会，甚至，从来没有感动过。”他的眼神疲惫，渗着哀伤。
　　“你害怕。”
　　“你一直寄居于你的保护层，蜷缩在角落里看世界。”
　　“我不想再等你放开自己了，是我错了，你永远不会主动放开，那么——”他停顿了一下，“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
　　我以为会震惊不已，耳晕目茫，而实际上，就像是知道结局的悬疑书，再怎么精彩，也失去了震撼。听完言丰的话，我只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十几年，我不可能完全感觉不到，有过迷惑，有过愕然，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像是暗藏的危机，知道它的存在，但拿捏着分寸，仿佛这样，就不会见光。
　　每次离开故地，他又会尾随而至，他只是亲切自然地相随，我又有何理由拒之门外？
　　记得在高中的时候，班里一群好动的学生耍玩实心球的时候打碎了教室的大片玻璃，全班都慌了神，班长连忙让闯祸者去找人安装修配，但是始作俑者是个女生，她吓得手足无措，因为是同桌的缘故，我看不下去，暗暗叹了口气，走过去对她道：“算了，我去吧，这样也快点。”说着便走出了教室。
　　“等我。”言丰追在我后面跑了上来。
　　“你怎么跟来了？”我讶异地问，他向来不爱管闲事。
　　“又不是你砸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你干嘛要去？喔~~~难不成因为是班委就要以身作则？”言丰故意拖长音节，嬉皮笑脸地问。
　　“能帮就帮了。记住了，我的名字叫随和。”我勾起嘴角，对他露出一个完美的官方微笑，然后目视前方。
　　隔了一会儿，言丰在我声旁，突然低低地说道：“那，我的名字……叫随意。”
　　“随意？搞什么？”我看向他，“你还没说呢，跟着来干嘛？”
　　“随‘易’啊……”言丰调皮地飞了个眼神给我，然后大笑。我微窘，只当作没听见。
　　他看我不说话，才淡淡道：“那么多块玻璃都碎了，万一拿不下，好帮忙。”
　　一转眼，这些事也已经过了5年。
　　随易，随易。
　　他也真的跟随我，过了那么久的光阴。
　　我握紧手，鼓起勇气，抬头直视者言丰。他原本黯然的表情，像是破晓一般，瞬间光华流转，我一鼓作气：“我不能说从不知晓你的，额，感情。”
　　说这种话，我实在不怎么擅长，有点窘迫，我缓了缓继续道：“但是，我也要告诉你实情。我……恩……这么多年，把你当作的，真的是兄弟。”
　　他瞬间一黯，看他神色不豫，我急忙强调：“不不不，是好兄弟。”
　　言丰看上去有些凄然，苦笑了一下，嚅了嚅嘴，还是没有开口。
　　“但是，现在我想我们都没办法回到以前。我也没有准备再如何……去面对你。那个，能不能让我在好好想想？”不忍之下，我把真心话告诉他，希望他能够了解。
　　我说不下去了，也不知道再说什么，我不想作出什么结论去伤害他。
　　我听到言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